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林中空地上,燃起了篝火,藥農們圍著火堆,跳起了舞蹈。男男女女,隨性而舞,步伐簡單隨意,倒也熱熱鬧鬧。


    羅漢雄喝了點酒,他本無酒量,腦子有點暈暈乎乎,坐在場邊上靠著大樹打盹。顧光鏢過來邀請他,“羅堂主,下場跳一會。”


    “謝謝,我不會跳。”


    正說著,桑丹鳳走過來,她換了一身山裏人穿的花布裙,還戴了頭飾,打扮得像個苗族少女,招唿羅漢雄,“來來,一起跳舞。”


    “我不會。”


    “不會也跳。”


    桑丹鳳的語氣是命令式的,羅漢雄隻能嘿嘿一笑,站起身來,隨著桑丹鳳一起進入舞場,他也確實一丁點舞蹈的基礎也沒有,隻好隨著大家,胡亂扭動、拍手,動作頗為笨拙。


    好在這樣的舞場本身就是亂亂哄哄,沒個統一動作,隻求熱鬧,每個人的動作都是不一樣的,也沒人來笑話他。


    羅漢雄發現,桑丹鳳的舞姿非常優美,她的動作也和別人完全不同,扭腰伸腿,揚臂擺手,都帶著一種洋洋大氣而又柔美之感,很有古代風範,看上去有一種華貴氣象。


    “小鳳,原來你跳舞也這麽精通。”


    “哪裏呀,我剛學的。”


    “剛學的?”羅漢雄有些吃驚。


    “是呀,我剛剛跟卓敏阿姨學的,她教了我幾個基本步伐,我是現炒現賣。”


    卓敏還會跳舞?


    這事兒有點令人驚訝。


    羅漢雄讚道:“了不起,卓阿姨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她既懂醫,又會舞,多才多藝……不對呀,小鳳,卓姨從前是在寺院裏出家的,難道寺裏的尼姑除了念經,還跳舞嗎?”


    “是呀,我剛才還問她,在哪兒學的舞蹈,可是卓阿姨很深沉,不肯告訴我……哎喲你踩我腳了。”


    羅漢雄的舞蹈實在拙劣得厲害,再加上喝了酒,有些發暈,東倒西歪,亂七八糟,踩著別人的腳,自然不在話下。


    “哈哈,對不起。”


    ……


    舞會散場之後,大家就在密林中夜宿,藥農們建有不少茅屋,羅漢雄和沙中金共同宿在一間茅屋裏,旁邊是盛放藥材的大缸,柱子上也掛著大大小小的藥袋,整個屋裏都是藥草氣息。


    “很好,住這樣的屋裏能治病驅邪,益壽延年。”羅漢雄笑道。


    “漢雄,跟你說件正事,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在衡淨山軍方謀個職位。”


    羅漢雄搖手,“不用,謝謝了。我沒有從軍的意願。”


    雖然和沙中金相處不錯,但是羅漢雄心裏明白,衡淨山方麵同樣是軍閥,與火陽的張督軍從本質上來說,並無區別,他們為的是爭權奪利,搶地盤,自己可不能綁在他們那條船上。


    上賊船易,下來就難了。


    他和桑丹鳳早就有過籌劃,與衡淨山方麵,隻是暫時的“合作”,而且也隻能限於合作。用來對付火陽的陸大牙。


    同時還要防備被吞並掉。


    ……


    次日一早,晨曦剛剛透過樹梢,大家便準備出發了。


    顧光鏢率領二十餘名排燈會的會眾,牽著二十餘匹騾馬,其中十餘匹騾子身上馱著藥材。桑丹鳳與手下的方胡子、蔡金剛、阿蘿、侯大壯等人。羅漢雄這方麵有石鎖和小芳。再加上衡淨山的沙中金,大家在山下集中起來,一共有四十多人。挺有規模的一支小隊伍。


    每個人都隨身攜帶武器,方胡子和石鎖還帶了漢陽造步槍。


    這就是一個實力雄厚的武裝馬幫。


    長途運輸貨物,官道上並不安全,有時候遇到大兵比遇到土匪更麻煩,馬幫最慣常的是走小路。


    這迴顧光鏢選的道路,是一條古代修築的小路,已經很少有人再走,除了獵人、馬幫,幾乎很少有人知道。因為路窄而陡,好多地方連獨輪車都不能通行。


    馬幫販運是個辛苦活,風餐露宿,沿途還得防備劫匪。好在顧光鏢這一行人,個個都是走慣江湖的豪客,人多勢眾,一般小賊,並沒人敢招惹。


    有兩迴,在路上遇到“踩盤子”的匪類,馬隊打出“血寨主”旗號,立刻把賊人嚇得逃之夭夭,再也不敢露麵。


    對於羅漢雄來說,趕路,算不了什麽,而且多數時候還可以騎馬而行,與桑丹鳳並肩策馬,瀏覽沿途山川景色,倒也興高采烈。


    這一天,馬隊來到一道山澗前。


    山裏一道幽深的澗穀,足有二十丈高,兩道山梁間架著一道用老藤編的“藤竹橋”,沒有橋墩,搖搖晃晃,雖然隻有幾十步長,但是十分險要。


    石鎖和侯大壯,作為整個隊伍的“斥候”,負責在前開路和偵察,距離本隊約有一箭之遠。他們來到藤竹橋前麵的時候,發現有幾個人正在吵架。


    有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叉著腰,粗聲大嗓地嚷嚷,“我說不能過,就是不能過。”


    他麵前站著好幾個鄉農獵戶打扮的人,亂嚷,“附近就這一座橋,你不讓過,把大家的路給堵住,什麽道理。”


    石鎖湊過去,聽了幾句,弄明白了原委,原來這座橋屬於“藤壺寨”所有,因為是老藤編結,年久失修,最近寨主正擬集資重修,錢沒湊足,工程尚未進行,怕橋出危險,這才卡斷了道路,不許人們過橋。


    石鎖和侯大壯很是失望。


    橋是危橋,連人都不能過,馬幫馱貨的馬匹,更加不能過。


    石鎖上前調解道:“大家不必吵,橋出了危險,自然不能過,還是商量商量如何繞道才好。”


    他問那個大胖子,“老兄,你告訴我們,從哪裏能繞?”


    大胖子道:“最近的路,要繞十裏,今天天色晚了,你們最好住下,明天一早上路,否則要過摩崖溝,路不好走,牲口如果失蹄,就要摔落深澗。”


    “謝謝了。”


    石鎖返迴和顧光鏢等人商議了一下,決定原地宿營。


    馬幫都將牲口放開,牽著到山坡上啃草,休息飲水。阿蘿和小芳等人籌備飯食。


    那大胖子過來對石鎖說道:“老弟,你這人很懂道理,今天晚上我們寨子裏有繡球會,歡迎你們去看看熱鬧。”


    “什麽叫繡球會。”


    “龍寨主的女兒,在樓上拋繡選女婿,如果運氣好,你還可能成為寨主的乘龍快婿哩。”


    石鎖笑道:“我倒不想當女婿,不過,看看熱鬧去,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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