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千金堂的大夫,她很清楚寧國的藥物療效,絕不存在能夠完全消除疤痕的方子。


    不管是她的左小腿還是右小腿,肌膚都完美無瑕,不曾受過任何傷。


    譚圓圓卻說她左小腿留過疤……


    想到路嬤嬤和俞氏初次看到她的驚詫眼神,宋輕塵心頭一跳。


    莫非原身不是杜思玥?


    可原身和俞氏的長相一看就是母女,譚圓圓見到她也隻是覺得變漂亮了,並沒有懷疑她不是杜思玥。


    說明她和杜思玥長得極其相像。


    難道她們是雙胞胎,出於某種緣故沒有公開原身身份,又或者生產時出了變故,原身被弄丟了,後來才找迴來?


    宋輕塵一頭霧水,隻恨自己的診所沒有配置dna實驗室,不能鑒定親子關係。


    不過,要弄清楚這個問題也不難。


    她叫來翠花,吩咐道:“再做一點燒仙草,我要送去長寧伯府。”


    翠花點頭應下。


    譚圓圓催促:“你還沒迴我祛疤的事呢,我被那隻蜱蟲咬了那麽大一個口子,怕是要留痕,得消掉才行。”


    宋輕塵輕笑:“我不記得當初用的什麽方子了,正準備迴娘家幫你問問。”


    “思玥你待我太好了!”


    譚圓圓一高興,又吃了兩碗燒仙草。


    撐得不行。


    讓丫鬟給扶著迴去的。


    她前腳剛走,宋輕塵後腳就去了長寧伯府。


    杜思瑩苦夏,什麽飯菜都吃不下,每天光喝點湯,臉比宋輕塵上次見她小了一圈。


    看到宋輕塵帶來的燒仙草後,她跟貓見了魚似的,迫不及待炫起來。


    俞氏問起謝祈光的傷勢。


    “世子怎麽樣了?”


    “第三天就下床了。”宋輕塵迴道,“如今跟沒事人一樣,過兩天就能迴官署辦差。”


    俞氏表情微鬆:“那就好,先前我聽說他那支箭穿胸而過,還以為……本想過去看看,你祖母剛好生病,又抽不開身。”


    “祖母生了什麽病?”


    “去禮佛路上,悶在車裏熱著了,臥床休息了好幾天,已經大好。”


    “等會我過去看看她。”


    待俞氏嚐了燒仙草,宋輕塵狀似不經意問道:“娘,先前我左小腿那道疤是怎麽去掉的?譚家四小姐被蟲子咬傷,擔心落下疤痕,向我要祛疤方子來著。”


    說完一瞬不瞬地盯著俞氏的眼睛。


    俞氏的眼神相當複雜:錯愕、疑惑、彷徨、迷茫、決然……最後歸於平淡。


    “好像沒用什麽方子。”她平靜道,“忘了是哪天,你跑來告訴我,說那道疤突然不見了。”


    又補充道:“以前我右手食指關節長過一個瘊子,怎麽都去不掉,後來一覺醒來就沒了,也是玄妙得很。”


    宋輕塵微微一笑:“娘不說我都忘了,看來這世上還有很多我們不曾解開的秘密。”


    俞氏心頭一顫。


    兩人繼續聊了一會,彼此心不在焉。


    宋輕塵隨後去看了老太太,而後打道迴府。


    路上她不斷迴想著俞氏的表情。


    幾乎可以確認,她並不是杜思玥。


    但俞氏顯然下定決心,要把她當做杜思玥。


    她從俞氏那裏得不到真相,而另一個或許知道真相的人——路嬤嬤——又早在她迴門第二天,就借口迴家照顧孫子而離開了。


    當時她正為自己被看穿了而惶惑不安,路嬤嬤主動離開,她求之不得,也就沒有留意她的去向。


    如今想來,應該一早就被俞氏送走了。


    她反正是穿越而來的異世之魂,原身的真實身份,對她來說不是特別重要。


    倒是她先前想給予長寧伯府的和離補償,似乎可以免了?


    俞氏大概率是為了維護自己女兒,也就是真正的杜思玥,才不願揭開真相。


    如此,她嫁給謝祈光這件事就是一樁交易。


    她並不欠長寧伯府任何東西。


    這個認知讓她長長舒出一口氣。


    “馬上迴去提和離!”


    她心潮澎湃地想。


    馬車驟停。


    她扶住窗框才沒朝前倒去。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嫂嫂,真巧啊,我們又遇上了。”


    宋輕塵:“……”


    差點忘了還有梁安翔這個變態。


    得把他解決了才好和離。


    她掀開車窗簾,露出半張芙蓉麵。


    “梁二公子,碰上你正好,我有個事情想向你請教。”


    梁安翔翻身下馬,走到她窗邊,笑道:“嫂嫂有話直說,不必和在下客氣。”


    宋輕塵笑了笑:“你大哥前些天給我送了兩份大禮,我不知該迴他些什麽,想和你打聽一下,他有沒有偏愛的物件。”


    護衛沒有抓到那天在馬場放冷箭的刺客,但她心知,十有八九還是梁國公世子派的人。


    接二連三地刺殺她,不迴敬一二如何能行。


    梁安翔聽了她的話,臉上笑意頓消。


    “嫂嫂想給我大哥送禮?”


    他一字一頓道。


    語氣裏滿是陰森之氣。


    “是啊。”宋輕塵迴道,“他送的禮我還挺喜歡的,不還個禮實在過意不去,你說說他喜歡什麽,或者愛去什麽地方?”


    梁安翔定定看著她,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心裏掀起滔天怒火。


    杜氏瞧不上他,竟瞧上了梁安淳那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梁安淳到底是何時盯上杜氏的?


    老太婆壽宴那次?


    抑或更早?


    他看上杜氏不出奇,這人向來人前溫良恭儉讓,人後吃喝嫖賭抽,玩得比誰都花。


    他就是不如他會裝,才屢屢吃虧。


    以往那些美人,讓他就算了,如今難得有個他感興趣的,梁安淳也要和他爭?


    他冷笑道:“嫂嫂與其打聽我大哥,不如打聽我,我後院的美人可比我大哥後院的少得多。”


    宋輕塵輕笑:“可他是世子啊。”


    梁安翔眸色一冷:“很快不是了。”


    說完他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宋輕塵瞧了眼天邊的漏鬥雲,放下車窗簾,吩咐車夫:“走吧,快下雨了。”


    但願梁安翔不要讓她失望才好。


    剛迴府,暴雨便傾盆而下。


    下了足足一個時辰方消停。傍晚時分,夕陽撕開厚重雲層,露出些許金光。


    櫻桃揚眉:“明天要放晴了!”


    宋輕塵搖頭:“這雨還有得下呢。”


    櫻桃:“!!!”


    天氣如宋輕塵所言,接下來幾天都是暴雨,雨水一場接一場地下,白天也像黑夜似的。


    宋輕塵見勢不妙,叫了管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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