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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鎮磊聽到李如慧這樣說,一聲不吭繞到她身後,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給自行車打氣的動作,嘴裏還隨有節奏地發出“呲呲”聲音。


    李如慧一迴頭,嚇了一跳,蹦出去一大步:“你幹嘛!”


    宗鎮磊笑著說:“怕你泄氣,幫你加點氣!”


    李如慧嗔笑著說:“你嚇人搗怪的!”她走迴他身邊,做了個假意踢他的動作,“人家現在都是叫‘加油’,你可好,讓別人以為你在後麵‘呲呲’漏油!”


    宗鎮磊見她情緒不那麽低沉了,笑道:“好吧,那就換成‘加油’,我來說說我的想法;既然要找的是秘密,而這個秘密又是在大眾視線範圍內,那就肯定是要設置玄機的,否則人人皆知,那豈不就不成為秘密了。然而,要想破解玄機,就必須是一步步來,從人們看得見的地方,尋找人們看不見的蛛絲馬跡來解,這就決定了破解過程不可能一步登天;還有,解玄機時,不能憑想象猜測,應該要用眼見的實物,結合掌握的資料,去理解以前的當事人他們做事所走的途徑,再如洪先生說的那樣,去‘入定靜悟’;所以,破解玄機並不是滿嘴跑火車,更不是任意‘發揮’,憑空瞎猜。”


    李如慧緊跟著他的話問:“可是,怎麽才能讓人覺得推測靠譜呢?”


    宗鎮磊像講課似地說:“那就需要推測之前,先熟知每一項曆史事件;有了曆史背景知識,加上眼見的實物,同步拓延事物發展的走向,對推測是否靠譜自然就能判斷。”


    李如慧又問:“怎麽才能把曆史事件加到眼前的實物上?”


    宗鎮磊似有所指地說:“先要認真完成交代的作業,升華認知。”


    李如慧由宗鎮磊說的完成作業,立刻想到了上次他讓她看湯顯祖作品《牡丹亭》的事,說:“昨晚,我把湯顯祖的《牡丹亭》看完了。”


    宗鎮磊逗她:“這個同學表現不錯。你說說,看了後有什麽感想?”


    “我覺得湯顯祖被譽為‘中國的莎士比亞’,真不是浪得虛名,他描寫人的那種由愛欲被壓抑後迸發出的對情的執著追求,委婉曲折,讓人覺得非常奇妙;在他那個時代能寫出那樣的作品,既能讓人為情而死,還能為情複活,真是超級大膽,也超有想象力!”李如慧說完,看了眼宗鎮磊,又說:“不過……”


    宗鎮磊見她欲言又止,說:“不過什麽?”


    李如慧歎了口氣道:“唉,這又是一個十六歲癡女子與情人坎坷命運的故事……不說了,太煽情。”


    宗鎮磊聽了,停頓一下,他似在仔細琢磨李如慧剛才說的那倆字“又是”,忽然,他笑起來,說:“哈,別‘又是十六歲’,叫人聽了好像你十六歲曾命運坎坷似的。”


    李如慧不看他,望著雙塔外的天空說:“不對嗎?讓人家至今隻能守望一個人……”


    宗鎮磊逗她說:“還想天高任鳥飛,地廣信由韁?孩子大了真是想法就多了!”


    李如慧笑著捶了他一拳說:“你才想法多……”。


    宗鎮磊笑著躲閃開了,話鋒一轉說:“剛才聽你說到‘守望’,引出我一直想的問題,正好拿出來咱們來聊聊。”


    李如慧看著他,等他說後麵的話。


    宗鎮磊收起了笑,說:“你知不知道我為什麽要讓你看《牡丹亭》嗎?我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就在其中;我認為,咱們眼前這個牡丹園與湯顯祖的《牡丹亭》有關聯。”他看了一眼李如慧,見她沒有提問的意思,隻是認真等待著他的下文,又說,“不過,這個關聯不是你所關心的委婉曲折少女情,而是另一個問題。在這部戲裏,演繹了杜麗娘十六歲時與情人柳夢梅在杜家牡丹園的亭子內未婚情合,後來她因情而亡,而後又因情生還的故事,請注意,李太後一生也有類似的情節。”


    李如慧滿眼迷茫地看向宗鎮磊:“李太後還有《牡丹亭》杜麗娘的人生?”


    宗鎮磊點頭說:“我說的是類似!你看,李太後也是在十六歲時,被後來即位明朝隆慶皇帝的穆宗朱載坖臨幸後,兩人才成為眷屬,而她被臨幸時他倆並未正式結婚;後來她不惜花費巨資,不斷為早逝的夫君尋找‘薦福’的地方,她以這種方式,讓我們知道了她懷念夫君的深切之情;她位居人世間榮華富貴之頂端,卻傾情於他父親牡丹亭的‘清雅’,是不是讓人覺得她在精神層麵另有期盼?其實看看她不到三十歲就守寡、成天在朝廷的黨爭與宮鬥環境中禪精竭慮的人生軌跡,就不難理解她題字‘清雅’的含意,和對逝去夫君的懷念之情;如果用這些關鍵詞:‘十六歲’、‘未婚情合’、‘一往情深’、‘父親的牡丹園’等來勾勒她情懷的軌跡,是不是能找到類似湯顯祖劇中那位十六歲少女的身影?再從那位少女的‘驚夢’到‘尋夢’來看,李太後難道沒有想借助牡丹園、在精神上渴望覓迴相愛之人,讓他也演繹一場‘死去而又活來’的‘還魂’情思?”


    李如慧聽完長出了口氣:“你也太能發揮了!被你想出了這麽多的情節,要不是推測,會是一部比《牡丹亭》還好看的戲呢!”


    宗鎮磊說:“還沒完呢!這部戲還有個名字,叫《牡丹亭還魂記》;湯顯祖這出戲妙就妙在寫的不是鬼戲中那種還魂,而是真人生還,終成眷屬;咱們可以做個假想,假如妙峰禪師將《牡丹亭》中情節以永祚寺的牡丹園營造出來,並將戲中男女的生者與死者對調,是否會有助李太後圓以情促夫君生還之夢,從而安撫李太後的思念夫君之苦,達到報恩目的?”


    李如慧說:“你這個假想發揮得有點離譜,從哪裏可以有證據說明高僧存在這種設想?”


    宗鎮磊說:“當然有啊,你迴想一下,我說的這個推測與咱們看的那個閣側山花的磚雕含意是不是相近?閣側山花磚雕那個占據‘c’位的圖形,如果那纏繞兩股就是代表陰陽兩隔的男女情思,有沒有《牡丹亭》中的兩個主人公為情生死相交,又由情死而複生的影子?”


    李如慧聽了,默默陷入思考,良久,才有些激動地說:“聽你說到為情生死相交,讓我眼淚差點破防!我想起我以前讀過的一段話,‘你若擁我入懷,疼我入骨,護我周全,我願意蒙上雙眼,不去分辨你是人是鬼……’”


    宗鎮磊接著她的話念道:“‘……我與春風皆過客,你攜秋水攬星河,三生有幸遇見你,縱使悲涼也是情。’我知道,這段話是參與過咱們國家國徽設計的林徽因教授寫的,她與她的丈夫梁思成還來這個永祚寺考察過呢!自古以來,真摯的愛是超越生死的,這樣的故事每一個都讓人難忘!”


    見到李如慧沒有吭聲,宗鎮磊道:“你記得嗎,從京城返迴的火車上,我推測紫柏與妙峰見過麵還有另一個佐證?其實佐證就是這個牡丹園。紫柏在萬佛洞見妙峰之後,紫柏去到南方雲遊,其間他的好友湯顯祖多次陪他四處走;紫柏於1598年離開江西臨川湯顯祖處,途徑五台山返至京城;兩位好友這次見麵的時段,湯顯祖的那部《牡丹亭》剛寫成,按照當時的傳播速度,那部戲從南方傳到北方應該不那麽快,如果沒有人告訴妙峰禪師,他怎麽會利用那戲裏的情節來營造這一切?所以能告訴他的,隻能是他的好友紫柏。”


    李如慧捂嘴一樂:“你想象力好厲害!”


    宗鎮磊故作謙虛狀地打趣說:“哪裏哪裏,適當拓延而已……”


    李如慧問:“那麽,你的意思是,紫柏那首詩證明他見妙峰後從北方去南方,那部戲證明他從南方迴北方來又見了妙峰?”


    宗鎮磊說:“是的,我認為,這一去一返兩次見麵不管哪次,想必紫柏都會將那個久存心中的涉及佛舍利子得與失的佛門大事,以及其中關乎生死的秘密告知妙峰;這個秘密,不單是丟失了一顆佛舍利子的事,還應該有丟失的那顆佛舍利子被珍珠替代之事。”


    李如慧眼睛亮起,說:“啊!總算繞迴來了!聽你的課很累人,不過總有吸引人的新東西。”李如慧的思維像又迴到宗鎮磊對李太後和牡丹園的說法中:“我上次在牡丹園拍照時,注意到旁邊建築牆柱須彌座上的九瓣蓮花磚雕還想到,栽種牡丹是不是會與九蓮觀音李太後有關?聽你這樣一說,感覺還真是有關聯;你太厲害了,明知你是發揮,居然也能發揮得讓人心服口服!”


    宗鎮磊說道:“哪裏哪裏……”


    李如慧打斷他的話,學他的話說:“我知道,適當拓延而已。”


    沒等他說話,她緊接著嚷道:“哎,我有件事還沒追問,你昨天幹嘛不跟我繼續聊急急掛了電話?趕火車呐?”


    宗鎮磊笑著看看時間,發現已近中午,立馬明白她這是想開溜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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