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峰之上,坐立著一怪,看他那赤紅色的肌膚猶如燃燒的火一般亮麗;尖銳鋒利的獠牙從嘴角突兀地伸展出來,散發著寒光;粗壯有力的腰部如同山嶽,而那修長靈活的手臂則好似的猿猴的臂膀;高達十丈的身軀宛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巨塔;頭頂之上更是生長出一對巨大而堅硬的犄角,如兩把鋒利無比的利刃,閃爍著冷光。


    “也就是說,那個人很強!”那妖怪露出白慘慘的牙齒冷笑。


    “何止啊!”那三個被打的落荒而逃的妖怪你一言我一語的大吐苦水道:“不僅十分輕鬆的擊敗我們,還放出狠話呢!”


    “狠話?什麽話?快說!”那怪一聽,忙喝問道。


    “說什麽,赤鞘惡鬼,不過如此,輕而易舉便可拿下!不費吹灰之力。”


    “什麽?”那叫赤鞘惡鬼的妖怪聽罷大怒,好半晌,待冷靜下來,覺得有些不對,於是問道:“他如何知曉吾的名諱?”


    “啊?這……”三怪吃了一驚,萬萬沒有料到自家的大王會這樣問,方才的那些言語,他們真假摻半,添油加醋的說給大王聽,一時講順口了,就露出馬腳。正在此時,那女怪立馬擺出笑靨如花的神情,嬌聲道:“哎呀,大王,我們說的可都是真的。”這話說的,惹得另外兩怪聽得都酥麻了。果是天生媚骨啊!


    “哼!”當兩怪還沉浸在剛才嬌媚動聽的聲音時,他們的大王,赤鞘惡鬼則是鼻息一哼,拳頭狠狠砸在石桌之上,瞬間,石桌開裂,碎成一地殘渣。


    “我才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天生媚骨的妖魔外道,亞陸本土的妖豔之貨!媚娘?這名字取得,最會騙人了!”將那女怪罵了一通,抓起其腳踝,“嗖”的一下,將其甩飛出去,轉頭看向另外兩人。“河童,牛鬼,你們說說,實情究竟是如何啊?”看著自家大王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那水怪,即河童,膽怯的低下了頭,牛鬼雖然也怕的要死,但用餘光瞥見河童把頭給低下,不禁腹誹道:“這該死的禿頂河童,就會讓我來出頭!”於是頂著發麻的頭皮說道:“是這麽迴事……”


    良久,才將人間修士單打上山的經過毫無保留的講出。“欺人太甚!亞陸人,可恨!”赤鞘惡鬼嘴巴裏吐出一團紅火,暴怒道。“是真的嗎?河童!”那河童頂著禿頂,諾諾的點頭。“好恨!好修士,還著紅裝,看我不把你打殺了,扒下你的皮來當屁股墊子坐!”牛鬼乘機拱火道:“那修士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裏,俗話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大王何不親自找他,或者埋伏一二,也免得他打到山頭家門口,讓人防不勝防啊!”赤鞘惡鬼思索一番,向那水怪詢問道:“河童,你怎麽看?”那河童仍是低著個頭,諾諾的點頭。“河童!”赤鞘惡鬼複言吼道。“小的在!”河童被嚇出一身冷汗,身體發顫的一跳,好半晌才緩緩開口,小聲詢問道:“大王是在叫我嗎?”赤鞘惡鬼牙齒嘎嘎作響,滿臉顯得不快。牛鬼用肘碰了一下河童,笑道:“大王莫怪,河童這是……這是被嚇傻了!”赤鞘惡鬼眼珠瞪得渾圓,說道:“人間修士竟敢如此?”牛鬼說道:“不錯不錯,人間修士,就不給我們妖怪不留活口,輕則嚇傻打傷,重則殘廢弄死啊!”說罷,默默的抹了抹眼角本不存在的眼淚,還用肘碰了碰河童,使得河童也學著他的樣子哭了起來。“既如此,你等先去藏身養傷,待我去打死那小子!”赤鞘惡鬼口吐熱浪說道。牛鬼忍著臭氣,滿臉推笑道:“如此,就先恭喜大王旗開得勝了!”赤鞘惡鬼“哼”了一聲,一腳一陣震動,待他走遠了,牛鬼忙拉著河童往住處走,便收拾金銀細軟便道:“那赤鞘惡鬼絕不是那人間修士的對手,我等若不想被清算,當速速離去。”河童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歎息道:“可惜死了一個這樣的好漢!”牛鬼哂笑道:“赤鞘惡鬼本就是惡徒,日進人肉鬥十斤,我們兩個加起來都不夠其塞牙縫的呢!看見他那高大身軀與兇神惡煞的麵容,我日日膽戰心驚,隻想逃離此處,奈何時機未至。今日正好,有人間修士上門清剿此獠!”河童歎息道:“自作孽不可活矣!”牛鬼罵道:“自己作死偏偏要帶上我們。當初他可親口跟我們說亞陸遍地都是黃金,結果呢?這都是什麽?山脊,蠻荒,寸草不生?他明明曉得自己食言,還硬要我們留下,留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是東瀛島出來的,何必要自己人為難自己人呢?”河童說道:“赤鞘惡鬼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進前。自負自滿,豪邁大氣而殘忍多變。”兩個人議論了一番,收拾好行囊,下山去了。路過那女怪媚娘身旁,那女怪卻已成一具屍體了。“亞陸有美娘。哪裏來的美娘?你看看她,就是一妖怪!全身上下是用上千種屍粉,骨粉塗抹而成的膚白貌美;身材長相,隻是用畫皮的手法而偽裝成的。當真惡心至極!”牛鬼罵罵咧咧的,邊看著那具逐漸消融的屍首邊道。後邊的河童則不停的勸慰他。


    鄧昌已經連續攀爬了數日之久,可那峰頂卻遲遲不見現形。前路漫漫,烈日灼燒,汗水早已濕透了衣衫,順著臉頰流淌而下,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不敢有絲毫停歇,腳下的山路崎嶇不平,布滿了亂石和荊棘,稍不留神便會滑倒受傷。他緊緊咬著牙關,雙手緊緊抓住岩石或者樹枝,奮力向上攀爬。日子一天天過去,鄧昌離頂峰依舊遙遠得讓人絕望。這一日,他剛爬沒多久,就看見了一塊巨大的朱砂岩石。前麵走了良久,也看過不少怪石嶙峋,卻沒看見過如此之大,如此之怪異造型之岩石,他忍不住上前撫摸,卻是熱的。“看來是日頭太大,瞧把這石頭給曬得,都滾燙了。”鄧昌自語一番道。於是找個陰涼點的地方,坐下乘涼避日,待涼快一些,恢複一些氣力再行進。


    迷迷糊糊之間,鄧昌在這宜人的涼意中休憩了許久,不知不覺間便進入了夢鄉。時間悄然流逝,也不知究竟過去了多久,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的景象令其大吃一驚!隻見他竟然被繩索緊緊捆綁著,絲毫無法動彈,而身體則深陷一片泥濘不堪的沼澤之中。那粘稠的泥土仿佛擁有生命一般,不斷地將其的雙腿吞噬,越陷越深。鄧昌試圖掙紮一二,但每次都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繩索勒得更緊,泥水也逐漸沒過了膝蓋。恐懼和絕望瞬間湧上心頭。


    “人間修士,不過如此!”赤麵獠牙,火紅肌膚,十丈身長,頭長犄角的赤鞘惡鬼環臂笑道。


    “你是何人?莫非是這山頭看門的將軍?既是看門將軍,就快快放了我,我還要找你們家大王決鬥呢!”鄧昌滿臉不耐煩道。


    “看……看門?”赤鞘惡鬼訝然,繼而怒火衝天道:“睜大你的狗眼瞧瞧,我,我就是這座山頭的頭領,鬼頭山唯一的大王,東瀛島列強的赤鞘惡鬼!”


    “不對不對。”鄧昌搖搖頭道。


    “哪裏不對了?”赤鞘惡鬼疑惑地問道。


    “既那赤鞘惡鬼為一山頭的大王,自然是草莽英雄,自當豪氣衝天,豈會用一些卑劣無恥之手段禁錮對手,使其無法展開手腳,隻得任人宰割。此非英雄之做法,好漢之勾當。他若是條漢子,是那聞名遐邇的東瀛島列強,就該與我堂堂正正,真男人一般的運用拳腳與武器較量一番。”鄧昌說罷,對眼前的這位表示不屑一顧。


    赤鞘惡鬼明知這是激將之法,可內心的那股無名火讓他逐漸失去理智。“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是這山頭的大王,我就隻是個看門的。你等著,我這就去問問大王的意思。”一溜煙的跑了。


    又過去半晌,那泥濘的沼澤漸漸退去,身上的繩索也自行解開脫落。鄧昌正暗暗好笑,忽然聽到一聲驚雷,尋聲望去,卻是一人的吼聲。“嘿嘿,小子,我就是那可絕小兒啼哭的赤鞘惡鬼。”鄧昌奇道:“你不就是方才的那個看門將軍嗎?怎麽,還往臉上塗幾把泥,是裝不認識嗎?”赤鞘惡鬼麵露異色,說道:“你弄錯了,我不是那個看門的 我是真的鬼頭山大王,東瀛島列強,草莽之赤鞘惡鬼。方才那看門的,是我弟弟!”鄧昌滿腹疑惑道:“既是你弟,好歹在山上亦有一把交椅,怎地沒聽到過名頭?”赤鞘惡鬼答道:“他腦子有病,是自小就有的毛病,所以隻能讓他幹些粗活。我現已經將他叫遠,免得被我們之間的戰鬥所波及。”鄧昌聽罷,不禁捧腹大笑。赤鞘惡鬼疑道:“你笑甚麽?”鄧昌彎起腰來,捂住笑得疼痛的肚子說道:“這般自編自演,信口開河,又仁義無雙,如何不讓人笑呢?”赤鞘惡鬼被揭穿老底,惹得滿麵通紅,瞬間惱羞成怒,化為三頭八臂。三頭各噴一道火焰,分別燃人,燃物,燃魂;八臂各拿一把東瀛島特有的武士刀,俱是名家妖刀。分別是村正,鬼切,天叢,禦魂,鬼丸,童子,數珠,以及三日。


    “三頭八臂,好法術!想不到東瀛島也有此等法術。”鄧昌看見化形後的赤鞘惡鬼,不禁驚為天人,誇讚道。


    “就是此等法術害我背井離鄉,來這片叫做亞陸的地方。你們亞陸人就是一派奸邪小人。”赤鞘惡鬼罵道。鄧昌奇道:“何出此言?”赤鞘惡鬼暴喝一聲:“先勝過我再說吧!”八把妖刀齊至,鄧昌吃了一驚,急忙躲避,豈料這幾把刀在揮舞之間自含陣法,鄧昌一時不察,吃了大虧,大腿上挨了一刀,血流不止。在地上翻滾幾圈,顯得狼狽不堪。“厲害,你是我出師以來遇到的最厲害的對手。”鄧昌雖是疼的咬緊牙關,但還是不住的捧殺對手。“那我很榮幸作為殺死你的對手!”八把妖刀齊至,鄧昌又是一驚,這次長了心,翻滾及時,奈何妖刀過快,又鋒利,後背被劃出一道輕微血痕。“看來,我要亮出一些真本事了。”隨即站起身來,撣了撣衣上的灰土,手臂伸直,叫一聲:“炎拳!”瞬間,那一整條手臂“突”的一聲冒起火來,這火不是凡火,是充斥著猩紅暴虐能量的洪荒之力。又將另一隻手臂以同樣的方式點燃。“三百個迴合,你若能撐住三百個迴合,我便不殺你。”鄧昌淡淡笑道。赤鞘惡鬼怒道:“狂妄!”又是八把妖刀齊至,鄧昌用燃燒的手臂,即“炎拳”進行抵擋。“用盡全力。”鄧昌指導道。赤鞘惡鬼氣急,八把妖刀起出,同時三顆腦袋一起噴出火來,卻悉數被“炎拳”擋下,那火甚至被“炎拳”給吸收殆盡。這般如同戲耍孩提一般的打法惹得赤鞘惡鬼倍感羞辱,招式愈發淩厲起來。打了約莫五百迴合,不分勝負。鄧昌說道:“此為平分秋色,我倆平局。”赤鞘惡鬼收迴三頭八臂之身,歎了一口氣道:“是吾輸了,技不如人,某心服口服。”鄧昌笑道:“此非汝之過。如你也有那般的訓練與教導,假以時日,必超越於我。”赤鞘惡鬼冷冷地迴應道:“我可不會因此與你惺惺相惜,結為好友。我說了,你們亞陸人俱是一派奸邪小人,不足信任。”鄧昌說道:“方才你許諾打贏你即可和盤托出,可否兌現當真?”赤鞘惡鬼哼了一口熱氣,說道:“如何不當真?那年貧困,奈良顆粒無收,我作為地方大妖,自然苦於治理。這時,一個亞陸來的人登門拜訪,表示有辦法解決。我詢其何法?他隻說了四個字。”鄧昌問道:“哪四個字?”赤鞘惡鬼眼露血色,狂怒般的神情,一字一頓道:“亞——陸——黃——金。”頓了頓,繼續說道:“正因如此,我才聚起手下妖怪,挑兩個最精明能幹的手下與我一同前往亞陸,找尋黃金。可到這裏之後,我們發現,我們被騙了。這裏有什麽?隻有石頭,石頭啊!”赤鞘惡鬼怒道:“我答應那兩名手下凡他們第一眼所看到的黃金俱歸他們所有,可是這裏什麽都沒有,石頭?石頭能當黃金用嗎?我在此待了整整十年,為了掩蓋住我的狼狽,我茹毛飲血,專挑活物入手,又因為鄰村對我的祭拜,我取出那一具死屍,偽裝成我日食人肉鬥升之假象,令手下不敢再蠢蠢欲動。”鄧昌一陣嗟歎,良久,說道:“興許那人不是我亞陸人……也……說不定?”赤鞘惡鬼怒道:“他穿著一身紫金道袍,我化成灰都認得。”鄧昌怔怔得好久說不出話來。“道袍,道家,道教,宗門,這……這的確是我們亞陸才……才有的。”迴到頂峰洞府,發現已經空無一人,赤鞘惡鬼感歎道:“輕則無用,厲則不行。吾用雷霆,雷霆當厲,今雷霆遠去,故此趁隙奔離。吾之事跡必然被公布,我迴不去了!”鄧昌說道:“既如此,你便與我一起,懲奸除惡,扶救困苦,嚴於執法。”赤鞘惡鬼冷冷地迴應道:“你是否真心為民,是否偽善而裝模作樣,是否隻是一時的熱忱?”鄧昌聽罷,猶豫了半晌。“等你當真做到以上三事,吾自會來尋你。甚至……”赤鞘惡鬼像是豁出去一般,說道:“你所用兵器的器魂。”說罷,遁形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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