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牙子出手與淵族正麵一戰,算是讓雲禾真正對淵族修士的特異之處,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與認知。


    兩人從最開始的碰撞到後麵的消耗,此次鬥法所持續的時間也並不短。


    天色暗淡下來,雲禾攔住了同樣準備出去一戰的姬流雲。


    “姬道友,天色已黑,此時出去再戰淵族修士,不和天時。”


    聽到他開口,所有人的視線都投了過來,姬流雲更是不以為意地笑道:


    “雲道友無需擔心,天色於我輩修士無礙,哪怕沒有月華,姬某亦能洞若明火”


    但雲禾卻上前一步,在姬流雲錯愕的目光下抓住了他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沉聲一字一頓道:


    “在下說,不、和、天、時!”


    這時候若是姬流雲還未聽明白雲禾的意思,那他便不配管理一方百曉樓了。


    麵色微微一沉,心中思緒萬千,迎著雲禾那不容置否的眼神,最終敗下陣來,點點頭道:


    “既然雲道友都如此說,時間於我等有利,拖延愈久愈有利,便待到明日罷。”


    姬流雲的反應,令在場眾修都有些意外。


    說句不好聽的,姬流雲乃是成名已久的元嬰修士,背後更有百曉樓眾修,方才雲禾的舉動絕對算是有些僭越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沒給姬流雲麵子。


    可姬流雲竟然還真聽了雲禾的建議。


    其實在雲禾開口提議先罷戰時,眾人對他是有些懷疑的。


    畢竟木牙子這般老邁元嬰親自下場戰淵族,便是為了證明其坦蕩的人族修士身份。


    可才交手了一次雲禾便試圖攔下,哪怕不想有所懷疑的人都得心存芥蒂。


    但姬流雲與雲禾的交流中顯然內含深意,姬流雲的反應也令眾人稍稍將這些顧慮壓了下去。


    既然能“勸”住姬流雲,說明雲禾定然還有別的過人之處。


    實際上。


    別人不知道雲禾的能耐,與雲禾一起探過浮雲上人洞府的姬流雲還是知道一二。


    此人雖然凝嬰不過三四十載,然而一身法術神通卻頗為玄妙,不宜得罪。


    很快。


    在姬流雲的眼神示意之下,眾人迴到了聽香樓的大廳之中。


    隻不過從此刻眾人的站位便能看出,彼此都不是很信任,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陣法之外。


    見到人族修士偃旗息鼓,淵族祭祀也下令命淵族修士就地修整。


    “雲道友,你有何發現,不妨便與大家直說了吧。”


    大廳內,姬流雲看向麵色平靜的雲禾說道。


    聞言的雲禾麵色平靜,雙手抱拳朝著眾人行了一禮,最後看向姬流雲道:“還望姬道友與諸位道友,莫要怪罪雲某僭越之舉。”


    姬流雲笑容看似坦然,擺手道:


    “無妨,無妨。”


    而雲禾笑了笑,他也不是真的很在意姬流雲的反應,隻是為之後之事先打個預防罷了。


    “還請諸位道友再稍等片刻。”


    在眾人越發疑惑的注視下,聽香樓的修士竟然帶著先前已然下去休息了的鬼刀宗弟子來到大廳之中。


    這讓辟刀老鬼韓柏麵色有些難看。


    這些弟子多多少少可都是受了傷的。


    但雲禾接下來的舉動,卻是令在場所有元嬰修士麵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隻因待到聽香樓的弟子離去後,他大袖一揮,竟然在此地升起了一座大陣。


    四階大陣,五行相生之陣!


    “雲道友,你這是何意?!”


    心中早就有所氣憤的辟刀老鬼韓柏厲聲嗬問。


    若非雲禾先前幫他們攔過淵族修士,恐怕他此時也不會以“雲道友”三字相稱,而是直唿其名。


    其餘人的反應也都和韓柏差不多,甚至有的人已經隱隱運起法力。


    “諸位莫急。”笑容依舊的雲禾再次朝著眾人行了一禮,語氣極為平緩地說道:


    “淵族之計謀,難道諸位不好奇?”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閃爍著眸光,不接話。


    倒是那蕭無羨朝著雲禾迴了一禮道:“莫非雲前輩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隻是些許猜測,但想來應當不會對諸位道友造成多大影響罷?”


    雲禾視線掃過。


    “若是在下真要對諸位道友做何不利之事,也不會將諸位聚集於此,找一個偏僻且不為人知的角落下手,不是更好?”


    “那就請雲道友好好給我等‘指點’一番。”韓柏冷哼一聲說道。


    對於他的嗆聲,雲禾不以為意,隻是說道:“指點不敢,嚐試一二在下倒是可以試試。”


    說著,他一拍煉屍袋。


    一尊散發著濃濃屍氣的煉屍便出現在了他身側。


    “元嬰煉屍?!”


    見此煉屍,馮青丹忍不住驚唿出聲。


    其餘人也都驚訝不已。


    蕭無羨望著這具突然出現的元嬰煉屍,也是一驚的同時,眼底抑製不住地升起幾分熾熱,但很快便被他壓下去了。


    倒是那姬流雲下意識地眯了眯眼睛,心中對雲禾的身份更加了然了幾分。


    而隨著元嬰煉屍的出現,雲禾心中那種隱隱的心悸之感,又來了。


    ‘果然!’


    這讓雲禾對於自己的猜想,更加確定了幾分。


    緊接著,元嬰煉屍一步走到鬼刀宗的幾名弟子身前,空洞的灰白眸子令這些還隻是結丹乃至築基的弟子麵色都是一緊。


    下一刻。


    元嬰煉屍忽地抓住一名弟子肩膀,竟將其毫不猶豫地提了起來,朝著木牙子盤膝而坐的方向拋去。


    這可是將那名弟子嚇得夠嗆,下意識地喊道:


    “師祖!”


    “雲禾,敢爾!”


    見狀的韓柏麵容一猙,猛地抬手,手中浮現出一柄森寒黑刀。


    竟毫不猶豫地朝著雲禾所在的方向劈砍而去。


    一時間,滾滾鬼氣洶湧而起,一口巨大的刀刃憑空浮現,淩厲的鬼氣將此地攪動的同時,刀刃徑直落下,如同一頭下山的兇惡黑虎,氣勢磅礴!


    韓柏的反應也是眾人所沒想到的。


    那元嬰煉屍不過就是抓了一名結丹弟子罷了,甚至都並未將其如何,韓柏的反應有些在眾人的預料之外。


    但並不在雲的預料外。


    迎著那落下的黑刃,雲禾沒有半點避讓之意,眸光一凝,一口跳躍著弧光的飛劍橫於其身前。


    轟!!!


    若非有陣法阻擋,這一刀一劍的碰撞,怕是足以將聽香樓的這一座樓閣直接攪成齏粉。


    而對於此次碰撞,所有人都選擇置身事外。


    韓柏的反應過激了,但雲禾的做法又何嚐不是令人心中疑竇叢生?


    不過。


    很快眾人心中對於雲禾的懷疑便被打消了。


    “這是何物?!”


    木牙子望著元嬰煉屍手中所攥著的,一條比頭發絲還要細,不斷蠕動掙紮著的小物,一臉的驚訝之色。


    原來。


    就在韓柏拔刀劈向雲禾時,被元嬰煉屍丟向了木牙子的那名鬼刀宗結丹弟子身上,竟然悄無聲息地射出了這道黑色細絲。


    其不僅速度奇快,而且似乎對神識也有著一定的幹擾作用,竟然連木牙子都沒能發現。


    若非雲禾的元嬰煉屍反應足夠快,恐怕那狀若黑絲的細小蟲豸便會落在他的身上。


    屆時,會發生怎麽樣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蟲子?還是蠱蟲!”


    因為木牙子的驚唿而看向他的眾修,也都瞧見了元嬰煉屍手中所抓之物,一個個頗有些錯愕。


    但也正是因為此物的出現,令雲禾先前看起來一切有些不太合理的行為,都變得合理起來。


    而同樣看到了元嬰煉屍手中之物的雲禾瞳孔卻是猛地一縮,有些失態道:


    “怎麽可能?”


    可不等眾人詢問,先前對雲禾出手的韓柏此刻狀態卻也變得不對起來,身上湧現出了一股濃鬱的鬼氣,手握黑刀的他麵容猙獰,眼中布滿血絲,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低吼之後,竟再次舉刀朝著雲禾砍去。


    “韓道友,停手!”馮青丹忙喊道。


    隻是如今的韓柏似乎已經聽不進聲音,他已陷入到了一種失去自我的狀態之中。


    ‘果然,第一個中招的就是他嗎?’


    雲禾沉著臉,深吸一口氣,依舊不閃不躲,隻是手掌一抬握住了那懸於半空的那口五行天雷劍。


    雷鳴陡然乍響,原本還不怎麽被人重視的金色電弧跳躍而起,那飛劍於他手中宛若一條奔騰的金色蛟龍,正麵迎上了韓柏所再次劈落的黑虎。


    龍虎相爭!


    本該看似勢均力敵的碰撞,卻在眾人愕然的目光下,那黑虎接觸金蛟的刹那竟然如同飛雪一般迅速消融。


    隨後已然失了神智的韓柏隻覺得的手中鬼刀發出一聲悲鳴,緊接著便是一股難以形容的刺痛從刀身傳來。


    鬼刀宗修士之刀乃是本命法寶,刀即身,身亦屬刀,其“黑虎斷頭刀”遭受衝擊便代表著其自身遭受到了沉痛打擊。


    “吼!!”


    吃痛的韓柏麵容越發猙獰,吐出一口鮮血的同時,發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嘶吼。


    “那是.天雷之力?”


    經曆過雷劫的一眾元嬰修士這時候也才反應過來,望著那惶惶金蛟驚唿出聲。


    雲禾竟然可以驅使天雷之力?


    要知道,一般的魔道修士功法便被雷屬性所克製,但修為到了韓柏這等層次,普通的雷霆與他而言已無克製之效,但若是天雷之力那便是所有魔道修士最為懼怕的克星!


    以鬼氣對抗天雷?


    無異於以卵擊石!


    迫散韓柏鬼氣,雲禾眼中寒光一閃,雙手掐訣。


    那恢複成了飛劍的金色弧光再次乍響,無數道弧光跳躍之中,惶惶飛劍筆直朝著韓柏射去。


    若是韓柏此刻神智清醒,斷然不會輕易中招,然而問題便是他此刻渾渾噩噩,似乎隻剩下了野獸的本能。


    其周身鬼氣甫一接觸到弧光便全都散去,跳躍的弧光在觸碰到韓柏時,更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焦痕,極為猙獰。


    “雲道友!”一旁的姬流雲急忙出聲。


    雲禾麵色冷冽,心中卻自有思量。


    噗!!


    一劍洞穿韓柏身體,無數雷光以刹那間迸發。


    同一時間,雲禾閃身上前,揮指成劍,破開了韓柏的後脖頸,露出了鮮血淋漓的血肉乃至脊骨。


    緊而他抬手一攝。


    便從韓柏的後脖頸中,飛出了一條與先前元嬰煉屍手中所抓之黑色蟲豸一般無二的蟲豸!


    在他的手中,奮力地蠕動掙紮著。


    甚至想要鑽進他的身體中。


    卻被一股奇特的灰白之氣所阻。


    再次見到這蟲豸,在場的修士若還是不明白個中緣由,他們便也白修煉了這麽久的歲月。


    此蠱,便是那淵族的“後手”!


    隻是。


    區區如此一條小蠱蟲,竟然可以影響到一名元嬰修士?


    不僅令其變得神誌不清,卻也不影響其發揮實力,這令眾人心中暗暗升寒。


    同時,對於先前姬流雲為何願意聽雲禾的建議,眾人心中也都有了一定的認識。


    雖說韓柏受傷未愈,再加上神誌不清,卻也能如此便被輕易擊敗,也足以說明雲禾的實力不俗。


    但此刻眾人更為在意的,還是他手中的蠱蟲。


    “雲道友,此蠱.究竟為何物?”姬流雲問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雲禾眸光緊緊盯著手中黑色蟲豸,沉聲道:


    “.天屍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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