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職的事蘇聞景並不著急。


    他早有預感,在放榜當日,就跟老皇帝求了道恩典。


    也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用上。


    前幾日,父親下朝迴來,鐵青著一張臉。


    他說在早朝時,皇帝無緣無故訓斥太子殿下,還有廢黜的念頭。但幸好太子殿下深得人心,有許多老臣以死納諫才讓皇帝作罷。


    別說前朝動蕩。


    就連後宮都不安寧,皇後被囚禁冷宮,就連德妃段氏都被自己的親外甥段吟給禁足了。


    段吟得寵,德妃拈酸吃醋。段吟失勢時,又對他落井下石,段吟怎能不報仇?哪怕那人是他親姨母。


    蘇聞景挑挑眉。


    經曆被廢這一遭,段吟倒是長進了許多。


    隻是不知道靖王和段吟用了什麽方法控製皇帝。


    外麵來了小廝,低聲稟告蘇聞景,“太子殿下說要過來。”


    “知道了。”


    蘇聞景走出小院,去蘇丞相的書房。


    出門便看到,裴珩和他表兄宋春明走在一塊。


    蘇聞景心想,阿珩也要起事了……


    他舅舅一家宋氏是有名的將軍世家,大舅宋青山在西北鎮守,而表兄宋春明是皇城金羽衛的指揮使之一。


    裴珩和宋春明估計在議事。


    裴珩抬眸,看到遠遠站著的身影,少年公子,穿著雪白色直裰,玉樹瓊枝。


    “小景,過來。”


    宋春明又被震撼了一次。


    他止住話語後,眉角微動,看來昨晚的事他沒看錯,也沒想錯。


    殿下見到聞景表弟竟像換了一個人般。


    蘇聞景帶著小廝走到二人麵前。


    “原以為你們在商議要事,便沒過來。”


    裴珩輕笑,按捺著想捏蘇聞景耳垂的想法。


    “沒什麽要緊的事。”


    三人一道進了書房。


    蘇丞相不在,蘇霽風向大理寺告了假,似乎正是為了等待裴珩。


    人一到齊,蘇霽風便道。


    “如今段吟得勢,靖王也在拉攏武將,恐怕不久後他便要有動作了。”


    蘇聞景暗暗點頭。


    沒錯,靖王很快就要殺太子了。


    劇情裏他將裴珩引入皇帝寢宮,又以清君側和裴珩想弑父為理由,帶兵圍住了皇宮和東宮,殺得滿地是血。


    裴珩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神晦莫辨。


    宋春明皺眉,“那我們要立馬籌備起來了。”


    沒人注意到,他的聲音微微發顫。


    畢竟是誅九族的大事,成了便是從龍之功,富貴一生。不成便……


    宋春明搖頭,他才不想什麽成不成的!


    蘇家宋家與太子是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裴珩目光轉動,落在宋春明身上。


    “宋大人,若真到了那日,你聽孤的吩咐便是。”


    “臣遵命。”


    宋春明忙拱手。


    蘇霽風臉上掛著惡劣的笑意,看起來令人森然。


    他緩緩道。


    “隻做這些恐怕不夠,我查清了裴璋心腹,又命人暗中盯著心腹及其家眷。真到了那日,以女眷子女要挾他們,做迴小人又何妨?”


    裴珩頷首,似是同意了蘇霽風這樣做。


    他看著蘇聞景。


    他見蘇聞景欲言又止,搶先說道。


    “孤會調幾百精兵護著丞相府,小景別想著跟兄長們出去打仗。”


    “欸,你怎麽知道……”


    蘇聞景覺得自己功夫不錯,又養好了身子。到了那日也能上陣殺幾個人。


    裴珩勾了勾唇。


    他當然了解小景……


    聽著二人對話,蘇霽風沉下臉來,“聞景,不要胡鬧!”


    他又道,“你若是被抓了,兄長還要去找你嗎?”


    宋春明眸子閃了閃。


    “不如將各家家眷暗中送往丞相府,屆時也好集中保護。有小景在後方看管著,我們也好在前線衝鋒。”


    他說的各家,便是指追隨太子的各世家。


    蘇霽風頷首。


    “春明表弟所言有理,殿下怎麽看?”


    裴珩點頭。


    “準了。”


    蘇聞景便放下了上陣的想法。


    他們又商議了許多,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色變暗。


    裴珩和蘇聞景一前一後從書房走出來。


    男人比蘇聞景高半個頭,身材也高大些,他抬手捏了捏蘇聞景的肩。


    “怎麽不高興?”


    “你們都要出生入死了,我怎麽可能高興的起來。”


    劇情中描述的,著實兇險。


    靖王身後有不少人支持。


    裴珩壓低了聲音,淡淡道,“我已策反了些人。”


    “啊?”


    蘇聞景迴頭看他,桃花眼一眨一眨的,有點茫然。


    裴珩輕笑。


    “你不信嗎?”


    蘇聞景又搖頭,“阿珩,我信得過你。”


    他知道裴珩比起靖王都深藏不露,裴珩說策反,定然是有拿捏了他們的手段。


    見蘇聞景乖巧的模樣,裴珩忍不住摸了摸他的發頂。


    *


    丞相府一日比一日沉靜了。


    府中來來往往許多帶刀的侍衛,令丫鬟婆子們噤了聲,不敢高聲說話。


    府中的氣氛變得凝固緊張起來。


    白天落了一場雨,蘇聞景院子裏的海棠被打落不少,他站在窗前,燭火晃悠悠打在他臉上,沒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小公子,相爺被召進宮裏了。”大丫鬟雪煙壓低了聲音,“想必是上頭那位不大好了…”


    蘇聞景閉眸。


    劇情裏,裴珩死後,皇帝還苟活了一段時間。


    皇帝死不死,就看裴珩跟他的情分。


    蘇聞景覺得,今夜皇帝靖王段吟恐怕都難逃一死了。


    “府門可都關上了?”


    雪煙的表情緊張起來,“按您的吩咐都上了鎖。”


    蘇聞景敲了敲窗欞。


    蘇丞相也被召進宮……


    靖王這次也沒打算放過蘇家,想一網打盡。


    他心裏冷笑。


    也不看自己有多大胃口,就想全部吞掉,當心遭反噬。


    這時,遙遠的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喊殺的聲音,還有馬蹄聲,震的地麵嗡嗡作響。


    雨又開始落下,還有巨大的雷聲,令人心生不安。


    雷光映著大丫鬟雪煙的臉蒼白。


    “公子……”


    蘇聞景擺擺手。


    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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