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博去縣裏的大超市買點東西,然後坐大巴車迴到稼溝村,這年頭農村人大包小攬的不多見,一路上都被人像珍稀動物一樣看待,眼神裏滿是羨慕嫉妒。


    到村口時分,夕陽已經落到山頭,紅霞一片。


    路過村口的小賣鋪,一個打扮時髦的女人斜靠在冰櫃邊上嗑瓜子,一隻手壓著冰櫃,姿勢妖嬈。


    女人的神態和穿著打扮,跟這間簡陋破舊的小賣鋪格格不入。


    田巧雲,張瘸子的老婆,早年間張瘸子在城裏建築隊打工時候的老相好,村裏都在傳她以前是個“技術工作者”。


    田巧雲相貌和身材還是有點資本,否則張瘸子也不會舍得給她花錢。但這種女人在農村往往會成為嚼舌根的對象。


    後來張瘸子在工地把腿弄斷了,沒法在外邊打工,這女人也跟著迴到村裏。


    田巧雲見龐博大包大攬的,不在她鋪子買東西,心裏酸溜溜的。


    “哦,周書記這是跑到縣裏進貨呢?當官的就是不一樣啊,有錢!”


    龐博和往常不一樣,沒有冷漠地走開,而是主動上前問道:


    “巧雲姐,我買點東西。”


    一聲巧雲姐,叫得田巧雲直接愣神。


    龐博居然搭理她了?


    平常龐博從村口經過,田巧雲喜歡對這個長相帥氣的小夥子挑逗兩句,過過嘴癮。但龐博和張瘸子不對付,整天像個黑麵瘟神,對她愛答不理。


    久而久之,田巧雲也開始漸漸記恨龐博。


    今天可見了鬼呢!


    龐博進入小店之後,田巧雲心頭咯噔不停,趕緊跟進去。


    店裏的東西不多,幾排錯落無序的貨架上,雜亂擺放著各種生活用品,還有一些小孩玩具。


    龐博身高偉岸,這些一米六的貨架壓根擋不住那張帥氣的臉龐。


    田巧雲站在收銀台位置,看得心裏躁動不安。


    張瘸子那個窩囊廢,別看在外麵嘴比誰都硬,可一到晚上就是個拉拉胯的玩意兒。


    田巧雲往門外瞅瞅,村裏的莊稼戶都收拾東西迴家煮飯了,四下無人,她解開領口的三排扣子,朝著龐博走去。


    “龐博,店裏燈暗,看不太清,想找什麽跟姐姐說,姐姐幫你找。”


    說著越走越近,龐博很快感受到被後傳來一股溫熱。


    “巧雲姐,規矩點,咱都是有家室的人,要是讓村裏人看見可丟人丟大發。”


    龐博緩緩從褲子口袋裏拿出她的白皙小手。


    田巧雲似乎駕輕就熟,從身後纏著龐博的腰,紅唇在她耳邊低語:


    “還好意思提你媳婦,你都半年沒迴家了,她還指不定澇成啥樣。說不定早跟哪個野男人鬼混呢!”


    龐博將她的手掌掰開,順勢往前一躲,田巧雲高跟鞋差點踩空崴腳,險些栽倒在地。


    不過很快站穩身形之後,田巧雲梳理一下發絲,眼眸子鋥亮盯著龐博:


    “龐博,你要是覺得這裏不方便,晚上姐姐去你宿舍找你也行。”


    龐博訕笑:“巧雲姐,你就不怕張瘸子提著刀過來砍咱們?”


    “怕啥?跟你好一迴,被他砍死也樂意。”


    田巧雲眉宇間透著嫵媚,難怪村裏的女人都不待見她,試問哪個莊稼漢抵得住她?


    龐博沒搭話,拿起幾包“立口”洗衣粉,還有幾瓶雜牌醬油,一箱“王老古”,一箱“六個核彈”,擺在櫃台上。


    “巧雲姐,你不怕死,我還想都活幾年呢。就你們家張瘸子的暴脾氣,我得死八迴。”


    眼看著龐博窩窩囊囊的不敢來事兒,田巧雲氣得一跺腳,踩著高跟鞋走到櫃台,氣衝衝罵道:


    “沒種的孬貨,老娘倒貼你還不要,活該你憋著,憋死你。”


    計算器滴滴滴按個不停,田巧雲吼一句:


    “一起85塊。”


    龐博把錢放到桌麵上:“巧雲姐,麻煩開張收據,村裏邊要報銷憑證的。”


    “真麻煩!”田巧雲知道龐博就這尿性,每次買東西都要開收據。


    “謝了巧雲姐。”說完微笑著提上東西就走。


    “姓龐的,你要是憋不住,可記得找姐姐,別便宜村裏的寡婦。”


    臨出門田巧雲還不死心地提了一嘴。


    龐博先迴一趟村委宿舍,把這些雜牌的東西都藏到床底下,然後掏出手機撥打了12315。


    “喂,工商局嗎?我要舉報……”


    打完電話之後,龐博提上從縣裏買的正品行貨,一路來到趙主任趙德柱的家門口,老太太正在院子裏喂雞。


    “大娘,趙主任在家不?”


    “哎喲,周書記來了,快進來,他在裏頭做飯呢!”老太太忙把剁碎的青菜一股腦的倒進雞窩裏的木盆子,見龐博手裏拎著東西,手在衣服上擦拭兩下忙小跑過來迎接。


    “周書記,你這是……”


    龐博常來趙德柱家裏吃飯,所以今天提著這麽多東西有點不尋常。


    “哦,大娘,這些是給小亮和小雪買的糖果,還有一些治療風濕的藥酒,趙主任常年在山裏邊奔波,有了這東西,陰雨天就舒坦了,嗬嗬!”


    老太太感恩戴德,忙說道:“還沒吃飯吧,你先進去坐著,我去宰隻雞,”


    “誒,大娘,不用破費了。”在農村人眼裏,雞鴨是待客的最高禮節,也是非常奢侈的菜肴,隻有逢年過節才舍得宰殺。


    “進去進去,一會兒就好。”


    老太太手腳麻利,說著已經鑽進雞窩抓雞去了。


    龐博心裏很暖,這些年待在稼溝村,趙主任沒少關照他,這老頭除了膽子小,怕惹事,其它方麵真沒得說,村裏人都感念趙主任的好。


    這臨走之前,得給趙主任好好喝一杯。


    傍晚,一夥人圍坐在門口陳舊的木桌子吃飯,小亮和小雪是趙德柱的孫子孫女,兒子和兒媳婦常年在南方打工,全拖給他們二老照顧。


    一桌子的地道美食,趙德柱開了一瓶北大倉,往龐博杯子裏倒滿,幹癟的臉上透著滄桑:


    “小龐,我知道你不喝酒,這酒好入口,今天無論如何跟我喝兩杯。”


    “行!”


    酒過三巡,趙德柱臉上紅潤,勾起了往事,笑得有些迷離:


    “你當初剛來我們村的時候,都以為你是來鍍金的,你還記不記得,那天誰陪你來的?”


    “記得!是我老丈人。”龐博端著酒杯,眼神裏透著鋒利。


    那天魏長林開車送他到村口,還特地囑咐趙德柱,要好好關照他。那一天起,龐博就開始做著飛上枝頭,逆天改命的美夢。


    可惜,那終究是個夢。


    “對,你不是第一個來我們村鍍金的,你說怪不怪,這越窮的村,越多官少爺來這裏湊熱鬧,嗬嗬嗬……”趙德柱痛快地悶一杯子下去,孫女小雪忙過來勸說:


    “爺爺別喝了,你臉都紅成啥樣了?”


    趙德柱哀求著:“就今晚,跟你龐博叔叔喝一迴,好不好?”


    小雪嘟著嘴,勉強同意。


    趙德柱吸了吸鼻涕,拍一拍龐博肩膀:“但是沒想到,你會在這裏待四年,其他人待三個月,最長不過半年。”


    趙德柱搖頭,替龐博感到不公平。


    龐博苦笑兩聲:“趙主任,我得走了。我今天來,是跟你道別的。”


    趙德柱聽到這番話,有些不敢相信地盯著龐博:“你說的是真的?”


    “恩,縣委準備把我借調過去。”


    “哎呀呀!”趙德柱激動得直拍大腿,比自己升官還激動。


    “好,你這匹千裏馬總算是遇到伯樂咯。我早就知道,這個小山溝困不住你。”


    “趙主任,我有空會迴來看你的。”


    龐博心裏邊有許多的不舍。


    趙德柱托著他的肩膀,低聲說道:“做官和做人一樣,不能忘了初心。”


    “知道!”龐博恭敬地朝他敬酒。


    兩人喝得差不多,龐博準備起身迴村委會宿舍收拾東西,李丁旺這遭瘟的東西正好趕過來。


    李丁旺嬉皮笑臉地進門:


    “小龐啊,我打聽了好久,才知道你在德柱家裏吃飯,怎麽電話也不接,短信不迴啊?”


    李丁旺是個自來熟,一進門就毫不客氣坐下。


    趙德柱忙去拿碗筷:“我家裏今天是有喜事兒啊,小龐來,李書記也來,嘿嘿嘿!”


    李丁旺笑容逐漸消散,看著龐博問道:


    “小龐啊,明天就要去縣委了,這好歹也讓我們給你舉辦個歡送會嘛,高低你也是咱們北橋鄉出去的,傳出去還以為我們不講革命友誼。”


    龐博夾一顆花生米丟進嘴裏:“今晚是我在稼溝村最後一天,想跟趙主任敘敘舊。跟你有什麽話說嗎?”


    “這……”


    李丁旺砸吧嘴,心說小子你別狂,到了縣委自然有人收拾你。


    “去,隔壁家玩去。”屋子裏邊氣氛逐漸壓迫,趙德柱趕緊把小亮和小雪趕出去,而他自己則是坐在木椅子上雙掌夾在膝蓋中間。


    眼見龐博不給自己台階下,李丁旺手足無措地吃幾口剩菜。


    “李書記,有什麽事兒直說,跟我就別彎彎繞了。”


    李丁旺直接開門見山:“小龐,許書記有沒有說,把你調到哪個部門?”


    龐博夾起一條折耳根丟進嘴裏,鼻孔裏都是嗤笑:“這事兒跟你有關係嗎?”


    “不是……我在縣委熟人多,以後能照顧照顧你。那可是縣委,千萬別踩錯雷。你可是北橋鄉出去的,出了岔子不是給我們鄉裏抹黑嘛?”


    李丁旺表麵上為龐博和北橋鄉著想,實際上是想套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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