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高從遠的架勢,羅漢雄哭笑不得。


    他單腿跪地,行個奇怪的禮,神色畢恭畢敬……自己完全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估計著——這肯定是某個團夥或是幫會,內部的禮數。


    隻不過,高從遠完全是搞錯了。


    “喂喂喂,你先起來,”羅漢雄上前一步,攙住高從遠的胳膊,“你弄錯了,我真不是掌櫃,蔡掌櫃出門了,你要找他,過些時候再來吧。”


    哪知道,高從遠瞪著眼睛,並不起身。


    身子往下墜。


    “羅掌櫃,您再推讓也沒用,我知道你就是掌櫃。”


    “我真不是。”


    “你現在應該給我‘東平之禮’。”


    “我告訴你,高老兄,我不懂得什麽‘東平之禮’,從來都沒聽說過,你要找蔡掌櫃,那就以後再來,反正跟我沒關係,你要沒別的話,我可進去了。”


    他一甩手,就要邁門檻進去。


    解釋不清,那就不解釋了。


    高從遠站起身來,瞪著眼睛問道:“羅掌櫃,你到底怎麽個意思?”


    “我怎麽意思都沒有,話都跟你說清楚了,我不是掌櫃,是替掌櫃看家的,你找的人不在,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你害怕……”


    “我害怕什麽,”羅漢雄提高了聲音,衝他嚷道:“高先生,你這人怎麽夾纏不清,反正我把話告訴你了,信不信,是你的事。對不起,我要去忙了。”


    他轉身就走。


    高從遠一把拽住他,臉上露出副苦笑。


    “等一等,羅掌櫃,這個麽……你既然如此說,那好,我也沒辦法,隻不過,這件東西,你一定要收下,你自己拿著也好,交給蔡掌櫃也好,那是你的事。”


    “什麽東西?”羅漢雄站住腳,迴頭望著他。


    高從遠從背後把包袱拿下來。


    解開,然後取出一件比巴掌小點的木牌來。那塊木牌上雕刻著一個怪模怪樣的人臉,大眼睛咧嘴巴,看上去很醜陋,像是鬼臉似的,而且染著紅漆。人臉旁邊粘著一片羽毛。整個看上去奇形怪狀。


    這是什麽?


    忽然高從遠身子一矮,猛地又來了一個單腿下跪,雙手把那塊木牌子舉過頭頂,高聲喝道:“請接赤麵鴻毛令。”


    羅漢雄不但沒接,而且轉身便走。


    給跪在地上的高從遠吃了個大大的癟。


    高從遠趕緊站起身,往前緊竄兩步,抓住羅漢雄的胳膊,“喂喂,你別走呀,鴻毛令還沒接呀……”


    “我警告你,”羅漢雄正色說道:“姓高的,要是讓我給蔡掌櫃轉交東西,那行,可你別跟我搞什麽花樣,接什麽令之類的,我也不懂,想玩玄乎套,自己一邊玩去,我沒空伺候你。”


    高從遠一臉無奈。


    “唉唉,好吧,我真拿你沒辦法,你把赤麵鴻毛令,交給掌櫃的,這算怎麽說的呢……然後,你對他交待,此令接過之後……”


    “等等,”羅漢雄再次打斷他,“如果有什麽話要捎,你用筆寫下來,寫在紙上,我不負責轉述。”


    “你……”高從遠瞪起眼睛。


    羅漢雄毫不客氣地盯著他,“我的話講清楚了,你不願意拉倒,羅某沒義務幫你的忙,我不欠你的。”


    把臉一板。


    高從遠氣得聳聳鼻翼,可也沒啥辦法。


    “好吧好吧,反正你把這塊令牌,交給他就行。”


    拿出一塊綢子布,精心地包好了,遞給羅漢雄。


    羅漢雄接過來,那高從遠咕噥咕噥嘴,想說什麽,又咽了迴去,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


    看著高從遠背著包袱,消失在遠處,羅漢雄轉身迴到燒鍋裏。


    對於這個神神叨叨的高從遠,一肚子膩煩。


    自己占著蔡記燒鍋,這兩天用了這麽多米、麵、柴……若不是看在這個份上,根本就不會理會這件事。對於那塊“赤麵鴻毛令”,他一絲一毫的興趣都沒有。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


    小芳的病情,明顯是好轉了,能夠坐起來喝一碗稀飯。石三針對羅漢雄道:“你扶著她,到有陽光的地方,慢慢走幾步,沒事的。病人不一定非要臥在床上,曬曬太陽,走走路,都有好處,有利於藥力發散。”


    羅漢雄答應一聲,扶著小芳,在窗前曬太陽。


    小芳臉上洋溢著笑。


    “哥,你知道我心裏有多高興嗎?”


    “知道,病很快就會好的。”


    “不是這個,我覺得——我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多好人,和窟窿山那個土匪窩子裏,完全不一樣,石大夫,貝大夫他們,盡心盡力給我治病,他們都那麽善良,讓人心裏熱乎乎的。哥,現在我覺得滿心裏都是陽光。”


    倆人正聊著,忽聽外麵一陣喧囂。


    “失火了,失火了,”


    混亂的叫嚷聲,跑動聲。


    羅漢雄吃了一驚,趕緊扶著小芳迴到床上,然後跑出屋子一看,果然,燒鍋坊後牆外,騰起一片黑煙。


    貝春等好幾個人,正忙著拿桶提水,到後牆外滅火。


    後院的牆外,本來是堆著很多柴草,但是燒鍋坊並不鄰近村寨,平時也絕沒有人到院外的柴草堆去,怎麽會失火?


    來不及細想,他找了杆木叉子,奔出門外,去參與滅火。


    火勢已經起來,黑煙滾滾,直衝天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糊味兒。


    前麵有人喊:“小心,暈過去了,讓煙給熏暈了。”


    趙大壺和另一個大夫,抬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


    羅漢雄吃了一驚,那個昏迷的人,正是石鎖。


    原來,石鎖是第一個衝出院子,去救火的,他的反應最快,發現著火之後,二話不說,端著一盆水,奔到著火的柴堆跟前,將水潑出去,卻並沒有躲開一陣迎麵而來的濃煙,一時被嗆得暈了。


    羅漢雄顧不得石鎖,拿著叉子直奔著火場,這時候好幾個人正往柴堆上灑水,但是水潑上去之後,火苗熄了,黑煙卻是越來越濃。


    羅漢雄不顧煙火灼熱,奮不顧身衝過去,用叉子挑起一堆柴草,往旁邊分散。了熟諳救火之道,柴草之火,隻要將大堆挑散,那便很快能控製住火勢。


    比潑水更加管用。


    他連續挑了幾叉,柴草被挑得散開來,火勢分散了。


    但是他鼻子裏被濃重的煙味兒給弄得極為難受,喘不過氣來。


    同時,腦子也暈暈乎乎的。


    不好……我別弄得跟石鎖一樣。


    接著便腳下無力,眼前發黑。


    他想後退,可是腳下已經不聽使喚。


    意識越來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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