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夢夢望著周美霞的方向,無辜地眨了眨眼,搖頭否認:


    “姑姑,我沒有對你怎麽樣啊,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我最喜歡的姑姑,我應該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吧?”


    每次見到周美霞,她都很親熱地迎上去姑姑長姑姑短的。


    不僅會摟著她的胳膊跟她談心,節日的時候她還親手給姑姑做過賀卡。


    這是她媽都沒有的待遇。


    她已經對姑姑那麽好了,姑姑為什麽要那麽質問她?


    難道是因為那天晚上吵架的事嗎?


    可是她都沒有怪姑姑那天晚上打她,姑姑怎麽反倒還跟她這個晚輩記仇?


    周夢夢仔細想了想,確定自己沒有做過對不起周美霞的事。


    再開口說話的時候,底氣也足了些:“姑姑,如果你說的是前兩天吵架那件事的話,我覺得你未免也太小氣了。”


    說到這裏,周夢夢的臉板了起來,似乎在生氣。


    “你是做長輩的,我都沒跟你計較你打我的事,但你怎麽還記我的仇呢?”


    周夢夢的口吻中充滿了責備,她仰著脖子,一臉難過地質問:“你知道那天晚上你打我的那巴掌有多疼嗎?”


    周美霞皺緊眉頭:“我打你是因為你咒我家棗兒!”


    周夢夢不甘示弱:“那還不是她先咒我考不上大學的?她要不是先咒我,我會咒她嗎?那天根本不怪我,都怪表姐先惹我的!”


    一旁微笑看戲的薑棗笑容更深了,合著是她的錯嘍?


    周美霞冷哼:“我家棗兒的脾氣我是知道的,要不是你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她也不會故意說你。”


    薑棗聽完她媽的話,在心裏瘋狂點頭。


    是的是的,就是周夢夢先對她陰陽怪氣,所以她才反擊的。


    她媽明鑒。


    周夢夢覺得周美霞冤枉了她,心裏委屈得很。


    眼淚都委屈下來了。


    她抹了抹眼淚,哭著反駁:“我都不知道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了,姑姑,你為什麽相信她,不相信我?我們都姓周,我們才是一個姓,我們才是一家人,你為什麽幫一個外姓人說話?”


    薑棗無語了,原來在周夢夢的心裏,她跟她媽不是一個姓,所以她和她媽就不是一家人?


    照周夢夢這個邏輯,她自己和她媽也不是一家人了?


    薑棗心裏這麽想,也這麽直說了:“夢夢,你跟舅媽也不是一個姓,這麽說你和舅媽也不是一家人?”


    周夢夢氣唿唿地瞪了薑棗一眼,叫囂道:“你胡說八道什麽啊,她是我媽!我和我媽怎麽不是一家人了?!”


    薑棗聳聳肩:“我媽不是我媽嗎?我和我媽也是一家人啊。”


    周夢夢:“……”


    周夢夢被薑棗的話噎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隻能睜著一雙哭紅的眼睛,使勁瞪著薑棗。


    好像要用眼神把薑棗殺死似的。


    薑棗對她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你不是準大學生嗎,怎麽比我一個初中生的腦子還不好使?腦子這麽不好使,怎麽考大學啊。”


    周夢夢被薑棗激怒了,當即惱羞成怒地指著她罵:“薑棗,你不過就是個初中輟學的女工,你得意什麽!”


    不等薑棗開口,周美霞就替她罵了迴去:


    “周夢夢,你還沒考上大學,你又得意什麽?”


    “姑姑?”周夢夢睫毛一顫,淚水潸然而下,“你是我親姑姑,怎麽連你也這樣說我?”


    “而且剛才你聽到了吧,是她先說我的!”


    周夢夢很傷心,哭得眼睛都紅了。


    以前周美霞看到周夢夢哭,都會拿零花錢哄她高興,但現在她完全不吃這套了。


    周美霞沒好氣道:“你居然當我麵說我女兒是外姓人,我今天在這呢,當我麵你都對我家棗兒這態度,這語氣,背著我還不知道怎麽編排她。”


    吳麗麗見周美霞指責周夢夢,忍不住為自己女兒說話:


    “姐,夢夢她也是被小棗給氣的,要不是小棗她故意說那種話氣夢夢,夢夢也不會……”


    “你閉嘴吧你!”周美霞厲聲打斷吳麗麗的話,“我家棗兒說什麽話氣到她了?我怎麽沒聽見?


    “我腦子被驢踢了才想借錢給你們,你們走吧,我就不留你們吃午飯了。”


    周美霞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麽更難聽的話,二話不說就攆人。


    吳麗麗心裏一咯噔,立馬不樂意了:“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打算給夢夢買自行車了?”


    周美霞眼神一橫,不客氣地質問:“你們娘倆在我家裏說我家棗兒壞話,還指望我拿錢給你們買東西?做你們的春秋大夢吧!”


    “你!”吳麗麗沒想到周美霞翻臉那麽快,著實被氣到了。


    看著周美霞鐵了心不想給錢的樣子,吳麗麗隻好搬出周建設來壓她:


    “給夢夢買車這件事,建設是同意的,我們今天來,建設也知道,你是建設的親姐姐,竟然連這麽小的忙都不肯幫!你還是建設的親姐姐嗎?”


    周美霞這次沒打斷吳麗麗。


    等她說完了,才迴應:“我幫不幫建設的忙,都是建設的親姐姐,我和他是一個娘肚子裏出來的,這誰都沒法不承認!”


    吳麗麗氣不過:“血緣沒法不承認,但你今天要是不幫忙,就別怪我家建設以後不認你這個姐姐!”


    “哎喲,還賴上我了?”周美霞冷笑著嘲諷,“吳麗麗,你把二百八十塊錢的忙說成是小忙,你可真會說,既然你都說是小忙了,那你們就自己解決吧!我幫不上,也不想幫!”


    周美霞已經明確表態了,她不會幫忙。


    吳麗麗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


    眼看到手的自行車突然沒了,周夢夢也哭得更傷心。


    她哽咽著,對周美霞抱怨道:“姑姑,你以前那麽疼我,對我那麽好,難道就因為表姐挑撥了幾句,就不疼我了嗎?”


    “對啊!”聽到周夢夢的話,吳麗麗像打了雞血一樣,用力拍了一下大腿,然後指著正支著下巴看熱鬧的薑棗。


    大聲說:“姐,你別忘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嫁了人的女兒在娘家什麽都不是!娘家哪有她說話的份?你千萬別被她挑撥了,我看她就是想挑撥你和建設之間的關係,建設可是你的親弟弟!”


    薑棗默默聽著舅媽義憤填膺的吐槽。


    聽到最後,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周夢夢馬上丟過去一個眼刀:“你笑什麽!被我媽說對了吧!你就是故意的!”


    薑棗睨了周夢夢一眼,沒說話,轉頭看周美霞。


    她主要想知道她媽是怎麽想的。


    別人的看法不重要,她們愛怎麽說怎麽說。


    隻見周美霞一臉厭惡地緊皺眉頭:


    “你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都嫁人二十多年了,我在娘家更是什麽都不是,娘家肯定也沒有我說話的份,周夢夢買車的事我也不摻和了,你們愛找誰借就找誰借吧,隻要不來找我借就行。”


    薑棗見她媽完全沒有被吳麗麗的腦迴路繞進去,還一開口就是絕殺。


    心中感到欣慰。


    安全感滿滿的。


    有媽媽護著的感覺真好啊。


    薑棗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心裏對兩個寶寶說話:寶寶,看到了沒,這是媽媽的媽媽哦。


    吳麗麗被周美霞懟的無話可說,最後隻能睜著眼睛幹瞪眼。


    旁邊的周夢夢除了哭還是哭。


    因為她好像真的買不了心愛的車了。


    可是她已經跟和她玩得好的朋友們說過了,最多再過半個月,她就會騎上那輛新款的自行車去學校。


    牛已經吹出去了。


    現在姑姑卻不肯給她買,她該怎麽跟她的朋友們交代啊!


    周夢夢越想越難過,哭的更大聲了。


    周美霞這迴一點都不慣著她,大聲攆人:“要哭會自己家裏哭去,別嚇著我家棗兒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薑棗趕忙又摸了摸肚子,心中默念:寶寶,別怕,媽媽在呢,媽媽的媽媽也在呢。


    盡管周美霞已經攆過兩迴了,但吳麗麗還是不肯從板凳上起來。


    今天不從周美霞手裏拿買車錢,她家夢夢肯定沒心思複習了。


    她家夢夢心情不好,學習要是落下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


    到時候她家夢夢要是考不上大學,周美霞是要擔責任的!


    想到買不買車直接關係到女兒的學業,吳麗麗被壓下去的氣焰又囂張了起來。


    她虎著一張臉,不客氣地警告周美霞:


    “姐,我醜話說在前麵,夢夢眼看著就要高考了,現在可受不得一點刺激,要是她的學習成績因為你不給她買車下降了,這責任你可承擔不起!”


    “咱們老周家幾代人,到現在為止,就出了夢夢一個有出息的,耽誤了她考大學,看你怎麽跟公公婆婆還有建設交代!”


    吳麗麗現在完全就是在逼迫周美霞拿錢。


    她的語氣讓薑棗非常不舒服。


    道德綁架?


    還是軟的不行來硬的了?


    薑棗扯了扯嘴角,主動把話茬接了過來:


    “舅媽,你別給我媽扣那麽大的帽子,你家夢夢真考不上大學,那也是她沒本事,跟我媽沒關係,我還沒見過誰大學考不上,是因為姑姑不出錢給買自行車。”


    “而且還不是普通自行車,人家買來結婚用的自行車也就一百六七十塊錢,周夢夢要買的車要二百八十塊錢,那是豪華自行車啊!”


    “你們家要是自己買的起也就算了,我們除了恭喜兩個字,沒別的話說,但你們自己買不起,非要我家出錢買,也沒說要還錢,這就有點太不要臉了吧?”


    吳麗麗本來心情就不好,這下一下就被薑棗點著了。


    騰地一下從板凳上站了起來,身體前傾指著薑棗:“你說誰不要臉?你個不敬長輩的小蹄子,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說誰不要臉?”


    吳麗麗的手指都快要戳到薑棗臉上。


    周美霞見狀,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


    她一把揮開吳麗麗的手,和她吵了起來:


    “拿開你的爪子,別亂指!我女兒就說你不要臉又怎麽地?她哪裏說錯了?我覺得她說的很對!你就是不要臉!借錢不想還,想白拿,這不是不要臉是什麽?”


    “周美霞!”吳麗麗也不喊姐了,咬牙切齒地喊出周美霞的大名,“你不要太過分!”


    周美霞指著大門口:“你才不要太過分,帶著你女兒,自己從我家裏滾出去,別等我像上次一樣拿掃帚把你們打出去!”


    吳麗麗學著周美霞的樣子,一把揮開她的手。


    但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不僅沒有控製自己的力道,反而還有些惡意地故意借著動作把周美霞推開。


    周美霞沒有防備,被吳麗麗推了個踉蹌。


    薑棗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扶她媽。


    結果吳麗麗又推了一把。


    這下不僅周美霞被推了個踉蹌,就連薑棗腳下也不穩地趔趄了一下。


    腳邊還有幾張板凳,想站穩又被板凳腿絆了一下。


    幸好周美霞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薑棗,不然可能就摔跤了,後果不堪設想。


    薑棗後怕地捂住肚子,剛才她真的以為自己要摔倒,臉都嚇白了。


    周美霞也嚇得不輕,她一手牢牢抓住薑棗的胳膊,一隻手擋在身前防止吳麗麗再來推人。


    “吳麗麗,你瘋了嗎?我家棗兒懷著孕,你怎麽能推她!”


    周美霞被吳麗麗氣得火冒三丈,衝著對方吼起來。


    吳麗麗眼神惡毒地瞪了薑棗一眼,根本不承認: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推她了?她坐的好好的,自己要站起來,她自己沒站好摔了也是活該!不關我的事!”


    今天要不是薑棗,她早就哄的周美霞乖乖把錢給她了。


    都怪薑棗這個多事的賤蹄子!


    她恨自己剛才力道用小了,沒把她推倒。


    不然孩子摔小產了,看她以後還怎麽耍威風!


    周美霞不想再跟吳麗麗廢話,隻想讓她趕緊離開自己家:“吳麗麗,你給我滾!”


    周夢夢已經哭得泣不成聲了。


    她哭著說好話求周美霞:“姑姑,就算你不看我和我媽的麵子,也請你看在爺爺奶奶和我爸的份上,把買車的錢借給我吧,但是欠條能不能讓我媽打給你?我打了也沒用啊,我又沒錢還給你,打了也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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