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業旺季,廠裏訂單越來越多。初戀父母節約成本不肯多招人。基本上每個人都身兼數職,忙得不可開交。


    我每天累到很晚才迴去休息,一天隻睡3-5個小時。總是給我們畫大餅,說年輕人不需要久睡,忙過這一陣就好了。


    身體上的勞累倒不算什麽,可是我這通靈體質睡也睡不好。


    總是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眼前晃。奇怪的家夥們會在我工作的時間不停的問我。


    “嘿嘿,看不看得見我?你能聽見嗎?……”


    三個幽靈一臉興奮的湊到我眼前揮揮手。這三個鬼兩男一女,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你在做什麽?你叫什麽名字?”


    我假裝看不見,轉身繼續工作。


    “你要去哪兒?你應該能看見我們,你身上有靈氣!竟然是靈氣耶!”


    “好少見的人類哦~”


    我繼續裝聾作啞,視而不見。能解決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對鬼魂是這樣,生活中對人也是如此。


    “哦~原來你不會說話呀?你們看!她好像是個啞巴。”


    “她不會…………真的看不見我們吧?”


    “不是吧?可她身上有靈氣,那就是假裝看不見咯?”


    “會不會是你們倆太煩了,她才假裝看不見?她討厭你們哦~”


    “不對!她應該討厭你才對,誰叫你貼那麽近?冒犯到人家了。”


    “哪有啊?她聽不見我才靠近點說話的,我這麽貼心有禮貌,才不會被討厭。”


    …………


    唉……這幾個家夥煩不煩?圍著我轉圈,問個不停。真的是受不了他們了。我忍不住鄙視了他們一眼。


    “喂喂!她剛剛是不是嫌棄我們了?”


    “她剛剛瞪了你一眼!我沒看錯吧?”


    “她果然能看見!”


    啊!糟糕,被發現了。


    我趕緊假裝眼睛進沙子,眨巴眨巴眼睛,讓眼淚流下來。再假裝去找紙巾換個地方暫時擺脫他們。


    看樣子,應該隻是幻化成人形的精靈一類的。因為我在他們身上感應不到陰氣,那就不能說是鬼魂。


    如果平時不忙,我偶爾會和這類靈體聊聊天。最近是沒機會了,每天累成狗,被纏上還要消耗精力應對。


    白天會出現的家夥不一定是鬼魂,也有山精妖怪之類的。這些家夥思想單一,多半都沒有惡意。但是很難纏。一旦粘上了,就會喋喋不休的問我好多問題。


    好像我這體質很容易吸引精靈一類的。他們的存在隻有我能看見,也隻有我會被煩到。


    除了精靈還有鬼魂。本來普通一些的鬼感應不到我體質特殊。可自從上次鬼市晃悠迴來以後,越來越多奇怪的家夥找到我,求我幫他們完成生前的遺願,或者探聽一下人間的消息。


    可能是生魂格外少見。搞得鬼盡皆知。


    有一些聽起來很可憐的,能幫的我會幫一些。


    所以啊,我最近真的是很累了。忙完工作,還要處理靈異事件。光是聽他們講他們的故事就很消耗精力了。


    那些精靈,妖靈之類的。他們原本就不是人,修煉得會說人話了以後,好奇心爆棚,更多的是一些無聊的家夥,單純的對人間好奇。就讓人煩。


    盡管每天睡眠時間很少,我也能一夜十六個夢,每個都是清明夢,細節還都記得。


    僅有的幾個小時睡眠時間,都浪費在這上麵。我的身體日益憔悴,沒時間好好休息。


    最近幾個月來例假,疼得受不了,靠吃藥止疼。以前都不這樣的。


    堅持了兩個月,真的是忍不住了。


    我找了個機會,和初戀商量著想請個假。


    “還有十天左右來例假,我想請個假好好休息幾天。最近沒休息好,上次疼到受不了,這次恐怕真的扛不住了”


    “好,到時候安排其他人接替你”


    初戀迴答的很幹脆。


    等真的到了那天,根本沒人接替我。


    我的小腹一陣一陣抽痛,疼得渾身直冒冷汗。


    那一天失望無比,我身邊的人,總是一些說話不算數,言而無信的人。


    不過這些不重要了,身體要緊。我扔下手上的工作,一聲不吭的迴去休息。


    我害怕被發現的話。會說我矯情,不讓我走。所以我是悄悄溜走的。


    迴出租屋躺著沒多久就被初戀一家打電話問責。


    他們真的是要錢不要命,一家子忙的要死不願意多招幾個工人。然後把辛苦一年賺的錢,年底全部扔進醫院。


    工作的時候全部亢奮得像打了雞血,不眠不休。休息的時候花錢如流水。年底體檢一堆毛病,去醫院開藥就像進貨一般,裝一箱子藥迴來。


    然後還說我吃不了苦。


    我也不想要錢,也不想吃苦,三觀不合,相處難行。


    一路上想著這些個煩心事,我迴屋拉好窗簾,屋子馬上被黑暗籠罩。


    我一邊吹著空調,一邊用熱水袋敷小腹。磕一顆止疼藥好好睡一覺。


    睡了一會兒恢複了一些精神後,迷迷糊糊的感覺靈魂又不知道被召喚到何處。


    等我迴過神來時,又是一個世界了。


    時間是夜晚,我的麵前出現了一棟破落的民國風建築。三層樓,規模很大,看上去有四五百平。


    它孤零零的坐落在黑暗中的荒郊野外。


    從外麵看去,隻有一樓亮著暗淡的燈光。二三層漆黑一片。半數窗戶玻璃破損。二樓有一些窗戶開著,被風吹得咯吱咯吱響。三樓窗戶背後的暗處總覺得有人站在那裏窺視著我。


    倒是一樓門外醒目的霓虹燈招牌。亮得晃眼睛,上麵寫著:


    “??旅館”


    這……我這debug連旅館名字都看不見嗎?視線中顯示旅店名字的地方,模糊一片。


    門頭上滾動著五顏六色的燈牌,寫著歡迎旅客入住等,宣傳標語。


    忽起一陣狂風襲來,寒冷刺骨的風將我身上的衣裙吹起。我急忙裹緊衣服,進旅館暫避。


    我推門進入的一瞬間,感覺到身邊陰氣陣陣。一下子意識到這是一間:


    幽靈旅館?


    我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一段記憶。好像我曾經去到過類似的地方。


    “不存在於人間,隻為鬼魂服務的旅館。”


    原來還有這種地方存在?


    誒……我為什麽會知道這種事?


    我踏入大廳中間。菱形格紋的地板很有古典氣息。


    室內沒有電燈,隻有收銀台和旁邊的休息區,四周的牆壁上擺放了燭台照明。


    蠟燭微黃的暖光也溫暖不了這種陰地。前台穿製服的小姐姐的臉色,也被這忽明忽暗的燭火映襯的格外詭異。


    看來我不是第一個客人,前麵還有顧客在排隊等待。


    一行六個看上去像旅行者的背包客正有說有笑的洽談著。


    前台姐姐正在給他們辦理入住。


    這個時候一陣沉悶腳步聲從身後響起。


    我迴頭看去,原來是一位麵龐消瘦的中年大叔,從樓上下來。


    他一身黑色風衣,頭發有一些灰白,唇上一排小胡子。看上約摸四五十歲的樣子。眼窩深邃戴著單邊眼鏡,側身倚靠在樓梯扶手邊看向前台登記處。


    看他的模樣,似乎在思量著什麽。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嘴角還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覺的邪笑。


    我有預感,這間旅店會有事發生。目前還搞不清楚原因,現在我也迴不去,就暫時棲身住下吧。


    等前麵那六個人辦理完入住手續陸續上樓後,我也走到前台登記信息。


    “不好意思沒有空房了。”


    前台的製服姐姐麵色冰冷地拒絕我的入住請求。


    “什麽意思?你們旅店這麽大,也沒見幾個房間亮著燈,住六個人就住滿了?”


    “不好意思,您去找別家店吧,我們這裏已經住滿了。”


    “你開玩笑呢?外麵荒郊野外去哪裏找第二家旅店?廚房,柴房,倉庫也行啊,不一定非得是客房。我又不是不付錢!”


    前台姐姐頓了頓,上下打量我。然後說道:“沒有空餘的地方,趕緊滾出去!”


    “什麽——?”她竟然叫我滾出去?我氣得與她爭執起來“態度這麽差怎麽做前台的!我偏要住,有本事趕走我!”


    前台姐姐欠了欠身,不理我。


    我越想越氣。幹脆一屁股坐到旁邊休息區的沙發上,直接躺在上麵睡。


    “請你出去!”


    前台姐姐從吧台走出來,拽著我的胳膊把我往外趕。


    她苗條的身軀竟然力大無窮,拖著我,給我扔出門外。


    隻聽嘭!的一聲,大門被關閉。


    裏麵鎖門的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響了很久,似乎反鎖了好幾層,生怕我闖進去似的。


    憤怒使我麵目全非!


    我氣得咬牙切齒地對著大門拳打腳踢。


    “開門!再不開門,我砸爛你們所有玻璃!”


    外麵陰風如浪,一陣又一陣吹得人透心涼。任憑我如何叫喊,裏麵的人也不為所動。


    再繼續下去,純屬浪費體力。看來我隻能露宿荒郊野外了。


    我委屈巴巴的蹲在旅店的門口,蜷縮著抱著腿閉眼小憩。


    外麵太冷了,這種陰冷不是空氣溫度低的那種冷。冷的讓人渾身不自在,說不上來的難受。


    也許是看我太過可憐,身後的門鎖響了。


    門鎖轉動,發出金屬的哢嚓聲。


    從屋裏走出來一個黑色風衣的中年男人。是之前從樓上下來的那個人


    男人彎腰,伸出他那雙與年齡不符,看上去蒼老無比的手。對我發出邀請。


    “進來吧!嗬嗬。服務員不懂事,別和她一般見識,怎麽能讓貴賓露宿街頭呢!”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


    這人雖然此時微笑著,但是全身散發出強大的惡意,靈魂肮髒無比。


    我沒敢觸碰他的手,站起身來與他保持距離。


    “謝謝”


    我簡單道謝後,從他身旁穿過,盡量不觸碰到他。他身上的氣息讓人討厭。


    我想,隻是借住一晚,等天亮了自然就迴到現實了。隻要他不對我有壞心思就行。


    不得罪他,應該沒事。


    進屋後,前台的製服姐姐惡狠狠的瞪著我。


    我心裏還有餘氣,也不想理她。


    身後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對前台姐姐說。


    “給她開間房”


    小姐姐裝模作樣的翻了翻厚重的登記本。


    語氣不耐煩的說:“沒有空房了”


    男人假裝溫柔地笑了笑。


    “嗬嗬,二樓走廊盡頭有一間兇房,前不久剛死過人,血跡還沒來得及清理。若不嫌棄,您可以暫時住在那間房。我們不收您房費。”


    此言一出,我觀察到前台小姐姐臉色出現一絲驚恐,又瞬間鎮定下來,裝作若無其事。


    我想這其中有什麽蹊蹺嗎?


    說到兇房?這裏不都是鬼嗎?鬼住的地方又如何提及“死”這個字?又怎麽會留下血跡?難道鬼也會被殺死嗎?


    聽起來這裏曾經似乎發生過詭異的事故。這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好吧,我不怕,你們給我準備一套幹淨的被褥換上就行了。”


    “那是一定的!您先在這邊稍坐片刻,我安排人去簡單打掃一番。”


    中年男人的假笑很難看,有一種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他讓我在這裏等,自己上樓了。


    應該是安排客房服務人員給我清理房間去了。


    大廳裏隻剩下我和前台的製服姐姐,她之前攆過我,我也不想搭理她。


    前台姐姐一直瞪著我,板著一張臉。我窘迫的坐在沙發上等候,氣氛很尷尬。


    也許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前台姐姐衝泡了一杯熱茶端到我麵前。


    她屈膝蹲下給我斟茶。


    我有點意外她怎麽態度180度轉變,正猶豫要不要接過茶杯。


    “怕死就鎖緊房門,無論外麵發出什麽聲響都不要出來,也不要發出任何聲音,不要點蠟燭。記住!這裏的東西不能吃,這杯茶也別喝。”


    本來我已伸出手,準備去接茶杯,然而她的話卻如一道電流擊中我,使我瞬間縮迴手。


    我一臉驚奇地瞪著她。


    製服姐姐若無其事地將茶杯放到茶幾上,起身迴到吧台。


    輕飄飄的留下一句話:


    “祝你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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