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摯友,一邊是親哥,俞槿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最後還是俞厭舟先鬆口,把手機還給她。


    “一年一次的生日,就以她為先吧。不過你也別隻顧著玩,也要勸勸她收斂一點,沒有了薑家,薑喜晨這樣的脾氣,真的很難在社會上立足。”


    俞槿不敢反駁他的話,呐呐地低著頭哦了一聲,想了想又不甘心地問:


    “哥,你跟晨晨工作在一處,有沒有見過她新交往的男人?”


    俞厭舟麵色如常,語氣風輕雲淡:“她的事,你最好還是讓她親自跟你說。”


    他在人前向來不隱瞞跟薑喜晨的關係,真正不願意讓俞槿知道那個,一向都是她。


    -


    俞槿迴到酒店時,薑喜晨正一個人坐在大堂,靠窗的方向,眼睛望著窗外喃喃自語。


    俞槿隱約聽見一些零碎的呢喃:


    “不能再這樣了……施舍……瞧不起……”


    一些斷斷續續的字眼。


    她抿著唇走過去:“晨晨。”


    薑喜晨微頓,迴頭看向她,目光往她身後看,見俞槿是一個人來的,無聲地鬆了口氣。


    圓圓的眼睛一片澄澈,閃爍著堅定的光:“小槿,再送我份禮物好不好?”


    俞槿看著這樣的薑喜晨,總覺得她跟剛才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但具體是哪裏,她又說不上來。


    “當然可以。”俞槿道:“你想要什麽?我這就去買給你。”


    “不需要花錢。”薑喜晨從口袋裏拿出一把剪子,托在掌心裏遞到她麵前。


    俞槿茫然:“晨晨?”


    薑喜晨笑著指了指自己的肩膀稍微往上的位置:“幫我把頭發剪掉,剪到這個位置為止。”


    俞槿十分猶豫:“為什麽呀?你之前不是最喜歡這頭長發?每年光是保養,都要在上麵花好幾十萬。”


    薑喜晨聳肩,微微笑著,眼中的神情是許久都沒出現過的明媚堅定:


    “想換個新的造型,所以就換咯,小槿,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希望這個新的開始,能和你一起。”


    俞槿這才慢慢地握住了那把剪刀,但又遲疑:“可是,萬一我剪得很難看怎麽辦?”


    薑喜晨無所謂道:“我是想讓你做幫我斷掉過去的人,又不是以後再也不去美發店。”


    俞槿這才放心,拿著剪子,按照薑喜晨的要求,咬咬牙,慢慢地剪下去。


    黑黑軟軟的長發,隨著剪刀的哢嚓聲,掉落在地麵。


    薑喜晨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眼中隱有水光閃動,又很快淡去,留下的隻剩堅韌。


    片刻。


    俞槿指著她之前的發繩道:“那這個怎麽辦呀?”


    薑喜晨對著鏡子,撥弄著自己參差不齊,亂七八糟的短發,用眼角淡淡一瞥,無所謂道:


    “扔到垃圾桶吧,剪短了頭發,以後再也不需要編辮子係頭繩了。”


    俞槿聽話地哦了一聲,又忍不住看薑喜晨一眼,表情抱歉:


    “還是被我給剪殘了。”


    薑喜晨卻一改之前的鬱鬱寡歡,在鏡子麵前左照右照,笑容始終不變。


    “我覺得很好啊,淩亂美也是美嘛,看起來更成熟了。”


    薑喜晨看著那些被扔進垃圾桶的頭發,眼中深埋著隻有她自己能懂的情緒。


    她的確該長大了,不能什麽事,都指望著別人的施舍和憐憫。


    想要吃飽飯,吃的合心意,就要擁有給自己買單的能力。


    之前是她被俞厭舟打壓的太狠,所以把原本的薑喜晨是個什麽樣的人都給忘記了。


    想要一個人對一道菜敬而遠之,指望他自己厭煩、吃膩,是最愚蠢最被動的做法。


    聰明人真正該做的選擇是,不斷地提高這盤菜的價碼。


    讓他以後想吃都不能吃,肖想不起。


    -


    不用任何人催,薑喜晨第二天自己就早早地起床,趕在例會前迴到了工作團隊。


    提前二十分鍾到場,這個點俞厭舟還沒有下樓,等在大廳的都是他的那些下屬。


    薑喜晨進門那一刻,他們都頗為驚訝,薑喜晨率先開口,主動融入集體,打破沉默。


    “一時興起,換了個新造型,也不算太難看吧?”


    她一笑,那些人才緊跟著緩解了氣氛,配合地閑侃了兩句。


    “薑小姐天生麗質,怎麽樣都不會跟難看兩個字搭邊。”


    “對啊,單是論氣質,整個秘書處沒人能跟薑小姐比。”


    薑喜晨微笑著聽著,好奇地接話道:


    “總聽你們提起秘書處,為什麽這次出差,沒有一個秘書處的人跟來?正常來講,每個項目跟單,不是該有一個秘書負責接洽嗎?”


    眾人聽到她聊起這個,氣氛徒然又沉默了下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尷尬地對視。


    薑喜晨疑惑地看著他們,許久,才終於有人鼓起勇氣,疑惑地問薑喜晨。


    “這一單被默認給了方秘書的事,薑小姐不知道?”


    方秘書,方絮。


    薑喜晨表情微凝:“既然算給她的業績,那為什麽她本人不來?”


    不用做事,還有錢拿,這樣的好事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那些男人沒迴答薑喜晨這個問題,互相看了一眼,各自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最後還是一個之前就跟薑喜晨關係不錯的,開口迴答她:


    “關於方秘書的事,薑小姐最好還是親自問俞總,俞總做出的安排,總會有他自己的道理。”


    正說著,入戶電梯那傳來開門聲,薑喜晨周圍的同事齊刷刷站起了身。


    “俞總。”


    薑喜晨垂了垂眼,跟著他們一起站起身,以一個下屬職員的姿態,站在他們中間。


    俞厭舟淡淡頓首,視線從他們身上淡淡掃過:“昨天的數據分析改完沒有?”


    他邊說著話,邊邁開腿往前走,卻又在走出兩步後,忽然頓住腳步,猛地迴過頭,目光定在薑喜晨身上,看著她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眼神漸漸變得冰冷。


    “薑喜晨?”


    薑喜晨在他的注視中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笑了笑。


    “早上好,俞總,昨天的行程記錄我已經補上了,需不需要檢查下?”


    俞厭舟冷冷地看著她的笑容:“頭發是怎麽迴事?”


    薑喜晨道:“這句話要不要放進會議記錄裏?”


    俞厭舟:“別讓我問第二遍。”


    其餘一眾同事意識到自家老板情緒不對,立刻齊齊低頭後退,非禮勿聽,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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