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老眼見目的已然達成,臉上不禁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隻見他雙手抱拳,向著白幻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然後言辭懇切地道別離去。房間之中,瞬間隻剩下白幻孤零零的一個人。


    此刻的白幻,正痛苦地捂著肚子,緩緩地倒在了那張寬大的床上。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蜷縮成一團,仿佛這樣便能稍稍減輕那難以忍受的痛楚。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一滴接著一滴,逐漸浸濕了他身上那件鮮豔的婚服裏衣。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猛地推開,白羽和蛇影如風一般迅速地衝進了屋內。當他們看到白幻如此淒慘的模樣時,白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滿臉焦急之色地飛奔至白幻身旁,關切地詢問起他的狀況。然而,此時此刻的白幻已經難受到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緊緊咬住那毫無血色、蒼白如紙的嘴唇,緊閉雙眼,眉頭緊鎖。


    一旁的蛇影見到這般情景,心知情況不妙,當下便毫不猶豫地轉身準備向門外奔去,想要趕緊找人來幫忙,請小主前來。可誰知,他剛邁出幾步,就被白幻給察覺到了。白幻強忍著劇痛,咬緊牙關,艱難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別……不要找人!我……自己……緩一下就好。”


    說罷,白幻顫巍巍地抬起一隻手,摸索著搭在了白羽伸過來的手臂上。借助著白羽的力量,他一點點地支撐起自己的身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勉強坐了起來。隨後,他有氣無力地對白羽和蛇影說道:“快……幫我再拿一套裏衣來。”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如果現在還不趕快把這身婚服脫下來,恐怕用不了多久,這件衣服就會完全被汗水濕透了。


    蛇影迅速地將裏衣取來之後,小心翼翼地呈遞給白幻。白幻麵色蒼白如紙,但還是努力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退到門外等候,並以一種虛弱卻堅定的口吻叮囑道:“等會兒接親的隊伍快要抵達之時,記得說一聲!還有……關於方才吳老來過這裏的事,絕對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半句!”


    聽到白幻如此嚴肅的吩咐,那兩人連忙點頭應道:“好!”看著白幻那憔悴不堪、搖搖欲墜的模樣,他們心中雖有諸多疑問和擔憂,但終究是沒敢再多問一句,隻得順從地走到門口靜靜守候。


    待那兩人離開房間之後,白幻像是瞬間失去了支撐身體的力量一般,整個人無力地癱倒在床上。他咬咬牙,強忍著身體的不適,緩緩地抬起手解開身上那件華麗而沉重的婚服。隨著一顆顆紐扣被鬆開,婚服漸漸從他的身上滑落,露出裏麵同樣精美的裏衣。然而,白幻並沒有就此停下動作,緊接著又一把扯下裏衣,仿佛這些衣物都成為了束縛他的枷鎖。


    然後,他艱難地撐起身子,腳步踉蹌且緩慢地朝著浴室走去。每邁出一步,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力氣。幸好這間屋子麵積並不大,經過一番艱辛的跋涉,他終於來到了浴室。進入浴室後,他用力搓洗著身上的汙垢和汗水,試圖借此恢複一些體力和精神。


    沒過多久,白幻便完成了簡單的清洗工作。他匆匆用毛巾擦幹身體,僅套上一條裏褲,便步履蹣跚地迴到床邊坐下。此時的他,原本精心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頭發早已淩亂不堪,就連頭上戴著的發冠也不知何時被他拆下扔在了一旁。此刻的白幻就這樣披頭散發地坐在那裏,眼神空洞無神,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興致。


    要知道,這場婚禮本應是他人生中的重要時刻,是值得銘記一生的美好迴憶。可如今,麵對這般狀況,白幻心中卻是絲毫提不起半點喜悅與期待之情。他隻是靜靜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宛如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


    眼看著君逸塵的迎親隊伍即將抵達,白羽心急如焚地叩響房門,向屋內的白幻傳遞這個重要消息。聽到敲門聲後的白幻迅速做出迴應,表示自己已經知曉。隨後,他手腳麻利地穿上那件早已準備好、幹淨整潔的裏衣,緊接著小心翼翼地將華麗而莊重的婚服套上身。一切就緒之後,他緩緩移步至梳妝台前,目光在眾多精美的頭飾間遊移片刻,最終拿起了一隻造型別致的菱形頭飾,輕輕地將其別在發頂之上。然後,他又從容不迫地從耳後分別取出幾縷秀發,靈巧地在腦後束起,整個發型顯得既簡約又不失優雅。經過這番精心打扮,原本略顯成熟穩重的白幻瞬間增添了幾分清新脫俗的少年氣息。


    就在這時,君逸塵大步流星地走進房間。當他一眼望見端坐在床前、如此裝扮的白幻時,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抹驚豔之色。其實,他曾經有幸目睹過自家兄長這般迷人的模樣,但那已是許久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僅有的一次還是在哥哥十五歲生辰那天。如今再次見到這樣盛裝打扮的白幻,君逸塵內心的喜悅之情愈發難以抑製。然而,白幻卻在君逸塵踏入房門的那一刹那,不動聲色地將自己所有的情緒都深深掩藏起來。此時此刻的他看上去與吳老到來之前毫無二致,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隻見他毫不猶豫地伸出手,穩穩地牽住君逸塵遞過來的手,兩人就這樣相依相偎,一同走出了屋門,邁向新的人生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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