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聞景。”


    身後,陸修然叫住他。


    “怎麽了?”


    “如果需要錢的話可以找我。”像是怕蘇聞景誤會自己另有所圖,陸修然神色微凜,又解釋。


    “你今天讓江承言丟麵子,等他反應過來,可能會針對你們家。我的建議是讓你父親盡快辭去江家的工作。我認為我們是很好的朋友,無論需要什麽,不要跟我客氣。”


    蘇聞景動作一頓。


    “嗯。”


    其實這段時間攢的錢足夠讓蘇家有更好的選擇。


    但陸修然想幫他,他不會拒絕。


    這時候,上體育課的同學迴教室。


    段奇看到走廊中的兩人,“站在這幹嘛,放學了還不走?”


    蘇聞景的視線從陸修然臉上移開,抬腳往教室走去。


    段奇笑嘻嘻的望著蘇聞景。


    “你家跟陸神家離的很近?”


    “沒有啊。”


    “啊?我感覺每次放學陸神都等你一塊,我以為你倆是鄰居呢。”


    蘇聞景說,“哦,我在幫他妹妹補習。”


    落在後麵的陸修然聽著兩人的交談,有些走神。


    想起那女同學向蘇聞景遞情書被拒絕的事。陸修然神色不自然,幸好準備的東西沒來得及送出去……


    “想什麽呢?”


    陸修然抬眸,發現蘇聞景倒退幾步,又迴到他身邊。


    獨屬於蘇聞景的氣息撲麵而來,陸修然眸色微動,他一本正經的說。


    “我在想,如果我們是鄰居的話,似乎也不錯。”


    “啊?”


    蘇聞景有點懵。


    然後他看到陸修然抬起手,那骨節分明的手指似乎摸了摸自己腦袋。


    就在蘇聞景臉頰逐漸升溫,想偏頭躲開的時候。


    陸修然低聲道。


    “別動,頭發上粘了東西。”


    蘇聞景向上看,盯著陸修然的手腕,透過他冷白的皮膚,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下一秒,陸修然收迴手。


    夾在蘇聞景黑色碎發縫隙中的小小葉片終於被取下來。


    他把掌心的一小片枯黃的葉子遞給蘇聞景看。


    “是這個。”


    蘇聞景想起,自己坐在操場的台階上,那邊恰好有棵大樹,大抵是那時候飄下來的葉子。


    *


    明天便是周末。


    陸修然在車外接了個電話。


    打開車門,沉默的坐在座椅上。片刻後,他低沉冷漠的聲音響起。


    “今晚我爸媽迴來,說要留你一起吃晚飯。”


    蘇聞景點點頭。


    他打量著陸修然的神色。


    認識這麽久,能感覺到陸修然和自己父母的關係並不好。


    陸父陸母對陸修然寄予厚望,要求格外嚴格,生活中的一絲一毫都要按照他們的規劃。


    但後來他們發現自己的教育方式並不正確,有了二胎後,對陸蘭音用的是鼓勵式教育。


    盡管陸修然很優秀,但他冷漠的性格還是讓陸父陸母失望。


    陸父陸母邊對他取得的榮譽感到驕傲,又埋怨著陸修然不像個妥帖的兒子。


    反複的扭曲下,親子關係如履薄冰。


    陸家。


    他們來到時。


    陸蘭音穿著公主裙,做了發型,看起來很精致,站在客廳中對沙發上的陸母嘰嘰喳喳說著什麽。


    察覺到有人開門,陸母的目光往這邊一瞥。


    “蘇同學是吧?”


    她站起來,立體剪裁的絲綢麵料的長裙襯得她雍容華貴,年過四十,實際看起來像三十歲的模樣。


    蘇聞景:“阿姨好。”


    陸母溫和一笑,“多虧有你,音音的成績比之前提高了許多。”


    蘇聞景自謙了幾句。


    陸母又看向陸修然,笑容明顯淡了下來。


    “你們先去補習吧,我跟修然有話要說。”


    陸修然動作微僵。他目光轉動,看到沙發一角放著的玻璃瓶,裏麵裝著五顏六色的星星。一股惱怒在心中升騰,手指蜷縮,握緊拳頭。


    陸修然冷聲質疑道,“你們進我房間翻東西了?”


    蘇聞景下意識的順著陸修然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玻璃瓶。


    聞言,陸母臉色一變。


    “修然?”


    她抓住陸修然的胳膊,往二樓的書房走去。


    陸蘭音的家教老師、陸修然的同學蘇聞景在這裏,兩人大聲爭執會有損陸家顏麵,陸母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


    陸修然卻站在原地,屹立不動,冷淡的眼眸垂著,臉上似乎掛著若有若無的譏諷。


    陸母隻能看向蘇聞景。


    “蘇同學,麻煩你帶音音先去小客廳。”


    “好。”


    蘇聞景點頭,陸蘭音則一臉緊張的抓著他的衣角。


    “蘇哥哥,我感覺有點不對勁,我媽跟我哥,是不是要吵起來了?”


    蘇聞景摸了摸她的發頂。


    “先去寫作業,有什麽情況我們再出來。”


    話雖如此,蘇聞景迴頭,眼底閃過一抹擔憂。


    他隱隱覺得,似乎和自己有關。


    看到蘇聞景走後,陸母的臉猛然陰沉下來,她抱著手臂,單手拿起裝滿星星的玻璃瓶。


    “修然,這是什麽?”


    陸修然不說話,一雙眼眸黑沉沉的,讓人心中發緊。


    “學校中的女同學送你的?”陸母同樣慍怒,“你是不是在談戀愛?前兩次的競賽為什麽不去參加?如果真的有人耽誤了你的前程……”


    陸母冷笑,“我會跟校長打招唿,讓那名女同學離開雲至。”


    “隨你。”


    陸修然轉身就要離開,他丟下冷冰冰的一句話。


    “參加的競賽早就足夠保送全國最好的大學。究竟是耽誤了我的前程,還是耽誤了你們炫耀的資本?”


    “陸修然!”陸母猛然拔高聲音。


    陸修然大步走進小客廳,他抓住蘇聞景的胳膊。


    “走。”


    蘇聞景不明所以,順著他的力度站起來。


    陸蘭音忍不住叫了一聲哥。


    陸修然丟給她一道輕飄飄的眼神,“自己好好寫。”


    離開小客廳,不知道想到什麽,陸修然放開了蘇聞景的手。


    他抿唇,又重複了一遍。


    “跟我走。”


    陸母依舊站在大客廳中,他們要出門,隻能經過這裏。


    麵對陸修然的忤逆,陸母捏緊了那個玻璃瓶。


    “修然,你怎麽能跟我說出那種話?為了一個女生,這樣對待你的母親?”


    見陸修然不為所動。


    陸母手中的玻璃瓶重重砸在地上,碎片散落,某人費盡心思疊的看起來有點笨拙的星星也散落一地。


    幾顆滾落在蘇聞景腳邊,他有些頓了頓。


    依舊不管不顧的跟陸修然離開了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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