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宅的大門前,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許多看熱鬧的百姓,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把個府邸門前堵得水泄不通。司馬明月此刻正端坐在門口的台階之上,身姿挺拔卻又透著幾分悠然,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台階下那個微微顫抖的門仆。


    司馬明月朱唇輕啟,不緊不慢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門仆趕忙躬身迴答:“迴大小姐的話,小的叫阿福。”


    司馬明月微微頷首,輕聲道:“阿福,好名字。隻是,這府上的管家平日裏沒教導過你,身為下人,最忌諱的便是隨意議論主子,更不能信口開河、滿嘴胡謅嗎?”


    “大小姐,阿福自打進了這府門,一直都是兢兢業業、恪盡職守的。您要是看我不順眼,往後小的看見您,躲著點便是,您實在沒必要當著這麽多街坊鄰裏的麵,在自家門口這般行事,畢竟,這裏是堂堂京都,不是江都那小地方。” 阿福一邊說著,一邊麵露難色,手指了指屋子裏頭,言辭懇切,“您這般鬧騰,讓老夫人、大老爺、二老爺麵上無光不說,再說了,您終究是府上的大小姐,如此大動幹戈,對您自個兒的名聲也沒好處,是不?”


    這一番話一出口,仿若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看熱鬧的人群仿若找到了宣泄口,立馬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討伐起司馬明月來,唾沫星子四處飛濺。


    “這江都來的,果然是個野蠻的胚子……”


    “看來傳聞所言不虛,司馬家大小姐果真是目無王法,忤逆長輩……”


    “都敢帶人圍了祖母院子,這般畜生行徑,還有什麽事做不出來……”


    ……


    司馬明月卻仿若未聞,神色未改,既不惱怒,也不慌張,隻是看著阿福,癟嘴輕輕一笑,臉上滿是惋惜,搖了搖頭,嘖嘖有聲:“嘖嘖,倒是個能說會道、伶牙俐齒的,可惜啊,這本事用錯了地方。”


    言罷,她素手一揮,示意身旁的人動手,三下五除二便將阿福綁了個結實。


    而後,司馬明月款步向前,麵向看熱鬧的眾人,和聲說道:“各位叔伯,嬸子,你們此刻心中是不是都認定,我就如阿福所言,粗魯、沒規矩、目無王法,忤逆長輩?”


    眾人麵麵相覷,雖說看熱鬧的心裏懷揣著千萬個疑問,但此刻,大家心底大概想的都是同一個答案:難道不是嗎?


    “這個阿福,滿嘴謊話,顛倒黑白,肆意亂嚼主子舌根不說,還膽大包天,竟敢阻撓貴人送上門的帖子,你們說說,這樣的下人,留著還有何用?” 司馬明月提高了音量,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


    阿福猶在掙紮,瞪大了眼睛,高聲叫嚷:“大小姐,我自問沒有做出什麽對不起您的事,您為何這般汙蔑我?”


    人群中,一位身形富態的中年婦女扯著嗓子大聲說:“對啊,就算你是大小姐,也不能這般欺負一個下人呀?”


    “這位嬸嬸,您這話可就不對了。” 司馬明月循聲望去,目光平和地看向那婦女,“下人的命,同樣是命,大家都是娘生爹養的,我,司馬明月,與這裏的每一個人,從本質上來說,並無任何區別。您若是有心,大可去打聽打聽,在我手底下做事的人,月俸是別人家的兩倍不止,我對待他們,就如同自己的兄弟姐妹一般,從不苛責。”


    一個身形瘦小的漢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伸出手指,指著司馬明月質問道:“那你為何要綁了他?”


    “問得好。” 司馬明月兩手輕輕一拍,款步從台階上站了起來,身姿輕盈卻又透著威嚴,“我且問你,阿福,今天早上,是不是平南侯蕭夫人差人來找我,你卻對來人說我一大早就出去了?”


    阿福一聽這話,眼珠子滴溜一轉,矢口否認:“沒有,大小姐,若是蕭夫人來請您,我怎麽會不向您稟報?給小的十個膽也不敢呐。”


    眾人聽聞此言,不禁咋舌,心中暗忖:這司馬家大小姐莫不是瘋了?平南侯是什麽身份地位,蕭夫人又怎會無端找她?


    司馬明月抿著嘴唇,微微點頭,輕聲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見黃河不死心。”


    她蓮步輕移,轉身對一旁靜靜候著的蕭府家丁和顏悅色地說:“麻煩您和大家說一下。”


    蕭府家丁恭敬地應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清了清嗓子,高聲說道:“各位,我是平南侯府上的家丁,今早,我家夫人的確差我來請司馬家大小姐……”


    隨著蕭府家丁的話音落下,人群先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片刻之後,眾人的矛頭齊刷刷地轉向了阿福,先前那些對司馬明月的指責聲仿若被一陣風吹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司馬明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蘇蘇的番茄醬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蘇蘇的番茄醬並收藏司馬明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