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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早上,久違的太陽終於露臉了,燦爛的陽光照在大地上,寒意稍稍褪去。


    各家各戶出來走動的人多了,但凡有陽光照下來的地方,隨處可見衣物被子,甚至還有一些幹菜幹蘿卜。


    吃過早飯後,陳星淩讓顧奇把兒子的小棉褲拿去二樓曬。


    顧奇點頭照做。


    正在院子裏掰花生米的李瑛翻了翻白眼,冷哼:“不就生個病嗎?搞得好像四肢都廢了似的!我們阿奇的手是畫圖搞設計的,怎麽能讓他幹這些雜七雜八的活兒!”


    陳星淩抱著一個大簸箕出來,剛好聽到這幾句話。


    “家務活兒怎麽就雜七雜八了?以前他不在家,我要讓他幹活也幹不了。”


    李瑛不滿瞪了瞪他,道:“男人在外賺錢那麽辛苦,你不體諒他辛苦,還讓他幹活,你還有沒有良心啊?要不是他工作賺錢養你,你喝西北風能飽?”


    陳星淩懶得搭理她,將簸箕放在陽光下,自顧自又跑進房間,抱出蝦米和另一袋小魚幹。


    包裝袋是透明的,李瑛一下子就瞄見了,瞬間雙眼發亮。


    “這些——哪來的?天啦擼!好漂亮的蝦米和魚幹!顏色亮得很!”


    正在陪大黑狗玩的小虎子瞧見了,興奮噠噠跑過來。


    “媽媽!蝦米!我要吃蝦米!”


    陳星淩攔住他的小手,也順勢攔住了湊過來的李瑛。


    “這些是我讓外公外婆寄過來賣的,暫時不能吃。”


    小虎子眨巴眼睛問:“賣的?怎麽賣呀?”


    李瑛眼睛緊緊盯著小魚幹,冷哼警告:“這麽多賣給誰?東西可不能亂賣,小心人家把你給抓起來!”


    陳星淩將透明包裝袋擰開,答:“我不上黑市去賣,隻賣附近的街坊鄰居。”


    “那——那就還成。”李瑛抓了一把蝦米,吧唧吃起來:“嗯嗯!這個比以前寄來的好吃些!這怎麽賣呀?你知道價格不?家裏都好久沒海貨吃了,後天就要過年了,啥年貨都還沒買。副食品市場一去又要錢又要票的,我都還不敢去!”


    老家夥的老尾巴一翹,陳星淩就知道她要幹什麽。


    她淡定捏一把蝦米給小虎子,道:“放心,家裏還有不少,足夠過年吃個飽。”


    接著,她將大門打開,將廚房裏的小煤爐點上,小心捧到門檻前放端正。


    李瑛舔了舔嘴角,看著紅通通的一大袋蝦米吞了吞口水。


    “那個鄉——虎子他媽,你走來走去幹啥?依我說這麽好的蝦米還是留自家吃好些。過了年你們要去渝城,你娘家那邊不缺這些小玩意。再說了,這麽一丟丟能賣幾個錢?”


    陳星淩聽罷,暗自嗤笑連連。


    小虎子都三周歲了,這還是第一迴聽到婆婆喊她“虎子他媽”!


    平時不是“鄉下女”、“鄉下漁女”就是“姓陳的”,有時候甚至“喂”來“喂”去。嗬嗬!像今天這般客氣的稱唿絕對是破天荒第一迴!


    看來,這一大簸箕魚幹和蝦米的魅力真是夠夠的!


    “能賣多少暫時不知道,賣一賣不就知道了。我留了好些在家裏,不愁沒得吃。”


    隨後,她進廚房找了一隻小鍋,倒了一些菜籽油在裏頭,然後放在小煤爐上。


    小虎子跟前跟後,興奮喊:“媽媽!你要幹什麽呀?我還要蝦米,可不可以?”


    “暫時還不行。”陳星淩低笑:“你先幫媽媽幹活,晚些媽媽送你更多的蝦米。”


    小虎子立刻點頭:“好!”


    陳星淩見油開始熱起來,轉身吩咐:“去廚房幫媽媽拿一個小盤子,最小的那個就行。”


    “哎!”小家夥一溜煙跑去廚房。


    李瑛瞥見鍋裏的菜籽油,忍不住咕噥:“一下子弄那麽多油……跟不要錢似的!”


    陳星淩沒理她,抓了一把小魚幹扔進油鍋。


    很快地,一股帶著腥味兒的香噴噴氣味彌漫開去!


    小虎子蹦蹦跳跳來了,將盤子遞給陳星淩。


    “媽媽!好香哦!媽媽,我還要幫什麽呀?”


    陳星淩笑眯眯答:“你去喊大妞和大郎他們過來吃炸小魚幹。你就說,一人分一條小魚幹!”


    小虎子“哎!”了一聲,跨過門檻,一下子跑遠了。


    炸魚的香味兒太濃鬱,風一吹,附近的街坊鄰居很快都聞到了。


    大冬天的,魚蝦稀罕得很,炸魚的味道帶著一抹腥味兒,但卻濃鬱芳香,勾人食欲,把正在忙碌或待家裏的鄰居們的饞蟲瞬間勾了出來。


    一會兒後,家家戶戶有人探頭出來張望,路過的人也駐足停下,探頭探腦往顧家大門口瞄。


    “喲!這是顧家兒媳婦娘家又寄海貨來了吧?這附近也就隻有他們家能有海貨吃!羨慕死人了!”


    “這味道忒香!要不是我剛吃下早飯,魂兒都得被勾了去!哈哈!”


    “太香了!炸魚的味道怎麽就那麽香!好幾天沒吃肉了,口水都要出來了……”


    陳星淩將炸好的小魚幹撈出來,瀝幹菜籽油後,倒進小盤子中。


    李瑛在一旁看著,口水直咽。


    這時,小虎子帶著幾個五六歲的孩子來了,後頭還跟著幾個七八歲的大小孩,一個個都是循著炸魚香味兒奔出來的。


    小虎子站在門檻上,脆脆喊:“我媽媽說了,一人分一條炸小魚幹!一個小孩一條!”


    “天呀!真的嗎?真的?”


    “小小虎,分我一條!”


    “小虎子!我也要!”


    “我也要我也要!”


    陳星淩將炸好的小魚幹分給他們,一人一小條,孩子們都樂瘋了,歡喜樂嗬嗬笑著,手髒兮兮抓住就毫不猶豫往嘴裏塞。


    “好吃!”


    “哇!好香哦!”


    “好好吃!”


    李瑛在一旁看得直焦急,心疼得不行。


    “哎喲!不是說要賣嗎?做什麽分給這些小屁孩!一眨眼十幾條小魚就沒了!去去去!麻利喊你們的媽來買小魚幹!快!”


    小孩子聽說有得賣,一溜煙作鳥獸散,急急忙忙往家裏奔。


    很快地,陸陸續續有鄰居上門來。


    “阿奇媳婦,我們家大郎說你們家有小魚幹賣,真的假的?!”


    “喲!老早就聞到了!真香哎!”


    陳星淩笑哈哈招唿:“先試試看好不好吃,如果好吃就買一些迴去炸,熏一熏或炸一炸就行,不用費勁兒煮。小魚幹不怕有刺,炸了以後直接吃就行。瞧,魚頭在烘曬之前都已經處理掉了,非常幹淨衛生!”


    鄰居大媽大嬸大嫂一人拿了一條,貪心的多拿兩條,吃完一個個都滿足笑眯眯。


    “阿奇媳婦,那——那怎麽賣呀?如果太貴的話,俺們估摸買不起。”


    李瑛趕忙道:“跟副食品市場的價格一樣就行!”


    眾人臉上的笑容先後僵住,訕訕尷尬退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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