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獵這天,東方天空剛泛白,宋輕塵就帶著櫻桃和甜甜隨寧海侯出門了。


    大半個京城的權貴都去參加秋獵,隊伍長得看不到盡頭。


    一路塵土飛揚。


    借寧海侯的光,宋輕塵走在隊伍前麵,得以享受清新空氣,免遭沙塵荼毒。


    到了圍場,人還是清清爽爽的。


    走在隊伍後麵的人,哪怕坐在馬車裏,也吃了不少苦頭。


    杜思玥找到她後,跟她吐槽:“路上車窗簾都不敢開,悶得頭暈腦脹,從車裏出來時還嗆了一大口,差點背過氣去。”


    “以後嫁個位高權重的,就能走在前麵,不用吃土了。”


    宋輕塵莞爾:“最位高權重的就是陛下了,進宮當妃子,不僅秋獵能走在前頭,宮宴也能坐前排。”


    杜思玥打了個寒顫。


    進宮?


    那還不如剃度當尼姑。


    尼姑尚且能還俗,當宮妃可是一輩子困在方寸之地。


    “那還是算了。”她搖頭,“一年熬兩天總比一年熬三百六十五天劃算得多。”


    譚圓圓剛好走過來,笑問道:“你們等會參加騎射比賽嗎?”


    宋輕塵和杜思玥齊齊搖頭。


    譚圓圓瞪眼:“豈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上場?”


    宋輕塵輕笑:“我們給你呐喊助威。”


    “我爭取拿下頭名。”


    譚圓圓笑盈盈道。


    杜思玥大笑:“好,我們等著。”


    但想要拿頭名可不容易。


    騎射比賽不分男女,所有選手一起比拚,其中不乏各軍好手,他們主要目的不是奪獎,而是展示實力。


    寧海侯麾下也有不少將士參加,宋輕塵一邊給譚圓圓加油,一邊給他們加油。


    最後奪下頭名的,卻是靖星河。


    他的病經宋輕塵治療,早已痊愈,如今又恢複了少年將軍的風采,騎射表現極為出色。


    譚圓圓輸得不太服氣。


    “我就差一點點,再來一次的話,肯定贏他。”


    宋輕塵笑道:“明年你再和他比一場。”


    譚圓圓揚眉:“不用明年,等會還有馬球,我們譚家軍和靖家軍要是能對上,馬上就能掰迴來。”


    宋輕塵自然力挺:“我們繼續給你助威。”


    她帶著櫻桃和甜甜坐在場外看馬球看得入迷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無央如今在哪裏?”


    不用說,又是蕭弘光。


    “七殿下整天陰魂不散,該不會是背後靈投胎吧?”


    她頭也不迴道。


    蕭弘光:“……”


    “你老實迴我,不然我真做你的背後靈。”


    宋輕塵:“……”


    寧國最大的行政敗筆,就是沒有建精神病院。


    她漫不經心道:“她迴家了。”


    “迴家?”蕭弘光錯愕,“她哪裏還有家?”


    不是連宅子都賣了嗎?


    宋輕塵好笑不已:“怎麽?在你看來,我們女子隻能有娘家、夫家,不能有自己家?”


    蕭弘光:“?”


    女子哪來的自己家?


    宋輕塵懶得和他一個活古董掰扯,淡淡道:“你愛信不信,少來煩我。”


    就在這時,譚圓圓進球了,她歡唿道:“圓圓好樣的!”


    蕭弘光:“……”


    他瞥了眼她腿邊的甜甜,冷笑道:“別人來秋獵,都是自帶弓箭,你倒好,自帶獵物。”


    甜甜:[○?`Д′? ○]


    它轉過身子,將屁股對準蕭弘光。


    放了個臭屁。


    蕭弘光差點被熏暈過去。


    黑著臉快步走開。


    宋輕塵眼疾手快地戴上了防毒麵罩,才沒被熏著。


    “甜甜。”她語氣嚴肅道,“以後出這種招數,別當著自己人的麵好嗎?”


    “哼哼。”


    好吧,吾記下了。


    宋輕塵笑著拍拍它的腦地。


    忽而察覺到有人正盯著自己,轉頭一看,是三公主。


    三公主一臉陰沉,活像是被她三了似的。


    對上她的視線後,靜靜地看了她片刻,方轉身離去。


    她垂下眼睫,想起了中秋宮宴那場栽贓陷害。


    雖然大理寺最後查出來,兇手是一個被尚五小姐撞破醜事的內侍,但她知道,幕後之人是三公主。


    三公主應該就是在永昌侯府屢屢製造毒案的黑手。


    也即守著蕭弘光的瘋狗。


    先前她躲在皇宮,她要做點什麽也沒有機會,眼下……想必三公主會再次對她下手。


    她唇角勾起一絲冷意。


    且看鹿死誰手。


    夕陽西下時,馬球賽終於結束。


    譚家軍以微弱優勢贏了靖家軍,獲得頭名。


    譚圓圓高興得見牙不見眼。


    營地燃起篝火時,她拿了酒壺來尋宋輕塵和杜思玥喝酒,宋輕塵怕耽誤明日的狩獵,隻與她碰了兩杯。


    杜思玥隻會騎馬,不會射擊,來秋獵就是當添頭的。


    喝起酒來無所顧忌,倒是和譚圓圓喝了半宿。


    她們在這邊歡慶之時,三公主去了三皇子的營帳。


    剛走到帳門前,兩個護衛就抱著一卷草席從裏麵走出來。


    草席中段往下滴著血。


    她隻看了一眼,就別過臉。


    自從五歲那年,在禦花園目睹三皇兄活生生剝掉一隻幼貓的皮,她就知道,這個看起來白皙孱弱的三皇兄絕不像他展示的那般溫順。


    她敢忤逆母後、太子哥哥和二皇兄,卻絕不敢和三皇兄起衝突。


    他十六歲出宮開府後,府裏的婢女每兩個月就要重新招一批。


    卻從來沒有婢女被轉賣出去。


    那些婢女,大概如剛剛被抬走的那人一樣,都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如果可以,她並不想和三皇兄打交道。


    但如今,她需要他的幫助。


    她站在營帳前,輕聲喚道:“三皇兄,我可以進來嗎?”


    過了一會,裏麵才傳出一道聲音:“進來吧。”


    她掀開帳門走了進去。


    鮮血夾雜著檀香的濃鬱氣息撲麵而來。


    她忍住捂鼻子的衝動,朝右側看了一眼,那裏放著一個一米高的籠子,籠子裏關著一隻大狗。


    狗牙上沾了不少鮮血。


    三皇子坐在一張鋪了虎皮的圈椅上,拿著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雙手。


    “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懶洋洋問道。


    三公主轉過頭來,擠出一臉笑容。


    “三皇兄,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合作,關於榮安縣主的。”


    三皇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關於榮安縣主?是關於你七皇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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