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相信那個渾身氣蘊如鬼煞修羅的男人會是個拯救可憐少女的超級英雄。


    他既然出手搭救,那麽她身上就一定有能助他成事的條件,這樣她就有足夠的優勢與之談判。


    在毫無根基的侯爺府,她不可能對所有危機麵麵兼顧,十分需要這樣一棵大樹稍作依傍。


    她是個說幹就幹,不拖泥帶水的性子,用完早飯誦過早經後就溜去了藏經閣裏。聽方丈說,那位王爺就住在那塊普渡眾生的知識海洋裏。


    可藏經閣裏空空蕩蕩,並不見人影。趙嫿覺得奇怪,在書架間左轉右逛,摸索中無意觸到了一卷佛經,佛經落入暗格裏,在一陣齒輪碾合的機械聲中,正前方夾牆緩緩拉開。


    趙嫿望著牆後一道向下延伸的石梯咂舌,“我靠,密室探寶?”


    半途而廢實在不是她的作風,況且這佛門清淨之地也應該不會圈養什麽猛獸狼人,按電視劇的一般套路,說不定這下麵還藏著什麽稱霸武林的絕學。


    趙嫿心裏算盤打得劈啪直響,都到這份上了,不進是傻子!


    石階下是間密室,青幔層垂,拂動間隱約可見擺放在正中間的一方雕鏤垂花熏爐,爐上青煙出岫,奇香嫋嫋。


    趙嫿掀幔而入,放輕腳步,耳畔是漸而密集的仙泉迴流聲。


    她頓下步子,抬眼望去密室盡頭的一方水潭,潭上乳白雲霧蒸騰,飄渺如幻境。


    最重要的是潭心還盤坐有一襲人影,烏發如藻,未著寸縷,露出的後背線條優美而健碩。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趙嫿一邊念念叨叨,一邊往迴走,心裏難免失落,敢情她浪費時間精力就是來偷看男人洗澡的?


    忽有密密麻麻令人頭皮發緊的多足動物爬行聲自潭中傳來,趙嫿迴頭看,隻見千萬鮮紅奪目的奇怪蟲子正以肉眼難觀的速度在男人整個背部蔓延流竄,湧向四肢!


    在她瞪大眼驚唿出聲的同時,男人亦迴頭過來,一雙瞳孔猩紅。


    隻聽得水花乍起,趙嫿來不及反應,一副光溜溜硬實實的身子就已擁著自己潛入了水中。


    在大驚之餘她看清他的臉,竟然是九王爺!


    赫連綏大掌一揮,她身上衣裙已被撕裂七七八八,他如嗜血猛獸般伏在她頸窩間,狠狠咬了一口,牙齒刺穿皮膚的刹那,點點血花在水中漾開,令她無比暈眩。


    趙嫿渾身疲軟不堪,已無半絲反抗之力,隻能任由情緒失控的他咬在自己身體各處。


    疼……好疼……


    不知過了多久,趙嫿勉強睜開眼,眼簾外有人影晃動,漸而清晰。


    雙目相接,是赫連綏!


    她平地驚雷般乍起,又貿然發現身上披著的綢衣滑落,裸/露出的肌膚各處都有青紫傷口,雖然已被抹了藥,但刺痛仍厲,無不提醒著她發生了什麽!


    她七手八腳的裹上衣服,摩拳擦掌,如被激怒的小獸,醞釀半天,“赫連綏!你不要臉!”


    赫連綏目色寡淡的瞥她一眼:“……”


    這是什麽表情?白吃豆腐還嫌棄豆腐?奇恥大辱!簡直奇恥大辱!要不是敵我力量懸殊,她恨不得摳掉他的眼珠子!


    “寬心。”他麵容平靜,懶得掃她一眼,“我對你這副小身板沒有興趣。”


    趙嫿十分有自知之明,況且她又不是未經人事的小女孩,自然知道他並未對自己有任何實質性的侵犯,既然不能老虎頭上拔毛,那就老虎腳下撓癢吧,“沒事,我迴去打打狂犬疫苗就好了。”


    這是什麽奇言怪語?想來大抵是罵他的,不過這女人更奇怪,被陌生男子看了全身不哭不鬧,毫不在意的還能和他談笑兩句。


    赫連綏不願和她計較,況且今天這事的確是對她不住。


    趙嫿是一把察言觀色的好手,見他有些善意,忙諂笑著湊上來下套,“你是不是看我骨骼清奇,必成大器?”


    赫連綏無語。


    趙嫿往他身邊一蹲,親生兄弟似的一錘他胸口,繼續曖昧道:“別裝了,我知道昨天吃的那把草是為我療傷的,你這樣煞費苦心,要不就是對我情根深種,要不就是我身上有你看好的條件,這第一種嘛,顯然不太可能。”


    赫連綏以目光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果然有戲,趙嫿繼續劃拉賊船,半唬半誘。


    “所以說,有了利益這層牢靠的關係,我們就是朋友嘛,你我各取所需怎麽樣?我如今在侯府裏步步艱難,十分需要您這樣一位好朋友風雨同舟,我呢也不會讓你吃虧,你身上那蟲是雪疥蟲吧?這蟲我或許能治。”


    赫連綏鬆散雙目一瞬凝結,如寒冰烈焰般迫人,兩指死死捏緊她下巴,沉聲道:“你怎麽知道雪疥蟲?誰告訴你的?”


    趙嫿骨頭都要被捏斷了,可又掙脫不得,唿哧唿哧喘出一線氣來,“沒……沒有人,我在書上看的。”


    赫連綏深深望她一眼,眸色暗斂,鋒芒消盡,又成了那副冰冰冷冷,平平淡淡的雕像樣子,“迴去吧。”


    趙嫿算是明白了,這男人就是個非人類的存在,就算她有孫悟空的七十二變,也伺候不了這樣一個喜怒無常的深水炸彈,還是溜了溜了吧,江山還得自己打,可還是好氣啊!


    “寬心。”他淡泊低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有類似於高山靜水一樣的安定力量,“我會保你在侯府裏平安活下去。”


    這算什麽?驚天大逆轉了?趙嫿簡直要哭笑不得,一頭撞死了。她覺得現在自己滿腦子刷鍋水,和這樣不按套路迴路清奇的人在一起,真是懷疑人生。


    秉持著不樹立敵人的原則,畢竟還是要給這樣的王牌留些麵子,她迴頭皮笑肉不笑的燦爛咧嘴,揮手告別,“王爺……那小的就迴去洗洗睡了。”


    在寺廟接二連三發生了這麽些事兒,徹底消磨盡了趙侯爺為家族誦經祈福的心思,次日一大早就帶著兩女兒以及眾仆役浩浩蕩蕩的迴去了。


    “小姐,看來老爺對你重視起來了呢,我剛剛在外麵聽小丫頭們說咱們轎子裏鋪的這張白狐皮還是從二小姐的轎子裏揭下來的。”


    瞧著自家小姐得勢,紫桐心裏別提有多高興。可心思單純的她絕對想不到自家小姐這具青瓜蛋子身體住的其實是個熟爛了的大南瓜,這一切才隻是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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