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沒餓死?”宋輕言驚奇,“難不成還有人天天給你送飯?這麽說來劉九對你也不錯啊。”


    氣氛一滯,李雲芍無奈扶額,一把拉過宋輕言,“我會派人把你救出來。”


    “不用,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出去也活不了的。”


    “那你還讓救個屁!”


    “老子不能一輩子都在泥裏過活吧!”聲音氣急敗壞像是喘著粗氣的老牛一字一頓。


    “還真在泥裏!”宋輕言好奇向前靠近忍受不住又連退數步,“太臭了,你怎麽能忍的?還是這麽多年你已經習慣了。”


    “泥裏氣息流動微弱,若不是你們率先將這些碎屍挖出來也不會這麽臭。你們快把我救出去!”


    聲音有些無力,“算我求求你們了。”


    “行吧,”宋輕言將帕子折成三角巾拴在臉上遮擋口鼻,“你說你在哪裏?我來救你。”


    “不用,你們趕緊把這些碎屍運走,就能看見我了。”


    “草!劉九這個變態不會給你套麻袋了吧?”


    “那什麽將軍,你趕緊把他弄走!我若是再聽他說話,非讓他氣死不可!”


    聲音粗重的喘息,仿佛真被宋輕言氣的不輕。


    李雲芍隻淡淡來了句,“童言無忌,你不要在意。”


    聲音險些爆粗口,童言?什麽童?幾百個月的童?真不要臉!


    狹小的洞穴裏竟拉出數十輛板車麻袋,一層累著一層,越朝裏麻袋越輕。


    濕淋淋的麻袋一路上滴水。


    李雲芍在手下人齊上陣又開辟出一個全新的空間,終於見到了聲音的主人。


    黑壇子露出個頭顱,腦袋蓬頭垢麵看不清樣子,整個像是雜草塞滿了整個壇子。


    聽見動靜時那團雜草動動,“來人了?”


    “草!人彘!”宋輕言驚唿。


    李雲芍否認:“不是人彘。”


    人彘是一種非常殘忍酷刑,彘,豕也,即豬,意思即如豬之人。人彘就是挖去雙眼,熏聾其耳,灌藥致啞,斷其手足,然後丟進茅房,任其痛苦地死去。


    “對喔,還能聽見還能說話也沒有被扔進茅房。”


    就這樣兩個人當麵討論起來,壇子嗡嗡作響,“你才是人彘!”


    “那我把壇子砸碎救你出來?”宋輕言提議。


    “不!!!”壇中人痛哭尖叫,“不行!”


    “那怎麽救你?”


    “你隻需要把我挪出去就行。”


    “不行!”宋輕言大吼,李雲芍微微側頭看了他一眼,壇中人也豎起耳朵等著他下文。


    “不行!我害怕!”


    壇中人氣急,“害怕什麽!我又不會害你!”


    “那誰知道呢?你都會用禁術,想害一個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宋輕言拆台,絲毫不給麵子。


    開玩笑,這人絕對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還是敬而遠之。


    “我手腳都被劉九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掰斷蜷縮在壇子裏,我能幹什麽?!”聲音破罐子破摔自爆短處。


    “啊?”宋輕言和李雲芍對視一眼,踩著稀泥慢慢靠近,半人高的酒壇要想完整放進去一個活人,可知那個活人要受多大的罪過。


    李雲芍仔細打量著周圍隔出來的空間,狹小的地方僅僅隻夠容納一個酒壇外加一顆頭顱。


    “你做了什麽事情,讓劉九這麽報複你?你不是他師傅?”


    “呸!我已經把他逐出師門!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無緣無故,他會這麽對你?”宋輕言也不相信,有誰天生壞成這個樣子?


    “你們挖出來的那些人哪一個不是無辜的?我隻是比他們運氣好,還能有一口活氣。”


    “我覺得你還不如他們,”宋輕言此刻頗沒眼色實話實說,“他們是死了,你是生不如死。”


    “你!”壇中人突然泄了口氣,“我之所以還活著,就是想看到那個畜生的報應!”


    “哦,那你可得好好活著。”


    李雲芍從來沒覺得宋輕言說話這麽噎人,壇子很快被人搬走。


    李雲芍他們倆也終於迴到地麵,新鮮的空氣讓宋輕言忍不住大唿:“活著真好!”


    隻是那一車車麻袋從千鶴樓運出,讓人心情埋上一層陰雲。


    李雲芍讓人在洺城找了一處空地,一把火直接燒了,火勢在潮濕的麻袋上瞬間燃起,烏黑濃密的煙直上雲霄。


    李雲芍仿佛聽見萬鬼齊哭的痛苦嘶鳴,宋輕言納悶道:“雲芍,這麽濕的東西竟然也能一點就著?真真是奇怪。”


    濃煙罩頂的空氣裏絲絲不易察覺的古怪氣味飄出。


    鼻尖聳動,李雲芍心中陡生出不好預感。


    “雲芍,什麽味?是碎屍麻袋放的時間太久了?”


    “應該是,”李雲芍話音剛落,隻見堆積的麻袋“砰砰砰”,


    李雲芍瞬間抄起宋輕言腰身將其帶離,守在原地的兵衛四散而開。


    這迴真是麻袋與屍塊齊飛,黑煙供長天一色。


    李雲芍緩神過來瞬間暗道一聲,糟了!


    轉身將宋輕言放到安全地方,調頭朝著千鶴樓飛馳而去。


    隻是半路上就遇見前來報信的兵衛,“不好了!將軍!千鶴樓地下塌了!”


    果然!


    “壇子裏的人還活著嗎?”李雲芍問。


    “活著,活著,”兵衛顯然也是驚魂未定喘著粗氣匯報:“地下突然塌陷,千鶴樓整座樓直接陷進去,如今隻剩下頂層還搖搖欲墜支撐著。”


    “兄弟們有沒有受傷?”


    “有幾個沒反應過來被砸傷了,已經讓大夫去包紮了。”


    “好好照顧他們。壇子裏的人現在在什麽地方?”


    “千鶴樓頂層的小房子裏,將軍,屬下覺得那人有古怪。”兵衛小聲嘀咕。


    “怎麽說?”


    “我們把他從地下弄出來,他哪裏都不願意去,就要去原來劉九待的祭堂。兄弟們怕裏邊有什麽危險都不願意帶他去,隻是說來也奇怪,手腳控製不住把他往那裏送。”


    兵衛小心翼翼告狀還不忘抬頭打量一眼李雲芍神色繼續道:


    “就好像,就好像被人控製住了手腳變成了提線木偶一般。”


    李雲芍麵色瞬間冷下去,“以後讓兄弟都離他遠一點兒,你先迴去看著受傷的弟兄們。”


    “是!”兵衛抱拳。


    李雲芍徑直朝著千鶴樓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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