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幾個自稱光目教教徒的家夥解決,在最後,他們還嚷嚷著自家有傳說中阿修羅王做護法。


    關於這一點,任雲蹤不能說不在意,光目、阿修羅王都是佛門用語,白蓮教也的確起源於佛門支流,這麽喊其實沒什麽問題,那所謂的“阿修羅王”,可能隻是個唬人的。


    畢竟這些人經常宣揚自己是神話人物轉世,各種大神都遭殃,覺得不滿意還會現造一個。


    這些都沒有問題,如果他在土地廟廟裏找到的,疑似裝過東瀛清酒的酒杯。


    “阿修羅王……”


    因為這事太令人在意,本來不在意審理過程的任雲蹤主動去打聽,想知道這個阿修羅王的更多信息。


    作為這次打擊邪教的主力,還有張老相公幫忙,還真讓他得到一個消息,白蓮教內部多出了一位“阿修羅王”,教內地位很高,身邊還有能力奇異的隨從,對方身上最大的特點,是紅,鮮豔刺目的紅。


    任雲蹤:壞了,好像是真的。


    把這幾個脆皮法師解決,任雲蹤暫時放下找靈自靈的事情,先跟著張老相公去處理巨黿,聽張老相公的意思,是想殺了給妻女報仇。


    可這位張老相公隻是普通人,本身脾氣就有點著急,又突遭橫禍沒了妻女,任雲蹤很怕他最後急眼,抱著火藥跟巨黿同歸於盡。


    他沿江水流域行進,江中巨獸的事情有所耳聞,有說是龐大如小島的巨龜,有說是一隻巨鱉,還有更離譜的,說是龍王的兒子之一贔屭。


    因為這些傳聞的雜亂,任雲蹤隻當是謠言以訛傳訛,沒真當迴事,聽了張老相公的遭遇,才知江中巨獸原來是一隻黿,而且已經為禍數年。


    巨黿體型龐大,還能掀起波濤毀壞船隻,甚至吞噬人類,這些人無人解決,因巨黿喪命者無數,張老相公的事隻是眾多慘劇之一。


    這種為禍一方的妖怪,任雲蹤覺得既然遇到了就該去管管,別人怕它,他可不怕,殺巨黿不僅是幫別人報仇,沒了巨獸作亂,在江邊生活的百姓也能安寧一些。


    而且看張老相公這著急的樣子,他感覺也不能放著不管,上一個形貌憔悴的是受廟鬼糾纏折磨的王啟後,張老相公雖沒到那個程度,可年紀也大了,經不住折騰。


    巨黿名氣很大,與之有關的寺廟在當地也很有名,很容易就能找到,當張老相公說明來意時,僧人們卻犯了難。


    張老相公聽說的,是這裏的僧人跟巨黿打過交道,應該有對付的方法,可事實並非如此,僧人與巨黿的確有關係,打過的交道卻不是想象中的雙方衝突。


    原來,寺廟所建位置與巨黿的住處非常近,近到什麽程度?如果對方想來,順著河岸上來就行了。


    巨黿的兇惡遠近聞名,僧人們害怕它上岸吃人,在本身沒有反抗力量的情況下,他們隻能將巨黿當成神仙供奉,每年殺豬宰羊,將其投入江中,祈禱它不要發怒上岸。


    有了人投喂,巨黿在這裏的脾氣還算不錯,每當牲畜投入水中,巨黿就會躍出水麵吞食,吃飽喝足後離去,僧人們根本不敢跟它作對。


    也就是說,張老相公來找僧人詢問怎麽對付巨黿的計劃失敗了,僧人們根本沒有這種力量,也更懼怕巨黿發怒。


    但張老相公不會善罷甘休,他從僧人的作為裏得到一些靈感,巨黿在這片地帶為禍很久了,僧人們那牲畜祭拜也很久了。


    巨黿每次都是出水吞噬後直接離去,顯然已經習慣了僧人們的投喂,那如果,就是說如果,這巨黿會不會根本不分辨吃的東西是什麽,隻要聞到肉味就會將其吞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


    “先生,您不如先去休息?”


    看著張老相公在旁邊出神,任雲蹤試探著詢問,前有王啟後,現有張老相公,他好像經常碰見這種因為各種原因,把自己弄的精神狀態堪憂的人。


    僧人害怕巨黿,這事任雲蹤不意外,在有寺廟、邪教、龍王等多重勢力下,這家夥還能在江中為非作歹就說明了問題。


    那些有修為有道行的都管不住,這些凡人之軀的僧人自然也做不了什麽,隻能盡自己所能來保全自身。


    不過巨黿聞到肉味就出現這一點也給了任雲蹤靈感,僧人們年年都能見到它,對其身形大小非常了解,任雲蹤大概估算了一下,跟一艘小船差不多,能站三四個人的大小。


    “這巨黿體型不是很大,隻要將其引出,吾可以對付。”


    先天人連山頭都能削,砍一隻巨黿完全沒問題。


    聽見這話的僧人:?


    這位道長,你是否清醒?


    “您能對付它?”


    張老相公也因為這話迴神,此時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新報仇計劃的雛形,剛要開口說,就聽見任雲蹤說可斬巨黿的話。


    他的目光看向任雲蹤身後,那柄華麗無比,卻好像被鎖起來的寶劍,之前見對方打人都是直接近戰,或者用手裏那支透明不隻材質的笛子,背後的長劍更像個裝飾或者其他儀式的法器。


    張老相公這麽想,也這麽問了。


    “您身後這劍,是除妖法器?”


    “這麽說也沒錯,歧天劍的上一任持有者慣使道法,戰鬥時的確常作為法器使用。但這並不會讓它丟失一柄劍原有的作用。”


    而且就算是與道法配合使用的法器,作為利劍的殺傷力也絲毫不減,在物理傷害這塊,是先天人的強項。


    “是嗎?”


    雖然任雲蹤這麽說了,張老相公還是有些想象不出,看著劍身上精致複雜的裝飾,這麽華麗的長劍,真的能揮動嗎?


    “但水下深淺不知,最好把它引出來……”


    水底下也不是不能打,但是會攪動江水,影響到水麵上的人。


    “對了,我也有一計……”


    見任雲蹤已經開始討論拿牛羊肉引巨黿出來,張老相公趕緊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他打算鑄造一塊大鐵塊,誘導巨黿吞下去,鐵塊入腹,巨黿就算不死,也會受盡折磨。


    這是他基於自己凡人身份,想到的最可能完成的方法,唯一的缺點,是鑄造那麽大的鐵塊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


    “此法是否太過冒險?”


    有僧人提出異議,水裏那怪物有多兇殘他們早有體會,要是巨黿反應過來被騙,很可能會當場發狂,到時候來一場低配版“水漫金山”就遭了。


    “老先生盡管去做,若無作用,就由吾親自斬殺。”


    張老相公的心思任雲蹤多少猜到一點,妻女喪命,他不管怎麽都想親手報這仇。反正有自己看著,讓這位老人家試試也好,這也是一個心結。


    這邊還在討論怎麽處理巨黿,另一邊已經有人打算下手了。


    “你確定在這兒嗎?”


    靈自靈站在臨水的一塊岩石上,在岩石的下方,有個半截身子埋於水下的少年,是之前幫過忙的水鬼王六郎。


    按理來說,水鬼會被困在自己生前溺死的那一小片地方,像一個囚籠,王六郎卻能順著江河的水流到處跑,看著不像水鬼,倒像水中的精靈。


    說到水精靈,靈自靈最近還真見過一個,就是隔壁船上的和尚,人家不僅不是人,也不是真和尚,是鎮守長白山天池的牧龍君。


    為什麽變成和尚的模樣出來不知道,那一晚對方主動來找靈自靈坦白身份,並道出自己離開長白山的原因。


    長白山天池裏有五百條小龍,都受這位牧龍君管轄,小龍嘛,性子跟小孩差不多,總有幾個鬧騰的想往外跑,有幾條越獄成功跑出來,牧龍君是出來抓孩子的。


    同樣是貪玩跑出來,身後也有人來“抓”的靈自靈:好熟悉的橋段,並莫名有些心虛。


    這些日子見靈自靈有些真本事,牧龍君就連坦白身份,並希望靈自靈多注意,如果見到了逃跑的小龍,麻煩她幫忙抓一下,那幾個小孩挺皮的。


    作為迴報,靈自靈出來找巨黿的時候,他會幫忙看護慕蟾宮他們,巨黿的事牧龍君也看不慣,作為水中誕生的精靈,他甚至對巨黿的作惡更為感觸。


    可自己的身份擺在那裏,牧龍君的名號聽著威風,隊龍也的確有些特攻,但說白了,他隻是個鎮守長白山的公職人員,出來抓貪玩的小龍沒問題,主動幹預其他地區的事就不行了。


    自己無法出手,水中亡魂的哀嚎他卻能感受到,江中龍王又不作為,牧龍君真的很想把手裏的缽盂扣對方頭上。


    正好,那天晚上靈自靈和白母的對話他聽到了,所以過來攤牌,並告訴靈自靈直接去打巨黿就行,其他不用擔心。


    牧龍君:你放心去打巨黿,想給龍王幾下也沒問題,迴來我給你擔著。


    靈自靈:好!


    叮,滴滴代打訂單已接收。


    巨黿在水底不好找,王六郎又主動湊上來,說他知道巨黿的居處,就在一座寺廟附近,帶著靈自靈來了。


    此時他們跟任雲蹤等人位置,可以理解為一座臨江的小山崖,寺廟在山崖上麵,靈自靈和王六郎在山崖下的河岸邊。


    同時,巨黿就在這片水域底下。


    “就是這裏,後麵山上就是祭祀巨黿的寺廟。”


    此時的王六郎手裏有支簪子,不是多麽華麗的款式,但也非常漂亮。


    “……這不是女孩子的東西嗎,怎麽在你手裏?”


    靈自靈想起來,王六郎主動來找她說知道巨黿在哪裏的時候,手裏就拿著這簪子。


    “啊,你說這個?它來自一個可憐的姑娘,前段時間巨黿發瘋毀了一艘大船,船上的人被巨黿吃了,這簪子是我在那片水域裏撿到的,簪子的主人和母親葬身江河,亡魂拜托我將簪子給她的父親。”


    “也就是說,妻女都被巨黿吃了啊……”


    又是一樁慘劇。


    “不過這跟你來拿著簪子來這兒幹什麽?山上麵不是寺廟嗎?”


    總不可能,那姑娘的父親是和尚吧?


    “她說自己的父親性子剛強,迴來後得知她們命喪於巨黿,勢必會給她們報仇,所以來殺巨黿,基本就能見到。哦對了,那姑娘姓張,好像是從山西來置辦嫁妝的。”


    一家人不辭千裏來置辦嫁妝,結果最後命喪巨黿之口,隻留下一個老父親,嘶,好像更慘了。


    所以王六郎主動跑來,也是有委托在身,他替張姑娘送遺物,靈自靈替牧龍君收拾巨黿,順便抓小龍。


    “那現在問題來了,怎麽把巨黿弄出來?”


    “這巨黿喜歡吃肉,聞到肉味就會跑出來。”


    “這附近也沒有賣肉的地方啊。”


    本來寺廟順路往下的位置,該是個很適合形成集市的地方,還靠近江河,不管是打漁還是行船都不錯,可因為巨黿作亂,這邊人煙稀少。


    寺中僧人殺的豬宰的羊,也是費功夫從別處買的,近了沒多少人在這裏生活。


    “撲通!”


    “什麽聲音?”


    有什麽東西被扔進水裏,在石頭上跟王六郎聊天的靈自靈抬頭,遠處的水麵又是一聲,好像在看不見的地方,有人正不斷的往水裏扔著東西。


    “誰在扔東西?”


    “撲通!”


    又來一次,所扔物品非常大,入水濺起高高的水花,靈自靈瞥了一眼,是些紅色的……貌似是些剝好皮的動物。


    但是周圍沒人啊,這麽大的東西扔進去,總得有個扔的人吧?


    “大白天見鬼了?”


    “……可我就是鬼啊?”


    王六郎知道自己看著和同行有差別,但也不能把他開除鬼籍啊。


    “看起來是剛宰好的豬,怎麽扔過來的?”


    靈自靈將手橫放在眉前,眼睛往四周搜尋,她懷疑有人卡著視野死角往水裏扔東西。


    “宰好的豬?等一下,那不就是在往巨黿頭上扔肉嗎?!”


    王六郎不淡定了,他們剛才還商量著用肉把巨黿引出來,還沒開始準備呢,怎麽餌就自己來了?


    原本平靜的江麵開始動蕩,水浪翻湧,過大的水花打在岸邊的岩石上,靈自靈迫不及防的被澆了一身海水。


    在水麵之下,有個黑影出現,然後逐漸變大,形狀又越來越清晰,水麵上的浪花越來越高。


    肉投進去了,那與之相對的,巨黿自然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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