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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路明非的臉上。
他睜開眼，又下意識用手遮住。
路鳴澤正慵懶地坐在電腦前，鍵盤按得劈啪作響。
“這麽早就開始啊？”路明非揉著眼睛坐起來，“幾點了？”
“現在是早上十點半，不早了，表哥。”路鳴澤嘴上說話，手上操作不停，“那個社區的大叔剛來過。我說你在睡覺，他留下個信封就走了。”
“信封裏有什麽？”
“那大叔兇神惡煞的，又指名要給你，說不定就是給你透的麵試題，我可不敢拆。”路鳴澤信手一指，“東西放在你枕頭邊上了。”
路明非這才發現自己枕邊有個信封。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拿過信封拆開。
那是封手寫的信件。紙上的字略顯潦草，但隱約有鋼鐵的氣息。
“社區支部書記詢問你是否有意願加入cpc。無論你意向如何，請以相同方式迴複我具體內容。我會在微信上給你發表情，你隻迴複表情即可。你熟悉的人當中有我們的美國同行，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否則你將無法成行。另：楚同誌將隨隊到達，有事你可以與他商量。閱後即毀。”
落款是用草書寫成的，路明非隻認出兩個鳥字旁，據此猜測大概是個什麽鳥的名字。
他將信折好，打開手機發了個ok的表情，出門去了。路鳴澤隻當路明非是去洗手間，絲毫不在意，繼續玩他的劍三。
……
……
路明非在穿衣鏡前打量自己。
為了這場麵試，他特意穿了套褐色修身韓式小西裝，再打上深藍色領帶，配合花花公子休閑皮鞋，整個人精神煥發，看起來煥然一新。
“不錯，比你們學校那套破西服強多了！”叔叔幫著整理好西裝外套上的褶皺，滿意地打量路明非，“我們明非身材也不錯嘛！那套破西服把我們明非的長腿都遮住了，實在是不行。”
“嬸嬸，叔叔，堂弟，我出發了！”
“加油！”
路明非和家人們比了個拇指，轉身走出家門，走向公交車站。二路汽車恰到好處地準備發動，路明非掃碼上車，奔赴戰場。
……
……
仕蘭中學，大會議室。
路明非到得很早，等待麵試的除了他，竟沒有第二個人到來，隻有個穿著黑西裝的家夥站在門口。見路明非來了，西裝男子上前兩步，示意他出具麵試證明。
“您好，這是我的證明，請檢驗。”
“好的。”
路明非雙手遞上郵件的pdf打印件。西裝男子雙手接過，核驗完畢，蓋上自己的私章，將文件交還給路明非。路明非接迴證明，坐在沙發上。
他注意到了那個私章。
章的名字是“葉勝 印”，隻有三個字。
“葉先生就是寫招生郵件的人，我猜得不錯吧。”
路明非見時間還早，索性直接從郵件開始和葉勝套話。
“是的，我是美籍華人，還沒忘掉祖先的語言，所以學院委托我來寫這份郵件。”
“這場麵試規模很大嗎？居然占用了大會議室。”
“有不少同學要來參加這場麵試。但恕我職責所在，不能告訴您都有誰，路先生。”
“我理解，其實我也不想知道都有誰。”
“這是為什麽？”
“能被你們選中來參加麵試的，都必有其道理，我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心態不錯。”葉勝一指旁邊的桌子，“那裏有咖啡。現在是……bj時間下午一點半，路先生可以喝一杯咖啡提神。”
“感謝。”
“路明非，今天的扮相可以啊！”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路明非迴頭，就看到了趙孟華。
“趙大少爺也來麵試？”
“這學院給我發了郵件，我就來了。”
“那裏有咖啡。”
“哦！”
趙孟華喜形於色，直接走過去端起咖啡杯，就地品嚐。葉勝看著趙孟華，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直到趙孟華將杯子放下。
“感覺如何？”
“手磨曼特寧，味道很純淨，我喝過最好的咖啡。”
趙孟華做出了很高評價。
“這是教授的手筆。”
“感謝教授。對了，來麵試的隻有我和路兩個人麽？”
“不隻有我們。”路明非在趙孟華耳邊低聲說，“咱們年級有名有姓的應該都來了，混著一個我。”
“有名有姓？”
“像我這種就是無名無姓的，你就是有名有姓的。”
事情的發展正應了路明非的預測。蘇曉檣、陳雯雯、柳淼淼，還有十幾個他們不認識的男生女生陸陸續續到來。
“本次共二十人已經全部到齊，現在開始宣讀本麵試要求。”葉勝拿出隨身ipad，清了清嗓子，高聲朗讀，“每次麵試隻有一個人單獨進行，其他人不準偷聽；學員在麵試結束後須立刻離場前往隔壁的休息室，不準向其他尚未進行麵試的學員提供題目信息；迴答問題和陳述時所用語言隨意，不必須是漢語或英語；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每個人的時間不限，違者自動取消資格。聽明白了嗎？”
“明白！”
二十人齊刷刷地迴答。
“好。”葉勝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bj時間下午兩點十五分，麵試時間定於下午兩點半開始。同學們，你們有十五分鍾的準備時間。現在開始倒數，下午兩點半準時迴到這裏，遲到者自動取消資格。”
同學們各自去進行準備，五人小團體很自然地湊到一起，嘰嘰咕咕地商量著什麽。葉勝看著他們的表現，臉上依然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
……
路明非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
前麵那幾個不認識的男生女生出來的時候都是搖頭歎氣，人均沒用十分鍾。趙孟華是表現最好的，堅持了半個多小時，但出來時眉毛眼睛鼻子都快擠在一處，很是失態，看起來麵試內容就要讓他頂不住了。
“下一個，路明非。”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路明非還在努力擺脫緊張感，葉勝就點了他的名字。
“加油！”
蘇曉檣朝他做了個鬼臉。路明非也笑笑，跟著葉勝進入會議室。
大會議室很空曠，隻有一個很漂亮的女麵試官坐在當中。她穿著與葉勝相同顏色的西裝套裙，搭配玫瑰色領結。
但路明非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服裝或容貌，而是她的笑容。
那笑容讓路明非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你好，我是麵試官酒德亞紀。”
女麵試官站起身，向路明非鞠躬致意。
“おはよう，私はlumingfeiです。”
路明非迴以幅度更大的鞠躬，用日語自我介紹。
“……”
“……”
話剛說出口，路明非就感到一陣尷尬。
同樣尷尬的還有酒德亞紀。
日本人說漢語，中國人說日語。
如果有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他們在拍諜戰劇，路明非飾演中國特工，酒德亞紀飾演與他做對手戲的日本女軍官。
“我們用漢語還是用日語交流比較好，路先生？”
“我日語水平不太行，隻會日常交流，特別複雜的我不會。”這下路明非更尷尬了，“酒德小姐的漢語水平應該比我的日語水平高。”
“好。那麽，麵試現在開始。”
酒德亞紀拿出了與葉勝相同製式的ipad。路明非平心靜氣，等待她提問。
“你相信外星人嗎？希望外星人與地球接觸嗎？”
酒德亞紀柔聲細語。
路明非有些發暈。
自己選擇的不是曆史學專業嗎？這是嘛問題？曆史學和外星人有毛關係……哦對，關於埃及金字塔和瑪雅紀年的民間傳說中都有外星人的身影，她一定是在考察自己關於唯物史觀的看法！
路明非自己都佩服自己能想到這一層。於是他咽了口唾沫，開始迴答。酒德亞紀啟動ipad上的手寫功能，拿起筆，準備記錄。
“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但我也相信地球上的奇觀，比如金字塔，一定是由人類創造的。當然，我可不希望有外星人來到地球。”
“為什麽呢？”
“如果來地球的外星人種族愛好和平，那還好些，我們可以和他們共同研究更先進的科技，造福人類。”路明非斟酌著詞匯，“韓愈——酒德小姐應當知道這位中國唐代的詩人和哲學家——在他的文章裏寫‘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也許我們的科技中有外星人需要的東西，可以與他們互相取長補短。但如果來的是埃伯爾特或威震天的狂派，那就麻煩了，我們這個世界可沒有桐生戰兔和擎天柱的博派。”
酒德亞紀停筆，秀眉微蹙：她覺得“埃伯爾特”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埃伯爾特是金尾哲夫配音的那個，假麵騎士build裏的外星怪物，小姐。”
路明非見酒德亞紀疑惑不解，忙做補充說明。
“哦，你說evoloto啊！”酒德亞紀不禁莞爾，記錄下了這句話，“我也看過，犬飼貴丈是個很帥氣的演員，隻是劇本不太好。話說迴來，evoloto很強大也很暴戾，而且性格還有非常大的問題，我們的確不歡迎他。還有補充陳述嗎？”
“沒有了，我對這道題的迴答到此結束。”
“ok。”
酒德亞紀儲存好這個文檔，又開了個新文檔。
“下一個問題，你相信世界上存在超能力麽？”
超能力？路明非徹底服了，這都哪跟哪啊？但他還是盡力調動腦細胞，作出了迴答。
“超能力的存在……我當然相信。比如那些傳說中藏地的唱詩人，他們睡了一個好覺或是發了次燒，醒來後就能唱誦那些宏偉的篇章，而他們在睡覺或發燒之前甚至鬥大的字不識一升——就是不識字的意思——所以我覺得這個就是他們的超能力。至於原理，還有待現代科學探索。還有……拉奇，對，拉奇。酒德小姐既然作為一名特攝觀眾，不僅會看假麵騎士，也會了解一些超級戰隊，對吧。”
“嗯，我看過一點，小時候看過特搜戰隊。”
“拉奇出自《宇宙戰隊九連者》，他是一名強大的紅戰士，天賦就是究極的強運，我認為這也是超能力。”路明非眨眨眼，又想到了什麽，“剛才酒德小姐提到特搜戰隊，這部作品中的黃戰士jasmie可以通過觸摸物體來讀取他人心意，這就是超能力嘛。總而言之，我相信有超能力的存在。當然，我也相信隨著人類的科技發展，能夠解決超能力為何存在的問題。我對這道題的迴答結束，酒德小姐。”
酒德亞紀點點頭，繼續打開新文檔。
“第三個問題，你相信文明周期論麽？”
終於問到專業知識了！
路明非振奮精神，繼續作答。
“我曾經讀過一本小說，也看過幾位考古學家出品的紀錄片，描述的都是有關文明周期論的內容。在我自己的思路中，我也相信文明周期論。相信那些傳說曾經是真實的曆史。我同意以下這個觀點：我們的先祖曾見識過那些真實的曆史，並用繪畫和口口相傳的形式流傳下來。但後來文明衰落，新生的人類由於生產力不發達從而不相信那段曆史，曆史就成為了傳說。我關於這個問題的迴答結束，酒德小姐。”
“那麽，第四個問題，你認為世界是唯物的、物質和肉體的，還是唯心的、精神與靈魂的？”
“世界當然是唯物的、物質的和肉體的。”路明非立刻迴答，“否則我們就成了鏡中花水中月，一碰就散了。”
“第五個問題。既然你準備攻讀的方向是曆史學，那麽這個問題就是與曆史有關的問題。你對最後一位巴塞琉斯的看法如何？”
“我很敬佩他能夠英勇赴死。”路明非眼圈有點泛紅，顯然想起了些不好的迴憶，“我可以用一首歌迴答嗎？”
“當然可以。”
路明非試了下音，開始吟唱。
發音有些生硬的希臘語在大會議室內響起。酒德亞紀放下筆，靜靜聆聽。
“但我覺得，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活著好，活著才有一切。我的迴答結束，酒德小姐。”
路明非唱罷，又補上一句。
“麵試到此結束，路先生可以離場了。”
“酒德小姐辛苦。”
路明非站起身，又向酒德亞紀鞠了一躬，這才慢慢轉身，走出大會議室。酒德亞紀打開文檔，看著路明非的答案，感到很暈。
“這麽多特攝的例子，也太無厘頭了吧……”
她有點泄氣，但隨即調整狀態，準備麵試下一個學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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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在路明非的臉上。
他睜開眼，又下意識用手遮住。
路鳴澤正慵懶地坐在電腦前，鍵盤按得劈啪作響。
“這麽早就開始啊？”路明非揉著眼睛坐起來，“幾點了？”
“現在是早上十點半，不早了，表哥。”路鳴澤嘴上說話，手上操作不停，“那個社區的大叔剛來過。我說你在睡覺，他留下個信封就走了。”
“信封裏有什麽？”
“那大叔兇神惡煞的，又指名要給你，說不定就是給你透的麵試題，我可不敢拆。”路鳴澤信手一指，“東西放在你枕頭邊上了。”
路明非這才發現自己枕邊有個信封。他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拿過信封拆開。
那是封手寫的信件。紙上的字略顯潦草，但隱約有鋼鐵的氣息。
“社區支部書記詢問你是否有意願加入cpc。無論你意向如何，請以相同方式迴複我具體內容。我會在微信上給你發表情，你隻迴複表情即可。你熟悉的人當中有我們的美國同行，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件事，否則你將無法成行。另：楚同誌將隨隊到達，有事你可以與他商量。閱後即毀。”
落款是用草書寫成的，路明非隻認出兩個鳥字旁，據此猜測大概是個什麽鳥的名字。
他將信折好，打開手機發了個ok的表情，出門去了。路鳴澤隻當路明非是去洗手間，絲毫不在意，繼續玩他的劍三。
……
……
路明非在穿衣鏡前打量自己。
為了這場麵試，他特意穿了套褐色修身韓式小西裝，再打上深藍色領帶，配合花花公子休閑皮鞋，整個人精神煥發，看起來煥然一新。
“不錯，比你們學校那套破西服強多了！”叔叔幫著整理好西裝外套上的褶皺，滿意地打量路明非，“我們明非身材也不錯嘛！那套破西服把我們明非的長腿都遮住了，實在是不行。”
“嬸嬸，叔叔，堂弟，我出發了！”
“加油！”
路明非和家人們比了個拇指，轉身走出家門，走向公交車站。二路汽車恰到好處地準備發動，路明非掃碼上車，奔赴戰場。
……
……
仕蘭中學，大會議室。
路明非到得很早，等待麵試的除了他，竟沒有第二個人到來，隻有個穿著黑西裝的家夥站在門口。見路明非來了，西裝男子上前兩步，示意他出具麵試證明。
“您好，這是我的證明，請檢驗。”
“好的。”
路明非雙手遞上郵件的pdf打印件。西裝男子雙手接過，核驗完畢，蓋上自己的私章，將文件交還給路明非。路明非接迴證明，坐在沙發上。
他注意到了那個私章。
章的名字是“葉勝 印”，隻有三個字。
“葉先生就是寫招生郵件的人，我猜得不錯吧。”
路明非見時間還早，索性直接從郵件開始和葉勝套話。
“是的，我是美籍華人，還沒忘掉祖先的語言，所以學院委托我來寫這份郵件。”
“這場麵試規模很大嗎？居然占用了大會議室。”
“有不少同學要來參加這場麵試。但恕我職責所在，不能告訴您都有誰，路先生。”
“我理解，其實我也不想知道都有誰。”
“這是為什麽？”
“能被你們選中來參加麵試的，都必有其道理，我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心態不錯。”葉勝一指旁邊的桌子，“那裏有咖啡。現在是……bj時間下午一點半，路先生可以喝一杯咖啡提神。”
“感謝。”
“路明非，今天的扮相可以啊！”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路明非迴頭，就看到了趙孟華。
“趙大少爺也來麵試？”
“這學院給我發了郵件，我就來了。”
“那裏有咖啡。”
“哦！”
趙孟華喜形於色，直接走過去端起咖啡杯，就地品嚐。葉勝看著趙孟華，露出一絲似有似無的微笑，直到趙孟華將杯子放下。
“感覺如何？”
“手磨曼特寧，味道很純淨，我喝過最好的咖啡。”
趙孟華做出了很高評價。
“這是教授的手筆。”
“感謝教授。對了，來麵試的隻有我和路兩個人麽？”
“不隻有我們。”路明非在趙孟華耳邊低聲說，“咱們年級有名有姓的應該都來了，混著一個我。”
“有名有姓？”
“像我這種就是無名無姓的，你就是有名有姓的。”
事情的發展正應了路明非的預測。蘇曉檣、陳雯雯、柳淼淼，還有十幾個他們不認識的男生女生陸陸續續到來。
“本次共二十人已經全部到齊，現在開始宣讀本麵試要求。”葉勝拿出隨身ipad，清了清嗓子，高聲朗讀，“每次麵試隻有一個人單獨進行，其他人不準偷聽；學員在麵試結束後須立刻離場前往隔壁的休息室，不準向其他尚未進行麵試的學員提供題目信息；迴答問題和陳述時所用語言隨意，不必須是漢語或英語；問題沒有標準答案；每個人的時間不限，違者自動取消資格。聽明白了嗎？”
“明白！”
二十人齊刷刷地迴答。
“好。”葉勝又看了眼時間，“現在是bj時間下午兩點十五分，麵試時間定於下午兩點半開始。同學們，你們有十五分鍾的準備時間。現在開始倒數，下午兩點半準時迴到這裏，遲到者自動取消資格。”
同學們各自去進行準備，五人小團體很自然地湊到一起，嘰嘰咕咕地商量著什麽。葉勝看著他們的表現，臉上依然掛著似有似無的微笑。
……
……
路明非感到一陣沒來由的緊張。
前麵那幾個不認識的男生女生出來的時候都是搖頭歎氣，人均沒用十分鍾。趙孟華是表現最好的，堅持了半個多小時，但出來時眉毛眼睛鼻子都快擠在一處，很是失態，看起來麵試內容就要讓他頂不住了。
“下一個，路明非。”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路明非還在努力擺脫緊張感，葉勝就點了他的名字。
“加油！”
蘇曉檣朝他做了個鬼臉。路明非也笑笑，跟著葉勝進入會議室。
大會議室很空曠，隻有一個很漂亮的女麵試官坐在當中。她穿著與葉勝相同顏色的西裝套裙，搭配玫瑰色領結。
但路明非首先注意到的不是她的服裝或容貌，而是她的笑容。
那笑容讓路明非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你好，我是麵試官酒德亞紀。”
女麵試官站起身，向路明非鞠躬致意。
“おはよう，私はlumingfeiです。”
路明非迴以幅度更大的鞠躬，用日語自我介紹。
“……”
“……”
話剛說出口，路明非就感到一陣尷尬。
同樣尷尬的還有酒德亞紀。
日本人說漢語，中國人說日語。
如果有外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以為他們在拍諜戰劇，路明非飾演中國特工，酒德亞紀飾演與他做對手戲的日本女軍官。
“我們用漢語還是用日語交流比較好，路先生？”
“我日語水平不太行，隻會日常交流，特別複雜的我不會。”這下路明非更尷尬了，“酒德小姐的漢語水平應該比我的日語水平高。”
“好。那麽，麵試現在開始。”
酒德亞紀拿出了與葉勝相同製式的ipad。路明非平心靜氣，等待她提問。
“你相信外星人嗎？希望外星人與地球接觸嗎？”
酒德亞紀柔聲細語。
路明非有些發暈。
自己選擇的不是曆史學專業嗎？這是嘛問題？曆史學和外星人有毛關係……哦對，關於埃及金字塔和瑪雅紀年的民間傳說中都有外星人的身影，她一定是在考察自己關於唯物史觀的看法！
路明非自己都佩服自己能想到這一層。於是他咽了口唾沫，開始迴答。酒德亞紀啟動ipad上的手寫功能，拿起筆，準備記錄。
“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但我也相信地球上的奇觀，比如金字塔，一定是由人類創造的。當然，我可不希望有外星人來到地球。”
“為什麽呢？”
“如果來地球的外星人種族愛好和平，那還好些，我們可以和他們共同研究更先進的科技，造福人類。”路明非斟酌著詞匯，“韓愈——酒德小姐應當知道這位中國唐代的詩人和哲學家——在他的文章裏寫‘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也許我們的科技中有外星人需要的東西，可以與他們互相取長補短。但如果來的是埃伯爾特或威震天的狂派，那就麻煩了，我們這個世界可沒有桐生戰兔和擎天柱的博派。”
酒德亞紀停筆，秀眉微蹙：她覺得“埃伯爾特”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是誰。
“埃伯爾特是金尾哲夫配音的那個，假麵騎士build裏的外星怪物，小姐。”
路明非見酒德亞紀疑惑不解，忙做補充說明。
“哦，你說evoloto啊！”酒德亞紀不禁莞爾，記錄下了這句話，“我也看過，犬飼貴丈是個很帥氣的演員，隻是劇本不太好。話說迴來，evoloto很強大也很暴戾，而且性格還有非常大的問題，我們的確不歡迎他。還有補充陳述嗎？”
“沒有了，我對這道題的迴答到此結束。”
“ok。”
酒德亞紀儲存好這個文檔，又開了個新文檔。
“下一個問題，你相信世界上存在超能力麽？”
超能力？路明非徹底服了，這都哪跟哪啊？但他還是盡力調動腦細胞，作出了迴答。
“超能力的存在……我當然相信。比如那些傳說中藏地的唱詩人，他們睡了一個好覺或是發了次燒，醒來後就能唱誦那些宏偉的篇章，而他們在睡覺或發燒之前甚至鬥大的字不識一升——就是不識字的意思——所以我覺得這個就是他們的超能力。至於原理，還有待現代科學探索。還有……拉奇，對，拉奇。酒德小姐既然作為一名特攝觀眾，不僅會看假麵騎士，也會了解一些超級戰隊，對吧。”
“嗯，我看過一點，小時候看過特搜戰隊。”
“拉奇出自《宇宙戰隊九連者》，他是一名強大的紅戰士，天賦就是究極的強運，我認為這也是超能力。”路明非眨眨眼，又想到了什麽，“剛才酒德小姐提到特搜戰隊，這部作品中的黃戰士jasmie可以通過觸摸物體來讀取他人心意，這就是超能力嘛。總而言之，我相信有超能力的存在。當然，我也相信隨著人類的科技發展，能夠解決超能力為何存在的問題。我對這道題的迴答結束，酒德小姐。”
酒德亞紀點點頭，繼續打開新文檔。
“第三個問題，你相信文明周期論麽？”
終於問到專業知識了！
路明非振奮精神，繼續作答。
“我曾經讀過一本小說，也看過幾位考古學家出品的紀錄片，描述的都是有關文明周期論的內容。在我自己的思路中，我也相信文明周期論。相信那些傳說曾經是真實的曆史。我同意以下這個觀點：我們的先祖曾見識過那些真實的曆史，並用繪畫和口口相傳的形式流傳下來。但後來文明衰落，新生的人類由於生產力不發達從而不相信那段曆史，曆史就成為了傳說。我關於這個問題的迴答結束，酒德小姐。”
“那麽，第四個問題，你認為世界是唯物的、物質和肉體的，還是唯心的、精神與靈魂的？”
“世界當然是唯物的、物質的和肉體的。”路明非立刻迴答，“否則我們就成了鏡中花水中月，一碰就散了。”
“第五個問題。既然你準備攻讀的方向是曆史學，那麽這個問題就是與曆史有關的問題。你對最後一位巴塞琉斯的看法如何？”
“我很敬佩他能夠英勇赴死。”路明非眼圈有點泛紅，顯然想起了些不好的迴憶，“我可以用一首歌迴答嗎？”
“當然可以。”
路明非試了下音，開始吟唱。
發音有些生硬的希臘語在大會議室內響起。酒德亞紀放下筆，靜靜聆聽。
“但我覺得，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是活著好，活著才有一切。我的迴答結束，酒德小姐。”
路明非唱罷，又補上一句。
“麵試到此結束，路先生可以離場了。”
“酒德小姐辛苦。”
路明非站起身，又向酒德亞紀鞠了一躬，這才慢慢轉身，走出大會議室。酒德亞紀打開文檔，看著路明非的答案，感到很暈。
“這麽多特攝的例子，也太無厘頭了吧……”
她有點泄氣，但隨即調整狀態，準備麵試下一個學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