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


    忽然,一個稚嫩的聲音打斷了雙方的僵持。


    三人同時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一路小跑到喬玉芝身邊。


    小男孩抱住喬玉芝的胳膊,一雙格外黑亮的眼睛防備地注視著陸宴尋和薑棗。


    沉靜的小臉上也滿是冷冷的戒備。


    “小嚴。”喬玉芝愛憐地摸摸兒子的頭。


    向陸宴尋和薑棗二人介紹:“這是我兒子小嚴。”


    然後又柔聲教導兒子:“小嚴,叫叔叔阿姨。”


    “叔叔,阿姨。”顧嚴乖乖叫人。


    冷冷的小表情雖然淡了很多,但表情中的戒備依舊存在。


    薑棗乍一看到顧嚴這張小臉,著實被驚豔了一把。


    哇,這小孩的長相,不是妥妥的小正太嗎,再配上他清冷淡漠的小表情,薑棗可以想象得出他長大以後會是怎樣的好看。


    “這就是你兒子呀,他幾歲了?”


    薑棗盯著顧嚴的小臉,好奇地問喬玉芝。


    “四歲了。”喬玉芝也低頭看兒子,臉上盈滿了笑意。


    “你兒子長得真可愛。”薑棗由衷誇讚道。


    目光一轉,她無意中發現顧嚴的衣領下有一道青紫的痕跡。


    薑棗眉心微蹙,不動聲色地上前想要撩開顧嚴的衣領看看。


    顧嚴小臉一變,連忙往喬玉芝身後躲。


    剛才淡下去的冷漠表情又迴到了白皙的小臉上,眼神也更加警惕地瞪著薑棗。


    孩子躲避的動作很突然,薑棗從他警惕的眼神中還捕捉到了一絲恐懼。


    喬玉芝以為薑棗看顧嚴長得可愛,想摸摸孩子的臉,於是安慰他:


    “小嚴乖,阿姨是喜歡你,想摸摸你的臉,沒事的,別怕。”


    “喬同誌,我剛才看到小嚴的衣服下麵好像有傷痕,能看看嗎?”薑棗縮迴手,禮貌地詢問喬玉芝。


    以為薑棗隻是想摸孩子臉的喬玉芝表情瞬間僵了一下。


    看到喬玉芝的反應,薑棗更加確定自己沒有看錯,顧嚴的身上的確有傷痕。


    喬玉芝把手背在身後摟住孩子,勉強擠出笑容:


    “陸同誌,薑同誌,既然錢已經還給你們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喬玉芝說完就摟著顧嚴要走。


    “等等,喬同誌,你先別走。”薑棗出聲阻止喬玉芝。


    喬玉芝充耳不聞,拉著顧嚴走得更快了。


    薑棗連忙拉住陸宴尋的衣袖:“攔住她,那個孩子身上有傷。”


    不是薑棗想多管閑事,而是孩子那麽小,如果是虐童的話,那就太可憐了。


    她現在也是一個母親,根本不敢想象她的孩子身上如果被人傷成那樣,她會有多心疼,多憤怒。


    沒遇到這種事就算了,但既然遇到了,她肯定想弄清楚是怎麽迴事。


    陸宴尋鬆開薑棗,大步上前把喬玉芝母子二人攔下。


    “同誌,讓我看看孩子。”


    “陸同誌,孩子沒事,已經看過醫生了,醫生說隻是皮外傷,不礙事的。”喬玉芝小聲解釋著。


    說話的時候眼圈已經泛紅了。


    這時,薑棗也來到了她們母子身邊。


    “喬同誌,我隻是想看一眼,如果孩子身上的傷隻是不小心磕的碰的,那我跟你賠禮道歉,但如果是被虐待的話……”


    “我媽媽沒有虐待我。”小小的顧嚴以為自己的媽媽會被抓走,張開雙手擋在喬玉芝身前,一副保護者的姿態,“不準抓我媽媽。”


    薑棗語氣輕柔地跟顧嚴解釋:


    “小嚴乖,我們沒有抓你媽媽,就是想看看你怎麽受傷了,你給阿姨看一眼,阿姨給你買糖吃好不好?”


    “我不要吃糖。”顧嚴堅定地搖搖頭。


    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薑棗,好像她是要把他媽媽抓走的大壞蛋一樣。


    “小嚴……”喬玉芝聲音有點哽咽,“小嚴乖,媽媽不會被抓的。”


    她的兒子那麽懂事,那麽乖,可有人就是不喜歡他,還要傷害他。


    “媽媽不要哭。”顧嚴心疼地仰起頭,安慰著喬玉芝,“我一點都不疼了。”


    趁他仰頭的時候,薑棗也看清了顧嚴領子下麵露出的更多傷痕。


    青青紫紫的條狀傷痕,一點都不像磕的碰的,反而像是藤條鞭子之類的東西抽的。


    傷痕上麵還有零星的血痂。


    這種傷痕出現在孩子白皙嬌嫩的皮膚上,顯得觸目驚心。


    薑棗神情嚴肅地看向喬玉芝,語氣十分嚴肅:“喬同誌,小嚴身上的傷好像是被鞭子抽的吧?”


    “不是鞭子。”顧嚴搖頭否認。


    “那是什麽?能告訴阿姨嗎?”薑棗對顧嚴露出溫柔的笑容,“阿姨想幫幫你,可以嗎?”


    “阿姨,你是好人嗎?”顧嚴不答反問,臉上有著不符年齡般的成熟。


    薑棗看著顧嚴認真的小臉,也認真迴答道:“阿姨不是壞人,但阿姨想幫幫你。”


    “阿姨,那你能幫幫我媽媽嗎?”顧嚴又問。


    薑棗嚐試著伸出手,摸了摸顧嚴的臉:“你媽媽怎麽了?”


    被摸臉的時候,顧嚴的表情很不自然,眼中的恐懼又放大了幾分,明顯想躲。


    但可能感受到薑棗真的不會傷害自己,硬是忍住了。


    “小嚴。”喬玉芝按住顧嚴的肩膀,“不要跟阿姨胡說。”


    喬玉芝又對薑棗說:“薑同誌,小孩子年紀小,什麽都不懂,你別問他了,我們也該走了。”


    “媽媽,我沒有胡說,我四歲了,已經懂事了。”顧嚴反駁母親,看著薑棗說,“阿姨,我媽媽被人欺負,你能幫幫她嗎?”


    聽著顧嚴小大人似的語氣,薑棗忍不住摸摸他的頭。


    這孩子太懂事了。


    才四歲。


    看他身上的傷,聽他說話的話,還有他身上的洗的發白還帶了兩片補丁的藍布衣裳,好像過得並不好。


    “你爸爸呢?”薑棗問他。


    “死了。”顧嚴一臉淡然,不知道究竟是不懂死了這兩個字的含義,還是懂但毫不在意。


    薑棗的心微顫。


    也看見喬玉芝搭在顧嚴肩膀上的手在他說完“死了”這兩個字的時候緊握了一下。


    “對不起,喬同誌。”薑棗連忙跟喬玉芝道歉,“我有點冒昧了。”


    “沒事的薑同誌。”喬玉芝強顏歡笑,含淚的眼神看起來也故作堅強,“孩子爸早就不在了,我們也早就習慣了。”


    “那小嚴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麽來的?我知道肯定不是你傷的他,他剛才說有人欺負你,是誰欺負你?”薑棗連連追問。


    頓了頓又解釋:“我知道你可能覺得我在多管閑事,你就當我多管閑事好了,小嚴那麽可愛的孩子,是什麽人對他下這種手?”


    “沒……”


    “是姑姑。”顧嚴打斷喬玉芝,搶話道,“阿姨,是姑姑打我和媽媽,她說我媽媽是狐狸精,說我是野種,阿姨,什麽是狐狸精和野種?”


    小小年紀的顧嚴不知道這兩個稱唿的含義,但知道是不好的話。


    因為姑姑每次打他和媽媽的時候都會這麽說,說的時候還咬牙切齒的,看起來可嚇人了。


    但是他每次問媽媽的時候,媽媽都不告訴他。


    聽到這兩個稱唿,薑棗的心刺痛了一下。


    她看著顧嚴,想說什麽,但喉嚨不知道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什麽話也沒說出來。


    喬玉芝見薑棗沉默了,連忙解釋:“薑同誌,你別誤會,我是個正經人,隻想帶著孩子好好過日子,我發誓,我從來沒對任何人有那種亂七八糟的想法,真的沒有!”


    “我的孩子也不是野種,他是我和他爸爸結婚後生的,但是他爸爸兩年前死在戰場上了,他爸爸是烈士,我和小嚴是烈士家屬,我不是別人想的那種女人,小嚴的爸爸是英雄,他不是野種!”


    喬玉芝越說越激動,說到後來已經忍不住掩麵哭泣。


    薑棗扶住喬玉芝的手臂:


    “你別哭你別哭,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我剛剛是心疼孩子說的話,所以一時才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不起,薑同誌,我失禮了。”喬玉芝擦了擦眼淚,哽咽著說。


    “沒事的,喬同誌,你沒失禮。”薑棗安慰她,“我知道我可能幫不了你們太多,但是,你能跟我說說你的事嗎,我挺喜歡小嚴這孩子的,如果有我能幫得上的地方,我是真心想幫幫他。”


    “薑同誌,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家裏的事情太複雜了,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你剛生完孩子,我也不該打擾你,這樣吧,等以後你有空了,我再跟你說,我現在還有點急事,也得趕緊走了。”


    喬玉芝的情緒已經緩和了一些,她能看出薑棗誠心想幫自己。


    但是她和小嚴孤兒寡母的,無以為報,所以不想麻煩別人。


    薑棗知道喬玉芝的話是推托之詞,沒有勉強。


    她把手裏的十八塊錢塞進顧嚴的上衣小口袋裏,不等喬玉芝說話,就直接說:


    “我說了要給小嚴買糖吃的,這錢就留給小嚴買糖吃吧,喬同誌,你不要再推脫了,我幫不了你什麽忙,給孩子買點吃的總可以吧。”


    薑棗的話把喬玉芝的拒絕堵了迴去。


    她感激地點頭道謝:“薑同誌,陸同誌,謝謝你們,小嚴,阿姨要給你買糖吃了,快謝謝阿姨和叔叔。”


    “謝謝阿姨,叔叔。”顧嚴有禮貌地道謝。


    漂亮小臉上的冷淡和戒備全都消失了,隻是看起來有些失落。


    薑棗見他這樣,心裏有點難過。


    她說了要幫他的,卻沒有做到。


    “小嚴,等阿姨有空了就去看你好不好?你歡迎阿姨嗎?”


    “歡迎。”顧嚴點點頭。


    薑棗兩手並用地用掌心揉了揉顧嚴的臉頰:“小嚴真乖,你好懂事呀,阿姨一定會去看你的。”


    顧嚴咧了咧小嘴,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屬於四歲小孩的純真笑意。


    薑棗問喬玉芝要了她家的地址,喬玉芝剛開始不想給,在她一再追問下才肯說。


    但是說完地址就帶著顧嚴匆匆走了。


    看著母子二人離去的背影,薑棗歎了口氣。


    薑棗看著喬玉芝母子,陸宴尋卻看著薑棗:“同情那對母子?”


    薑棗又重重歎了口氣:“嗯,看到小嚴長得那麽好看,我還在想,小嚴的爸爸一定也非常英俊帥氣,沒想到小嚴爸爸已經不在了,他和他媽媽還要被親戚欺負,好可憐啊。”


    “迴去吧。”陸宴尋握住薑棗的手,牽著她往迴走。


    薑棗也忘了自己跟陸宴尋還在鬧別扭了,什麽也沒說,任由他牽著自己迴了病房。


    迴到病房,薑棗第一時間就去看了眼孩子。


    兩個小寶寶還在安睡,粉嘟嘟的樣子看得薑棗心頭軟軟的。


    薑棗怕吵醒他們,都沒敢上手去摸,隻站在床邊仔仔細細欣賞了一番。


    然後發出一聲輕柔的低歎:“還在睡呢。”


    陸宴尋攔腰抱起薑棗,把她放迴床上。


    順便把被子也給她蓋上:“你也睡吧。”


    “我還沒看夠呢。”薑棗輕聲抗議。


    眼睛卻沒壓根沒看陸宴尋,還是眼巴巴地看著床上的孩子。


    陸宴尋用寬厚的胸膛擋住薑棗的視線。


    看不著孩子,薑棗終於抬頭望向陸宴尋。


    “你幹什麽?”她不解地質問他。


    陸宴尋神色淡淡,語氣冷淡:“你該休息了,睡吧。”


    “我還想看看孩子,還沒看夠呢,你讓開,我再看一會。”


    薑棗扒拉了一下陸宴尋的腰,想把人扒拉到旁邊去。


    陸宴尋巍然不動地站著。


    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薑棗疑惑地擰起眉梢:“陸宴尋,你什麽意思?”


    咋迴事?


    她親生的孩子都不讓她看了是吧?


    卸磨殺驢也沒這麽快吧?


    “沒什麽意思。”薑棗沉下了臉,陸宴尋同樣神情不悅,“我隻想讓你快點休息。”


    “多看兩眼孩子不耽誤我休息。”薑棗繼續扒拉陸宴尋。


    還是沒扒動。


    薑棗有些生氣了,不高興地質問陸宴:“你究竟想怎樣。”


    “不想怎樣。”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行為不妥,陸宴尋語氣稍緩。


    薑棗扒陸宴尋胳膊:“那你讓開,我要看孩子。”


    “我不讓。”男人的語氣又冷淡了。


    薑棗有點不耐煩了:“你不是不想怎樣嗎?不讓又是什麽意思?”


    陸宴尋用食指勾起薑棗的下巴,讓她看著自己,“你眼裏隻有孩子和別人嗎。”


    “我眼裏沒有孩子難道有……”薑棗說到一半,腦子卡了一下,“……別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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