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望辭細致觀察了她神色,從眼睛到麵頰,確定了沒有哭過的跡象,才道:“我來負荊請罪的。”


    “請罪?你有什麽罪?”


    “把事情徹底鬧大那些媒體,是我找的。”


    薑喜晨當場沉了臉色,眼神也瞬時冰冷下來。


    “顧望辭,我沒得罪過你吧,你至於這樣害我?”


    顧望辭就知道她得知實情後一定會是這種反應,所以才不敢拖,立刻就來當麵解釋。


    “晨晨,你聽我說……”


    “沒這個必要了!”薑喜晨之前還覺得,顧望辭在這個風口浪尖主動來找她,是擔心她被那些流言蜚語攻擊會出事。


    現在她真覺得剛才那個自作多情的自己就是個笑話。


    轉身便走,再沒興趣多看顧望辭一眼。


    “顧望辭,我告訴你,我跟你完了,徹底完了,以後少來招我!”


    “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這樣,我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顧望辭並沒料到,薑喜晨會反應這麽大,連一句說話的空間都不留給他,便當場翻臉走人。


    哪怕穿著拖鞋,薑喜晨走的也飛快,一眨眼就又鑽進了女生寢室樓,像受到傷害的蝸牛重新躲迴了它的殼,再不肯露麵了。


    顧望辭落後一步,被新來的宿管大媽攔住:


    “走遠點,女生寢室,男士止步。”


    顧望辭無奈,隻能又迴到寢室外的行人椅上,拿著手機打字,想跟薑喜晨說清楚他這樣做的緣由。


    可在澄清的內容都寫好,他想發出去時,消息界麵卻提醒,他已經被拉黑了。


    顧望辭:“……”


    方易昕也擔心薑喜晨會受到風言風語影響,一下課就立刻往寢室走。


    顧望辭那個外表,就算在藝術圈也算是奪目,她路過行人椅時,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顧望辭恰好也對她有印象,便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你好,請問你是薑喜晨的朋友嗎?”


    方易昕愣了下,眼裏本能地多了幾分防備。


    在這個風口浪尖,來她這打聽薑喜晨……


    她不答反問:“你是什麽人?”


    顧望辭道:“我是薑喜晨的朋友,剛跟她起了點爭執,她不願意聽我把話說完,如果你跟她認識,能幫我帶句話嗎?”


    方易昕聽到他是薑喜晨朋友,防備的態度才算軟化了幾分。


    “網上的那些事,全是捕風捉影,我跟晨晨是室友,她的私生活我是最清楚的,她幹幹淨淨,從來不會在外麵亂來,什麽非法盈利更是胡編亂造,你一定要相信她!”


    顧望辭自稱是薑喜晨朋友,又說跟她吵了架,方易昕便自發地認為,他跟薑喜晨是因為網上那些流言蜚語而爭吵,下意識地為薑喜晨做了名譽澄清。


    顧望辭愣了愣,而後對著方易昕真心一笑。


    “你放心,薑喜晨是什麽樣的人,我比誰都清楚。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才希望麻煩你幫忙給她帶句話,請你告訴她,別一時腦熱就做糊塗事,我跟她的目的是一致的,就算做事方法不同,最後也一定會殊途同歸。”


    ……


    薑喜晨一個人待在寢室床帳裏,縮成一團,抱著被子,心裏真是委屈死了,感覺全世界都在跟她作對。


    這時候,又開始感覺自己活的好失敗,遇到不好的事情時,身邊竟然連一個能跟她共同麵對風雨,給她鼓勵支持的人都找不出來。


    正像個幽靈一樣,滿身負能量地自怨自艾著,寢室的門開了,方易昕拿著一堆燒烤走了進來,串串的香氣立刻在寢室彌漫開來。


    “晨晨,我帶了烤肉和啤酒,你下來我們一起吃。”


    方易昕看著薑喜晨跟個密封盒子似的床帳,過去敲了敲她的床欄。


    又看看漆黑一片的寢室,走到窗邊伸手把窗簾全部拉開。


    “剛才在寢室樓下,我還遇見個男的,看著像混血,特別帥,這要是在我們模特圈,簡直是老天爺賞飯吃……”


    薑喜晨伸出小手掀開了床帳:“他跟你說什麽了?”


    方易昕對著她燦爛一笑,遞給薑喜晨一罐啤酒,示意她下床聊天。


    “看來他真是你的朋友,也沒說什麽,就是讓我給你帶句話,他說他做事的目的跟你是一樣的,你們會殊途同歸。”


    “他說謊!”薑喜晨眼裏全是怒火:“我跟他的目的才不一樣,他這樣亂來,毀了我還差不多!”


    方易昕還是第一次見薑喜晨發脾氣,愣了愣,小心試探著問:


    “他做什麽了?惹你這麽生氣?”


    薑喜晨扯開啤酒拉環,仰頭猛灌了一口。


    “他有毛病,我們不聊他!”


    方易昕也不是特別八卦的人,那人讓她帶話,她已經帶到了,這事就算結束了。


    至於其他的,薑喜晨不願意說,她就不問。


    見薑喜晨轉眼一瓶啤酒見底,方易昕又給她遞了一罐。


    “你前段時間還勸我,網上那些東西當不存在就行了,沒必要當真,怎麽現在反而想不開了?”


    薑喜晨捏著易拉罐,眼睛水汪汪的,眼尾微微泛紅。


    “雖然關於我的事是假的,但我爸那些事,基本上都是真的。”


    薑喜晨曾經以為,她父親的事,隨著時間的流逝,就算是過去了。


    但她這迴才意識到,不行。


    隻要她還活著一天,但凡她出點什麽事,她爸的事情就得被人挖出來,再重新鞭屍一次。


    這是她作為她爸的女兒,一生都無法擺脫的陰影和罪孽。


    方易昕是真的不怎麽上網,也不太清楚薑喜晨她爸出過什麽事。


    但還是立刻勸她道:“你爸是你爸,你是你。”


    薑喜晨搖頭,悲傷道:“不可能的,隻要我還是薑喜晨,就永遠不可能,我身體裏流著爸爸的血,也就注定了要分擔他犯下的罪。”


    她這樣想不開,方易昕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


    她沉默片刻,走到薑喜晨身邊,用力地給了她一個擁抱。


    “晨晨,我了解你是什麽樣的人,那些人隻是跟你的接觸太少了,才不知道你的好。”


    薑喜晨安靜地靠著她,眼神有些迷茫。


    接觸的少才會那樣對她嗎,可是,跟她同樣是室友的胡悅,也同樣害她。


    跟她接觸的那樣多的顧望辭,也趁機落井下石。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真的不是簡單的用接觸的多少就能一概而論。


    她現在,有一種被逼到死角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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