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的請柬剛發出,靈州主城的客棧酒樓便訂得滿滿當當,不僅大街上熱鬧紛呈,各類貨物的價格都水漲船高了不少。


    因為一定會有大量人流湧進街道,他們皆是來自四海八荒的修士,對小攤小販來說,這是潛在的商機。


    時間如流水從指尖流走,很快便到了宴會之期,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靈州城,守衛也打開了這扇古樸的城門。


    今日人多,正式的宴席在夜間開始。


    沈跡終於得了出去透氣的機會,但人多難免容易出事,洛水給她安排了兩個侍衛,便於通風報信。


    她帶了個鬥笠以免節外生枝,沈跡一邊唿吸清新的空氣,一邊散步,街道的叫賣聲不絕於耳,此起彼伏,偶爾還能看見幾個來自滄州的熟悉的麵孔。


    平淡的視野忽然躍入一抹鮮明的青色。


    沈跡下意識地止了步,少女平靜的眼波隨影流轉,一轉再轉,她愈發覺得這宗門的校服樣式眼熟,定睛一看,沈跡就明白過來。


    這是搖光宗的隊伍,隻是隊裏沒有她熟悉的那些成員。


    為首的領隊修士身高腿長,墨發三千,皆隨意地散落於肩,青年的氣質有種說不出的頹靡,卻又灑脫。


    按理來說,沈跡並不認識他,更沒見過他,此刻卻脫口而出對方的名字:“謝瑾楓?”


    聽見聲音,那行青色的隊伍成員紛紛扭頭。


    其中剛好有一位熟人。


    少年睜圓了眼,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圈,方不可置信地詢問:“你是…沈…”


    沈跡舉起食指,輕輕地晃了晃。


    她記得他,而且印象深刻。


    巫明就是那個寧願放棄參賽也要保全師兄弟的選手,那次是他當眾駁了雪狼的顏麵,不過…陰差陽錯,現在兩個人又成了同一陣營的弟子。


    等等,她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怎麽雪狼也不在隊裏?


    少女略略擰了擰眉,弧度很小的掀起鬥笠,露出一張清冷的臉。


    “嗯,你好。”巫明意識到她不想暴露身份,於是刻意地清了清喉嚨,話頭被他自己及時截住。


    其實,沈跡的裝扮也就騙騙陌生人,凡是和她相處過的人,就不可能發現不了這是本人。


    到底不是從前,沈跡有她的路要走,巫明偷偷摸摸的感到悲傷。


    沈跡問,“關於這次的筵席,搖光宗隻派出這麽點弟子嗎?”


    分明是初次見麵,少女絲毫不怯場,她清淩淩的瞳仁黑白分明,緊緊的盯著搖光宗的領隊。


    謝瑾楓很上道,從三言兩語中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坦言道:“如你所見,再沒有其他人。”


    經過前陣子的比賽,時見樞在搖光宗的地位日漸提高,重要場合沒道理不帶他,除非——


    沈跡預感不妙,眉頭緊鎖。


    仿佛是為了應驗她的話,下一秒,謝瑾楓撩起額發,語氣散漫悠然,“搖光宗的弟子太少了,雖是宴會,仍不可懈怠。”


    “搖光宗重建不久,任務繁重,無奈隻能讓弟子們多走動走動了。”


    時見樞做任務去了?沈跡估摸著曲存瑤是迴家了。


    她思來想去,隻能認為那是有關柳照的任務,時見樞恨他恨得深切,也隻有柳照這位不稱職的師父,能勾出少年怨懟濃烈的怒火。


    兩人交談不過一瞬,隻是短暫的駐足,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沈跡攏了攏外衫,流雲樣的發絲流淌垂落臉側。


    正當她打算找個店子,再與謝瑾楓聊上幾句,身後寧靜和沐的風聲忽然紊亂了。


    她下意識地扭頭,隻看見一片茫茫,人頭攢動。


    好在,透過餘光,沈跡捕捉到了異常,那人快速隱入人海,隻留下半張溫文爾雅的側臉。


    柳照?


    沈跡的腦袋上方冒出了一個碩大的問號,“這種時候,他怎麽會在這出現?”


    謝瑾楓露出見鬼了的神情,“你說誰?”他質疑地捏了捏冰冷的耳垂。


    兩人對視一眼,來到了提前預定的酒樓,於二樓隔間落座。


    確定隔牆無耳,沈跡才說:“柳照,你的師父,我剛才看見他了。”


    謝瑾楓猛然抬頭,身上的活人微死蛻得一幹二淨,叫旁邊看戲的巫明歎為觀止。


    “你確定沒看錯?”


    他的聲音寒涼,似藏了一塊終年不化的堅冰,隱在平靜外表下的危險一觸即發。


    “我確定。”沈跡從來不懷疑自己的能力。


    這些天的努力修煉並不是全無所獲,所到之處,微風皆為她的耳目。


    聽到這裏,新入門的弟子們個頂個的迷茫,柳照是個醜聞,他們大抵不清楚各中原因。


    偏偏,沈跡與謝瑾楓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按常理而言,如今已是緊要關頭,柳照應該在準備他的獻祭大計,而不是跑到靈州作威作福。


    沈跡看見了謝瑾楓精彩又複雜的臉色,所以很好奇他的看法。


    過去這麽久了,他仍然覺得柳照是好人嗎?


    謝瑾楓卻道:“我想通了。”


    青年手背青筋的猙獰暴起,拳頭攥緊又鬆開,周而複始。


    很久以後,他落寞地垂了眼簾,“我和林驚木,都欠他一句道歉。”


    當初,他自暴自棄地把宗門留給年幼的小孩,怎麽想都不是靠譜的大人所為。


    “這話你留著日後與他說吧。”沈跡默默地端起了茶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沈跡的眸光閃了閃,宛如棱鏡破碎般的鋒利。“柳照現在敢興風作浪,就等同自投羅網。”


    眼看話說得差不多了,沈跡拍了拍衣衫並不存在的灰塵,“晚上見。”


    洛水派來的侍衛在盯著她的行蹤。


    其他弟子自她露了麵就有些害羞,連話也不敢說,仿佛沈跡是什麽洪水猛獸,倒是巫明揮了揮手,活力滿滿:“那就晚上見!”


    沈跡笑了笑,看來這傻孩子不知道晚上是什麽情況,他估計還在高興,可以公費旅遊。


    晚上筵席正式開席,那時候更有一場硬仗要打。


    少女頭也不迴地擺手,重新戴上鬥笠,信步閑庭地踏出茶樓的門檻,頗有一番世外高人的風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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