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


    城內的一處偏殿之中。


    “.這便是心劍之法。”


    穿著一襲紫色輕紗,臉上還蒙著麵紗的紫衣真君皓腕翻轉,一柄無色無形乃至於神識都有些難以捕捉到的巴掌大小短劍,於其掌心流轉。


    若非那股淩厲的劍意宛若實質,流轉而出的劍氣更是仿佛在切割空氣,恐怕大部分的修士都無法發現其掌中竟然有一口小劍。


    當然,雲禾因為神識比較強的緣故,所以還是可以捕捉到此心劍之軌跡。


    但聽完了的紫衣真君第五紫衣對於心劍的簡單描述之後,他麵上多多少少還是露出了些許的驚歎。


    “以心養劍,以劍凝意,心劍即意劍,劍隨念動,念隨心動”


    他砸著嘴巴似低喃似自語。


    “修心劍者,心劍不輕出,一出便必是必殺!”


    說實話。


    雖然雲禾現在掌握了“煉劍成絲”秘術,還掌握著“五行劍陣”、“無相劍陣”這等極為不俗的劍陣,結合驅使起來,一般的劍修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他自稱一聲劍修,倒也無可厚非,也不會有人覺得不妥。


    但隻有他自己最清楚。


    他的劍道,不過就是半吊子,主要依仗的,還是他的那一套五行天雷劍,他所領悟的那一股“鋒銳劍氣”,以及劍陣結合的強大。


    而劍陣,是劍更是陣,究其根本的基礎實則是陣法,劍隻能算是輔助。


    若是將劍換成了刀槍劍戟其餘的任何一種,他的劍陣也能變成槍陣、刀陣等等。


    所以,在別人的眼中,他雲老魔或許是一名極為了不得的劍修,但和紫衣真君、無相劍君這等一心撲在了劍法、劍道之上真正的劍修相比,實在是差得太遠。


    就比如剛剛紫衣真君所講述的心劍之法,聽懂了是一迴事,能不能學、會不會用又是另一迴事。


    不過對於心劍之法,更準確地說是紫衣真君所領悟的心劍之法,他倒是有了大概的認知。


    按照第五紫衣所述,她所領悟的,乃是以心意養劍意之法,心意越強,劍意越強。


    簡單點說。


    就是以神魂、神識、神念來蘊養、祭煉劍意,養的時間越久,最後使出的那一劍便越強!


    但也僅是一劍。


    一劍使出之後,她便還是之前的那名劍修,那般的實力。


    可按照其心劍之法的意思,養劍十年,可斬同境,養劍百年,或可越境斬殺,若養劍千年


    這就很誇張了。


    以紫衣真君元嬰中期的境界,若是養劍百年便可斬元嬰後期,那養劍千年豈不是能逆斬化神?


    當然的,這隻是一個籠統的描述,真正的威力如何,還得看自身修為、劍術以及對手的實力、手段。


    若是遇到那些活了千年且底牌層出的元嬰後期修士,縱然養上個兩三百年,也不好說。


    但如此手段,足以帶來極大的威懾。


    百年時間,哪怕是對元嬰修士而言,也是一段不斷的時間了。


    可哪怕是給別的元嬰中期修士百年乃至數百年的時間,有機會威脅到元嬰後期修士的生死嗎?


    不可能的。


    但心劍可以。


    這便是此法的厲害之處。


    “這一道‘心劍’,便送給你了。”紫衣真君玉指輕點,那道無形的心劍便飛到了雲禾麵前,華光內斂,化作了把一根手指大小的玉色劍佩。


    “給我?”


    雲禾滿是意外。


    他能感受到,此劍佩之中隱隱帶著一縷心劍的玄妙,若是日夜參悟,且有足夠的悟性再加上一點點的運氣,並非沒有掌握此法的可能,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高。


    擁有此劍佩,雲禾學會心劍之法大概便有了千分之一到百分之一的可能。


    可別小瞧這概率。


    畢竟,若是沒有此劍佩,雲禾根本就沒有半點可能習得心劍之法。


    這不是極小概率的提升,而是‘有’與‘無’的差別。


    “作為你上次救命之恩的報答。”紫衣真君語氣平淡地說道。


    “白老不是已經.”


    無相劍君其實已經代紫衣真君迴報過雲禾,他的“無相劍陣”便源於此。


    雖然受限於宗門,無相劍君隻傳授了雲禾“無相劍陣”的第一層,但也正是因為有著“無相劍陣”的“無形無相之意”才能令雲禾將“五行劍陣”與“十二都天星辰大陣”結合,鑄成自己的“都天五行劍陣”,以此力敵元嬰後期大修士!


    不過雲禾的話沒說完,就被紫衣真君打斷。


    “他是他,我是我。”


    聞言的雲禾怔了怔,旋即啞然。


    這麽算的嗎?


    紫衣真君扭過頭,輕輕挽起垂下的絲絛,緩緩道:“其實你的劍道天賦不弱,若是專心於劍道,未必不能成為一名絕世劍修。”


    雲禾笑著搖搖頭。


    絕世劍修?


    他承認,一人一劍一長生,的確頗具吸引力。


    但奈何,他心思重,劍道太過幹脆直接,所有手段全凝於一把劍,會讓他很沒有安全感。


    縱然同境界無敵,甚至是越一小境界無敵,那又如何?


    如果碰到高兩個乃至三個小境界的存在呢?


    劍道,可沒有太多的玄妙之法,用以保命。


    當初他還隻是元嬰初期時,若是尋常劍修,碰到四階後期的千翅血蚊,定然不可能逃得掉。


    所以雲禾還是更喜歡從全方位武裝、強大自己,特別是在保命手段上。


    他注定無法成為一名純粹的劍修。


    不過,既然好東西送上門,他自然也不會不要。


    萬一以後真有機會掌握心劍之法,那可是一張不可多得的拚命底牌。


    “待到此次事了,你和我打一場。”第五紫衣也隻是提醒一句,雲禾作何選擇是他自己的事情。


    雲禾呲了呲牙,這已經不是第五紫衣第一次向他邀戰了。


    說實話。


    他並不是個好勇鬥狠的人,第五紫衣也不是,對方一次次的邀戰,恐怕也隻是想看看和自己的差距,交流交流劍術。


    之前他每次都給推脫過去了。


    可這次對方都拿出了如此寶貴的劍佩,再拒絕就有點不給麵子了。


    輕歎一聲,“罷了罷了,答應你便是了。”


    這才從第五紫衣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絲欣喜的情緒。


    忽的。


    雲禾端著茶的動作一頓。


    扭頭朝著東麵的方向望去。


    “怎麽”


    見狀的第五紫衣不由問出聲,但很快她便神色一凝,與雲禾一般同樣朝著東麵望去。


    視線仿佛能穿過層層阻隔,看到極遠的元國之內。


    “海族.”第五紫衣低喃了聲。


    兩人對視。


    下一刻。


    幾乎是同時消失在了偏殿之中。


    “雲道友!”


    “雲道友”


    一道道遁光自黑石城中閃爍而出,懸停在了半空之中。


    當看到早已負手立於雲頭的雲禾以及紫衣真君時,飛上來的元嬰修士或多或少都稍稍鬆了口氣。


    天塌下來總有高個子頂著,而此時雲禾便是他們之中的高個子。


    “雲兄。”姬流雲來到雲禾身旁。


    上次前來傳遞信息之後,姬流雲便也沒有離開,而是選擇了同樣留於此地,防備海族的反撲。


    “看來.海族還是選擇了殊死一搏!”姬流雲沉聲道,他的麵色十分凝重。


    “走吧。”


    雲禾也沒有多說什麽,當即掐訣使出遁術,朝著元、武國邊境飛去。


    其餘的修士們也都沒有猶豫,紛紛掐訣而上。


    如今的海族老巢定然已被奇襲,該慌亂、不知所措的應該是海族修士,而他們所需要做的,就是抵擋住海族這最後的一次反撲。


    待到此間事了,或許東境修仙界東海岸之地,便能恢複平靜了。


    而直到人族修士空出手來,那麽淵族自然也就不足為懼。


    轟!!!


    巨大的轟鳴之聲震徹天地。


    處於元、武國交界處,密密麻麻的海族修士或是成群結隊地站在地上,或是以各種法術、法寶、秘術懸於半空。


    他們的麵上,多少都能看出一些憤然之色,所有海族修士的眼中,似乎都攜著按捺不住的怒氣與殺意。


    縱然是哪些為首的四階海族修士,同樣如此。


    而此般巨大的轟鳴,便是因為一名四階中期的海族長老,裹挾盛怒的一槍,狠狠砸在了人類修士一方的護山大陣之上。


    震得整片營地石屋東倒西歪,無數修士麵帶濃濃驚懼之色飛出。


    看著那提槍立於所有海族修士前的強大存在,他們更是驚得膽寒。


    “海、海族瘋了?!”


    對麵那架勢,完全就是駐紮於元國的海族修士傾巢而出的架勢。


    那密密匝匝人頭攢動的海族修士,根本無法細數。


    特別是最前麵的那幾人。


    毫無保留釋放著的氣息,無不說明了這些全都是海族的四階長老!


    這是要提前與人類大決戰?!


    縱然是上一次海族使得人類修士一方吃了大虧的那場碰撞,海族都未曾出動過如此多的四階長老。


    “來了,是元嬰!”


    不過,很快的。


    在短暫的驚恐之後,很快便有修士發現,從他們的後方,數道虹光以極快的速度飛射而來,正是駐守元國的人類元嬰!


    “是‘五行劍祖’!‘五行劍祖’來了!”


    “還有紫衣真君、縛虎道人、藍冰上人.”


    人類修士一方士氣大振。


    而他們口中喊著的“五行劍祖”,其實便是雲禾。


    因為雲禾自己並沒有給自己取什麽道號,同境界的修士,友好的喊他“雲道友”、“雲兄”,不友好的便直接喊他“雲老魔”乃至“跑老魔”。


    可以如今雲禾的身份與實力,元嬰以下的修士私下裏喊喊他“雲老魔”倒也罷了,明麵上絕對不敢如此稱唿他。


    於是乎,因為雲禾修煉的是一門玄妙的五行功法,再加上驅使五行之劍,且劍術、劍陣都頗強,於是便漸漸有人明麵上稱他為“五行劍祖”。


    久而久之,此稱唿倒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便有越來越多的人如此稱唿他。


    說起來,雲禾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唿時,他自己都有點哭笑不得。


    作為元嬰修士,稱王做祖無可厚非,但“劍祖”二字多多少少是有些誇張了。


    畢竟。


    論劍,別說是無相劍君了,就連紫衣真君都比他厲害,他所仰仗的,更多還是陣法、劍陣。


    不過既然這個稱唿大多數人都認同,他便也聽之任之了。


    而見到雲禾本人都不出麵否定這個稱唿,“五行劍祖”這一稱號,便算是坐實了。


    雲禾一馬當先,徑直飛到了人類修士一方營地的最前方。


    大袖一揮。


    嗡——


    籠罩著整片營地的護山大陣在一陣輕顫之後,便慢慢地收了起來。


    “‘五行劍祖’?嗬!雲老魔,好大的威風啊。”


    那提著槍懸於海族最前方的那名四階中期海族修士見到雲禾,以及其身後的元嬰修士,冷笑一聲,譏諷出聲。


    別的修士或許會懼怕雲禾的存在,然而海族修士不會。


    “此人名為‘綺鱗沛柏’,四階中期修為,乃是綺鱗一族的”


    後方的姬流雲傳音將關於此人的信息告知雲禾。


    對此,其實雲禾早就聊熟於心。


    他隻是微微一笑,斜了綺鱗沛柏一眼後,淡淡道:“你沒有資格與本座說話,讓綺鱗長嵐出來。”


    “你!”


    聞言的綺鱗沛柏眼睛一瞪,怒目而視,握著槍杆的手“咯吱”作響。


    “雲老魔。”


    不過不等綺鱗沛柏發作,從其後方的海族陣營之中,便飛出了道身影。


    正是綺鱗一族的大長老,綺鱗長嵐!


    他眸光冷冽,緊緊盯著雲禾,“你們人族倒是使了好手段。”


    海族如此多年藏匿於無盡海的深處都未曾被尋得,如今卻被找到了老巢所在,導致他們海族一下子便陷入了被動。


    “彼此彼此。”雲禾不為所動,語氣依舊平和。


    修仙界爾虞我詐再正常不過,上一次海族還導致他們人類一方損失慘重。


    而見雲禾這般不溫不火的架勢,綺鱗長嵐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無名之火。


    上一次與雲禾交手落於下風甚至受了傷,讓他這段時間過得可一點都不舒服。


    雖說以他的實力,在海族之中不說一言堂,但也鮮少有人能與他平等交流。


    可那次之後。


    綺胄一族的大長老便時常那此事調侃於他,導致綺鱗一族的海族修士麵對綺胄一族時很難抬起頭,更甚至在綺鱗一族內都出現了一些閑碎之語,導致他威望大跌。


    如今再看到雲禾,加上海族後方所放生的事情,縱然是以他的心性修為,都有點按捺不住心中升起的怒氣。


    轟!!


    一股極為恐怖的氣勢,自綺鱗長嵐身上翻湧而起。


    與此同時。


    嘩啦啦——


    一道恐怖且巨大的浪濤自其身後湧現,那浪潮之高近乎遮蔽了半片天空,翻湧的海水之中,一頭頭猙獰海獸若隱若現。


    “雲老魔,真以為伱僥幸占了次便宜,就真能與本座平等對話?你不過就是區區一個元嬰中期修士而已!”


    “嗬。”雲禾輕笑一聲,“手下敗將,何以言勇。”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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