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迴憶起那個童年玩伴，顧望辭真的想不起他的名字了，也記不得對方的長相。
可奇怪的是，他記憶裏永遠有個位置留給那個人，因為他是在那個孩子的討好中，喝到的人生中第一瓶可樂。
哪怕後來富甲一方，喝遍頂級美酒，吃遍山珍海味，顧望辭記憶裏，對美好兩個字的初體驗，卻始終是那瓶汽水。
那甚至不是真正的可樂，街邊五毛錢一瓶的雜牌子，可在落後的小山村，已經是難得的奢侈品和頂級美味。
顧望辭拿了汽水，就等於收了報酬，晚上再見到那小孩被人為難，便過去插了個手。
他以為要跟對方打一架的，哪知他隻過去露了個麵，那幫孩子有人喊了聲“是那個咬人耳朵的”，接著就如鳥獸做散，一溜煙全跑光了。
顧望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張煌逃竄的身影，無語。
那小孩倒是開心，一邊笑一邊擦鼻涕：“辭哥，我就知道你管用，他們都怕你。”
顧望辭麵無表情地踹他一腳：“滾。”
對方卻皮實的很，走是走了，第二天又給他帶來滿滿當當一個飯盒。
“我媽做的紅燒肉，她知道你保護我，點名讓我送給你。”
顧望辭不接，那小孩自己也不吃，趁他不注意偷偷放在他書包裏。
顧望辭晚上迴家打開書包，滿屋子的肉香。
他姐姐詫異，看了那飯盒兩眼，眼裏又渴望，但又遲疑。
“弟弟，雖然我們很窮，但是不
能偷人東西。”
顧望辭皺眉解釋：“我沒有偷。”
“那怎麽會有這麽多肉？”
姐弟兩個經濟條件有限，平時別說是肉，連吃飯都吃不起大米，全是最便宜粗糙的大碴子。
“別人給的。”
“為什麽人家要給你肉？他對你做了什麽？”
姐姐一聽，臉都綠了，下意識就要脫顧望辭褲子檢查。
顧望辭被她嚇了一跳，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才說是同學。
他姐姐這才鬆了口氣，想了想又笑了：
“你竟然也能交到朋友。”
朋友，這對顧望辭而言，是個很陌生的詞匯。
他隻在書本上見過，從沒想過自己也能擁有。
他並不覺得，自己和那個煩人的小孩能算得上朋友。
可是在跟姐姐一起吃了那些香噴噴的肉後，顧望辭對那個小孩的態度，還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在學校裏的處境也比之前強了很多。
顧望辭除了讀書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娛樂方式，這也導致他比任何人都要用功，他是班級裏最聰明的孩子。
每次考試成績出來，他幾乎都是滿分。
一開始，題簡單，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麽。
到後來，難度越來越高，大人們看向他的眼神開始慢慢變化了。
“這孩子，腦子好使，以後一定能有大作為。”
自願給他當小弟那孩子每每聽了這些話也開心，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樣。
“他們的大哥除了打架啥也不是，我的大哥不僅打架厲害學習還好。辭哥，我認定你
了，你以後一定是大人物，我要一輩子跟你混。”
這話說出來，最終卻沒有實現。
忽然有一天，顧望辭的姐姐夜裏把顧望辭從睡夢中叫醒。
再然後，他們就不顧一切的離開了那個小山村。
他們換了戶口，更換了出生從一個沒落的村民，變成了一個小城市的市民。
至於那個生他們養他們的地方，顧望辭的姐姐視為恥辱，不許顧望辭再提起。
顧望辭漸漸長大後，也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尊重姐姐的心情，保持了緘默。
那個小山村，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他朋友的孩子。
那些或善意或惡意或冷眼旁觀的村民，終究是成了他記憶裏的一個角落。
終其一生，顧望辭都沒再迴去過。
他隨著姐姐進了城市，看著姐姐一天比一天漂亮，穿上時尚迷人的衣服，燙了流行的發型。
他的姐姐，依舊日複一日的在男人堆裏打轉。
而顧望辭，也依舊被送進校園裏讀書。
城市裏跟山村還是不同，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成績，在那些享受著優渥教育資源的孩子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入學初測，顧望辭就被分配進了最差最混亂的班級。
在那裏，有孔武有力，擅長指著別人鼻子吆五喝六的老大。
也有花裏胡哨，滿身劣質香水味，學著大人染了滿手指甲油的不良少女。
作為轉學生的顧望辭，彼時已經步入青春期，輪廓開始初顯味道了。
混血
的五官，與眾不同的眼睛，比女孩子還要白皙細膩的膚色，這些都讓他引起了足夠的關注度。
女孩們對他好奇，相對的男生就對他看不順眼。
幼時經曆過的不堪，仿佛又在他身上重演。
隻因為某個“老大”喜歡的女孩子說了句更喜歡顧望辭，顧望辭就在上廁所時被人鎖在裏麵，澆了一頭拖把水。
迴到班級時，他滿身狼狽，還帶著異味。
男生們嬉鬧地看著，笑著。
顧望辭冰冷地看著他們，情緒還算穩定：“誰做的？”
男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理他。
顧望辭目光一個個從他們身上掠過。
最後落到班裏名聲最大，平時最耀武揚威的那人身上。
他定定地看著那人，看了足足三秒，而後轉身迴了座位。
別人隻當他是怕了。
然而當天晚上，顧望辭就跟蹤那個人進了網吧。
等那人上廁所時，他也跟了進去。
那人力氣大，論兇狠卻遠不及他。
下手也不如顧望辭靈活毒辣。
落敗後被顧望辭揪著衣領，拽著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往牆壁上砸。
“我不管是被誰針對，那一片是你管的，你管不好，我就找你算賬。”
他自己同樣也受了傷，可顧望辭卻像感覺不到疼。
生生把那人打到腦震蕩，住進醫院。
對方家裏也沒什麽背景，不過是仗著長得兇惡、力氣大成了老大。
顧望辭憑借著更兇、更惡，一戰成名。
在那人進了醫院後，順理成章
地繼承了他的地位。
而後他才得知，最初為難他的正是這人。
他找他報仇，半點都沒冤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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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奇怪的是，他記憶裏永遠有個位置留給那個人，因為他是在那個孩子的討好中，喝到的人生中第一瓶可樂。
哪怕後來富甲一方，喝遍頂級美酒，吃遍山珍海味，顧望辭記憶裏，對美好兩個字的初體驗，卻始終是那瓶汽水。
那甚至不是真正的可樂，街邊五毛錢一瓶的雜牌子，可在落後的小山村，已經是難得的奢侈品和頂級美味。
顧望辭拿了汽水，就等於收了報酬，晚上再見到那小孩被人為難，便過去插了個手。
他以為要跟對方打一架的，哪知他隻過去露了個麵，那幫孩子有人喊了聲“是那個咬人耳朵的”，接著就如鳥獸做散，一溜煙全跑光了。
顧望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們張煌逃竄的身影，無語。
那小孩倒是開心，一邊笑一邊擦鼻涕：“辭哥，我就知道你管用，他們都怕你。”
顧望辭麵無表情地踹他一腳：“滾。”
對方卻皮實的很，走是走了，第二天又給他帶來滿滿當當一個飯盒。
“我媽做的紅燒肉，她知道你保護我，點名讓我送給你。”
顧望辭不接，那小孩自己也不吃，趁他不注意偷偷放在他書包裏。
顧望辭晚上迴家打開書包，滿屋子的肉香。
他姐姐詫異，看了那飯盒兩眼，眼裏又渴望，但又遲疑。
“弟弟，雖然我們很窮，但是不
能偷人東西。”
顧望辭皺眉解釋：“我沒有偷。”
“那怎麽會有這麽多肉？”
姐弟兩個經濟條件有限，平時別說是肉，連吃飯都吃不起大米，全是最便宜粗糙的大碴子。
“別人給的。”
“為什麽人家要給你肉？他對你做了什麽？”
姐姐一聽，臉都綠了，下意識就要脫顧望辭褲子檢查。
顧望辭被她嚇了一跳，一連後退了好幾步，才說是同學。
他姐姐這才鬆了口氣，想了想又笑了：
“你竟然也能交到朋友。”
朋友，這對顧望辭而言，是個很陌生的詞匯。
他隻在書本上見過，從沒想過自己也能擁有。
他並不覺得，自己和那個煩人的小孩能算得上朋友。
可是在跟姐姐一起吃了那些香噴噴的肉後，顧望辭對那個小孩的態度，還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他在學校裏的處境也比之前強了很多。
顧望辭除了讀書以外，沒有任何其他娛樂方式，這也導致他比任何人都要用功，他是班級裏最聰明的孩子。
每次考試成績出來，他幾乎都是滿分。
一開始，題簡單，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麽。
到後來，難度越來越高，大人們看向他的眼神開始慢慢變化了。
“這孩子，腦子好使，以後一定能有大作為。”
自願給他當小弟那孩子每每聽了這些話也開心，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樣。
“他們的大哥除了打架啥也不是，我的大哥不僅打架厲害學習還好。辭哥，我認定你
了，你以後一定是大人物，我要一輩子跟你混。”
這話說出來，最終卻沒有實現。
忽然有一天，顧望辭的姐姐夜裏把顧望辭從睡夢中叫醒。
再然後，他們就不顧一切的離開了那個小山村。
他們換了戶口，更換了出生從一個沒落的村民，變成了一個小城市的市民。
至於那個生他們養他們的地方，顧望辭的姐姐視為恥辱，不許顧望辭再提起。
顧望辭漸漸長大後，也明白了一些事情，他尊重姐姐的心情，保持了緘默。
那個小山村，那個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他朋友的孩子。
那些或善意或惡意或冷眼旁觀的村民，終究是成了他記憶裏的一個角落。
終其一生，顧望辭都沒再迴去過。
他隨著姐姐進了城市，看著姐姐一天比一天漂亮，穿上時尚迷人的衣服，燙了流行的發型。
他的姐姐，依舊日複一日的在男人堆裏打轉。
而顧望辭，也依舊被送進校園裏讀書。
城市裏跟山村還是不同，他曾經引以為傲的成績，在那些享受著優渥教育資源的孩子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入學初測，顧望辭就被分配進了最差最混亂的班級。
在那裏，有孔武有力，擅長指著別人鼻子吆五喝六的老大。
也有花裏胡哨，滿身劣質香水味，學著大人染了滿手指甲油的不良少女。
作為轉學生的顧望辭，彼時已經步入青春期，輪廓開始初顯味道了。
混血
的五官，與眾不同的眼睛，比女孩子還要白皙細膩的膚色，這些都讓他引起了足夠的關注度。
女孩們對他好奇，相對的男生就對他看不順眼。
幼時經曆過的不堪，仿佛又在他身上重演。
隻因為某個“老大”喜歡的女孩子說了句更喜歡顧望辭，顧望辭就在上廁所時被人鎖在裏麵，澆了一頭拖把水。
迴到班級時，他滿身狼狽，還帶著異味。
男生們嬉鬧地看著，笑著。
顧望辭冰冷地看著他們，情緒還算穩定：“誰做的？”
男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一個理他。
顧望辭目光一個個從他們身上掠過。
最後落到班裏名聲最大，平時最耀武揚威的那人身上。
他定定地看著那人，看了足足三秒，而後轉身迴了座位。
別人隻當他是怕了。
然而當天晚上，顧望辭就跟蹤那個人進了網吧。
等那人上廁所時，他也跟了進去。
那人力氣大，論兇狠卻遠不及他。
下手也不如顧望辭靈活毒辣。
落敗後被顧望辭揪著衣領，拽著他的腦袋，一下又一下，往牆壁上砸。
“我不管是被誰針對，那一片是你管的，你管不好，我就找你算賬。”
他自己同樣也受了傷，可顧望辭卻像感覺不到疼。
生生把那人打到腦震蕩，住進醫院。
對方家裏也沒什麽背景，不過是仗著長得兇惡、力氣大成了老大。
顧望辭憑借著更兇、更惡，一戰成名。
在那人進了醫院後，順理成章
地繼承了他的地位。
而後他才得知，最初為難他的正是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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