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牢。


    君無晏盯著顧寧安,眼底帶著幾分意外和欣賞。


    不得不說,剛才的顧寧安讓他刮目相看。


    嚴肅、認真、邏輯清晰。


    完全和平時大大咧咧的樣子判若兩人。


    尤其那四句話。


    他很好奇,“痛批李靜秋那四句是你自己想的?”


    【怎麽可能?我要是有那個才華,我的屁股早翹到天上去了,你還能在這兒看見我。】


    【那是北宋大家張載的名言。】


    【不過我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又不知道。】


    顧寧安含糊道:“不是,我在書上看來的。”


    君無晏: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


    突然,他心中一動。


    壞心眼地說:“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好像是北宋大家張載,我就說好像在哪兒聽過這四句話。”


    顧寧安驚掉了下巴。


    “啥!你知道!你居然知道!?”


    【不應該啊,北宋咋會出現在這裏呢!】


    “嗯,應該是在一本書上。”君無晏一副確有其事的樣子。


    顧寧安淩亂了。


    【牛逼!!!】


    【不過顧清雪都能把ak47帶過來,有幾句名言傳過來也不過分。】


    君無晏嗤地笑了。


    真是個傻子。


    “你笑什麽啊!”顧寧安瞪著他。


    “沒什麽。”君無晏咳了一下,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你確定明天銷煙?”


    顧寧安道:“嗯,未免夜長夢多,李靜秋那個文章煽動了很多人心。”


    “而且衙門存放那麽多大煙終究不保險,那些煙鬼為了抽煙什麽都幹得出來。”


    “所以還是盡快銷掉,既能讓百姓看見朝廷禁煙的決心,我也能放心。”


    “嗯。”


    兩人迴到衙門,顧寧安吩咐周青山把銷煙的消息傳給各縣。


    明日午時龍門銷煙。


    百姓可自行前往觀禮。


    各縣接到通知後,派衙役敲鑼打鼓地告知百姓。


    張家村。


    此地在南越最邊上。


    村裏人還不知道銷煙的事。


    張鐵柱煙癮又犯了,可他怎麽找都找不到家裏的錢。


    他抄起掃帚,狠狠朝正在洗衣服的女人打去,“死八婆,把錢拿出來,不然老子打死你。”


    女人是他老婆張采蓮。


    張采蓮一邊躲一邊苦口婆心的勸他。


    “鐵柱,家裏真的沒錢了,你就聽我一迴吧,這大煙不是好東西,你戒了行不行?”


    張鐵柱犯了煙癮正難受,哪裏能聽得進去。


    他不由分說,按著張采蓮又是一頓毒打。


    “我知道你有錢,快給我,不然我打死你。”


    說著,他壓在張采蓮身上,在她身上的幾處口袋裏找錢。


    他一通翻找,還真叫他找到了幾個銅板。


    張鐵柱高興不已,拿著錢就要走。


    張采蓮見狀,抱著他的腿,“還給我,這是給狗蛋兒準備的買書錢。”


    “我管你什麽錢!”


    張鐵柱用力踢開她。


    屋內正在睡覺的狗蛋兒突然聽見娘在哭。


    他連忙跑出來。


    小手小腳踢打著張鐵柱,咬牙道:“壞蛋!你又欺負我娘,我打死你!”


    “小兔崽子,反了天了,敢打你老子!”


    張鐵柱拉開他,狠狠扇了他兩巴掌。


    而後,扭頭直奔煙館方向。


    張采蓮抱著兒子,緊張道:“狗蛋兒,你沒事吧?”


    小狗蛋兒搖搖頭。


    伸出幹瘦的小手指,替他娘擦了擦眼淚。


    “娘,我沒事,你別哭,等我長大了,我一定不會再讓他欺負你!”


    張采蓮抱著兒子痛哭。


    正巧村長路過,聽見哭聲走了進來。


    村長道:“采蓮,怎麽了,是不是鐵柱又打你了?”


    張采蓮搖搖頭。


    “是。”狗蛋兒誠實道。


    村長氣憤道:“這鐵柱!真是太過分了!”


    “等他明天迴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張采蓮道:“張伯,您別生氣,鐵柱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張鐵柱老實本分,人勤勞,對老婆孩子也好。


    他天天早出晚歸,種完地還去山裏撿蘑菇,然後拿到鎮上去賣。


    村裏好多人都羨慕張采蓮嫁了個好男人。


    隻不過,自從張鐵柱被村裏幾個男人哄騙著,吸了大煙後,他就變了。


    山裏不去了,地也荒了。


    天天就想著整兩口。


    後麵沒錢了,就開始找張采蓮要錢,她不給,就打她。


    村長忽然想起了什麽,“對了,我今天去鎮上,聽說城裏來了位很有本事的女欽差。”


    “她查封了南越所有的煙館,明天還要在龍門銷煙。”


    “沒了大煙,鐵柱說不定又變迴和從前一樣了。”


    張采蓮道:“我才不信,官老爺巴不得抽大煙的人多些,他們好賺更多的錢。”


    半個月前,鐵柱就像今天這樣把她暴打了一頓,她身痛心也痛,一瘸一拐的跑去縣衙,希望官老爺能管管大煙的事兒。


    可那有什麽用,官老爺自家都擺著兩箱咧!


    正說著,張鐵柱又一臉暴躁的迴來了。


    “娘希匹!今天怎麽個事,所有煙館全關門了,晦氣!”


    他跑了好幾家煙館,結果都沒開門。


    一問才知道,京城來了位女欽差,要禁煙,所以把南越大小煙館全禁了。


    村長冷聲訓斥道:“鐵柱!不管怎麽說,你以後不能再打采蓮和狗蛋兒了!”


    “再讓我看見,我就要以族規處置你了。”


    張鐵柱還是有點怕這個老人的,他嘟囔了兩句,“不打就不打唄。”


    然後進了屋。


    張采蓮默不作聲的準備繼續洗衣服,忽然又有腳步聲傳來。


    是一隊衙役!


    “張鐵柱在嗎?”


    “有事嗎,官老爺?”張采蓮有些緊張地問,生怕鐵柱是在外麵犯了什麽事兒。


    “南越全麵禁煙,要抓煙癮厲害的人戒煙,你丈夫張鐵柱符合強製戒煙規定,我們要帶他去縣裏的戒煙房!”


    衙役們很快帶走了張鐵柱,包括村裏其他幾個抽的厲害的癮君子,也全部被帶走。


    張采蓮激動得落了淚,“是真的,真的有欽差來幫我們了。”


    “太好了!”


    她看向村長,“叔,你能不能幫我照看一下狗蛋兒,我想去龍門,我要去看看欽差大人銷煙。”


    “照看狗蛋兒沒問題,但是龍門比較遠啊。”村長道。


    張采蓮眼神堅定,“我要去。”


    “娘,我不去爺爺家,我要跟你一起去,狗蛋兒要保護娘。”狗蛋兒抓著張采蓮的衣服。


    張采蓮心中一軟,她摸了摸兒子的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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