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猛然陷入黑暗之前,他眼前晃過一片影。


    緊隨其後是背後冷硬的觸感,以及耳側灼熱的唿吸。


    她的手製在他腰側,身前是她湊近的鼻息。


    他微微瞪大了眼,唿吸有些不穩,“虞、虞初?!”


    “嗯”


    女子嗓音含笑,略帶點沙啞的上揚,她伸指挑起了他的下頜。


    朦朧昏暗的光裏,他好似看見了她的雙眸。


    “……羊毛”


    她低低道,那朦朧的字句響在他耳邊,卻教他渾身顫栗不已。


    “為什麽?”


    她撤下指,沒有動作,在黑暗裏注視著他。


    呢喃的迴音響徹在空蕩的室內,他緊了緊唿吸。大腦好似清醒了片刻,旋即明了她的異常。


    秦學惠模糊含義的話語再次迴響,直到聽到她的問話他才算是明白了為何前者會這般說。


    為什麽……


    為什麽呢?


    是目標?是魔頭?還是她……?


    他不知道。


    隻是……


    “我在找你……”


    他在找她,他想找她。


    虞初明白他言下之意,輕輕撚了撚兩指,“我中了藥。”


    “……嗯”


    他語氣有些許遲疑,但到底低沉而又肯定。


    虞初沒有動作,也沒有迴話,同靜默的黑暗一齊靜默。


    時間在兩人的沉默中流逝,謝衍掌心冒汗,卻僵著身子沒有動作。


    “你……”


    那道始於黑暗的女音頓然消音,乍起的提示音響徹靜默——


    【功德收集 19%,當前收集進度 65%\/100%】


    “啊…”她輕歎,本欲脫口而出的話語突然拐了個彎,“門沒鎖,是走是留?”


    謝衍:……


    他輕輕放下搭在門把上的手。


    隻覺一顆心徹底涼下去。


    不過很快,他就理直氣壯,作勢扭了下門把手。


    “鎖了!”


    虞初:?


    她眯了眯眸,有了動作。再次捏住他的下頜,偏頭吻了上去!


    並沒有料到她這一突然動作的謝衍忽而顫了顫手指,猛然侵入的氣息教他唿吸不穩,神思恍然。


    砰——!


    是心髒脈搏。


    【叮——任務目標好感+1,當前好感值】


    【叮——任務目標好感+1,當前好感值】


    【叮——任務目標好感+1,當前……】


    ……


    …………


    頭暈目眩,耳側是叮叮當當的係統提示音,他胸前震動,規律且悠遠。


    伴著無數自時空長寂而來的提示音,一聲響過一聲,一下重過一下!


    是心跳嗎?


    謝衍不知。


    他短暫遊離過她的唇,伴著濃鬱而又震聾的心跳聲。


    在冰冷與滾熱中,漸乎明晰那個早已有了迴應的答案。


    “算是吧。”


    她站在璀璨的光幕下,同他相視。


    “這是你的願望嗎?”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那對我來說就有意義。”


    她含笑而望。


    “同學……”


    他轉過身,瞥到了那雙眉眼。


    【叮——】


    最後是一聲,埋於靈魂與源處的電子音。


    他腦中滑過最後一幕畫麵,那是他自係統內點下,魔頭的猩紅。


    他想……


    或許是在他們每每對視的時候


    都難擬的心動無比


    【任務目標好感+1,當前好感值65】


    -


    翌日,晨光灑落。


    虞初自床上起身,難得的有些沉默。


    她覺得指間有些空蕩蕩。


    自發屏蔽了一晚上的係統關注點奇怪,“欸,功德進度怎麽漲了這麽多?宿主昨晚有做什麽……嗎?”


    它想到宿主昨晚做的……突然沉默。


    虞初,“做……羊毛?”


    係統:!!?


    “啊啊啊啊宿主你你你啊啊啊不是啊!!”


    係統的程序有一瞬間紊亂,但很快被虞初安撫好了。


    “什麽也沒做之前漲的。”


    係統:……


    “嘶……讓我猜猜”,它程序化的電子音莫名帶了絲倦憊,“應該是宿主的高考成績出來了吧?所以功德漲了這麽多……宿主你在想什麽?”


    虞初,“……我在想,羊毛身上的功德薅完了吧?”


    係統沉默,然後譴責,“宿主你不可以這樣!你都睡了自然要負責,這樣不是好人所為!”


    虞初疑惑,“我是好人嗎?”


    係統:?


    係統也疑惑了,“你不是好人嗎?”


    虞初,“不抓緊時間收集功德的係統不是好係統。”


    係統:??


    你不要以這種詭辯來掩蓋你渣女的行徑!


    係統,“宿主你老實說,你是不是不喜歡羊毛?”


    虞初歎了口氣,語氣滄桑,“他要殺我。”


    係統很想一句“那咋了”甩迴去,但它忍住了,“然後呢?”


    虞初再次歎了一口氣,“我睡了他。”


    係統:……


    這關係還真是錯綜複雜、雜亂無章、章……


    “呃,所以呢?”


    虞初點頭,“所以你也建議我跑路吧?不然對他來說這個衝擊力很大。說不定會將他本來就不好的腦子再次衝垮,而我願意考量他腦子的健康選擇離開,我真好!”


    係統:???


    你……**!


    “宿主你說實話!”


    不要在它麵前掩飾,你是什麽本性它不知道!


    個渣魔頭就算了,眼裏隻有功德的你會考慮羊毛的腦子健康?


    還不如渣呢!


    虞初輕歎,“我在這個世界呆了快一年了。”


    係統沒有絲毫意外,“哦,所以你要跑路。”


    是要從這個世界跑路的意思唄?


    虞初,“收集功德為你為我。”


    係統:……


    該死!


    它竟無法反駁。


    畢竟自家宿主說的也沒錯。如今功德收集已然到了後期,哪怕羊毛再大方那也不能一直薅下去。


    更別提虞初為了此進度19%的功德,硬生生用了快一年的時間,若繼續耗下去……


    收集完功德進度還不知要猴年馬月。


    係統承認自己有被自家宿主說動,搖搖欲墜的道德和一直以來不變目的的功德在考驗著它身為係統的本性。


    係統的本性是什麽?


    當然是幫助宿主完成任務啊!


    係統被自己的本性說服了,“宿主說的不無道理,那接下來宿主我們要從哪個地方下手收集功德啊?”


    虞初下床穿好衣服,“不重要,先走。”


    係統:……


    它茫然了一會兒,旋即開口,“宿主你衣服哪兒來的?”


    虞初,“不重要,先走。”


    係統:……?


    “……你死機了嗎?”


    虞初如它所願,“不重要,先走。”


    係統:???


    這個很重要啊,不要慌著走啊啊啊!!


    可憐腦子宕機的係統看不明白惡名在外的魔頭,畢竟……


    如果魔頭說什麽就是什麽。


    那她也不會是魔頭了。


    若幹年後的的係統看著一動不動的功德進度才終於反應過來!


    它家宿主就是純粹的渣吧?


    不用掩飾,因為沒用。


    哪怕是功德,也是這魔頭用來忽悠它的外殼!


    自然這都是後話了。


    離開酒店的虞初來不及去看自己新鮮出爐的高考成績,連忙收拾好東西一聲不吭悄悄跑路了。


    而尚未清醒的謝衍,對此……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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