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留給你,我不跟你搶。”薑棗一邊輕撫肚皮,一邊小心翼翼開口。


    說完提心吊膽地等著肚子裏兩個小家夥的反應。


    肚子沒動靜,她才敢悄悄喘口氣。


    陸宴尋在隱忍,但他並不是想罵薑棗。


    而是想質問她,到底想玩什麽花樣。


    可又怕話出口會激怒薑棗,惹得她惱羞成怒,像白天一樣無休止地作鬧。


    他耗得起,她的身體卻耗不起,孩子也耗不起。


    思量過利弊之後,陸宴尋硬是把滾到舌尖的質問咽了迴去。


    他好幾次欲言又止。


    最後隻冷漠地丟下一句話。


    “孩子生了再說。”


    聽起來有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薑棗一聽有得談,心裏一喜:“這麽說你答應了?”


    陸宴尋繃著嘴角不搭腔。


    他什麽也沒有答應。


    無論薑棗想表達什麽,又想達到什麽樣的目的,他都不會迴應。


    一切,都等孩子出生之後再說。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


    覺得離婚有望的薑棗心情大好,語氣都染上了笑意。


    陸宴尋不知道薑棗認為他默認了什麽。


    也不想知道。


    隻要她老老實實的不作不鬧,她想怎麽認為,就怎麽認為。


    薑棗愉快道:“那我們就這麽說定了。”


    薑棗的想離婚的原因很簡單。


    原主糟蹋了陸宴尋,還強迫別人結婚,他心有不甘是肯定的。


    將來孩子生下來了,大概率會主動跟她提離婚。


    與其到時候被拋棄,不如她主動退出。


    說不定陸家還會看在她給陸家生了兩個孩子的麵子上,給她一筆離婚補償。


    她不知道和陸宴尋離婚後,將來能做什麽。


    但她從小獨立慣了,相信無論在哪,天無絕人之路。


    不過這些事先不急。


    孩子離出生還得兩個半月左右,生完孩子她還需要做月子。


    雖然二十歲的身體很年輕,恢複起來也比較快,但畢竟生孩子傷元氣。


    坐完月子不可能馬上就離掉,至少還要再修養一陣子,最起碼等身體徹底恢複好了再離。


    然後還要和陸家詳細談一下離婚條件。


    薑棗粗略估計了一下,從現在到離婚,半年時間是需要的。


    不急不急,時間還早著。


    暫時她就安安心心呆在陸家養胎吧。


    想到這,薑棗的心情多雲轉晴。


    兩個娃也出奇的乖,一點沒鬧。


    薑棗目光瞟向陸宴尋,發現對方的形象在她眼裏又變得順眼了許多。


    薑棗心裏輕歎,果然心情一好,很多不順眼的人和煩惱的事都可以忽略不計。


    陸宴尋不理會薑棗的話,當做沒聽到。


    轉移話題問:“你不是要起來走走麽,還走嗎。”


    薑棗將跑偏的思路收了收,點頭答應:“好吧,反正現在也睡不著了,起來走走也好。”


    她朝陸宴尋的方向伸手:“過來扶我。”


    薑棗的語氣輕快自然不做作,聽不出一點算計。


    要不是陸宴尋親眼見識,親身經曆過她的卑鄙和下作,第一眼還真會被她純良無害的樣子騙到。


    不過現在追究這些已經沒什麽意義了。


    在他被騙喝下她精心準備的那杯東西後,就注定他會和她這樣的人糾纏。


    陸宴尋當下心頭浮起一絲煩躁。


    周身的溫度驟然降了好幾度。


    薑棗沒由來打了個哆嗦。


    她看著陸宴尋,發現他的臉色冷的快要結冰了。


    薑棗理所當然認為陸宴尋不想扶她,所以才擺出這副臭臉。


    當即不樂意地哼道:“不是你問我要不要下床走走嗎?現在不願意扶我了?原來你是跟我嘴上客氣客氣的?”


    “不扶就不扶,你以為我想讓你扶我嗎?沒想到你是這種說一套做一套的男人。”


    薑棗縮迴手,揪著被子躺迴床上。


    心裏罵陸宴尋說話不算話。


    陸宴尋皺皺眉,語氣冷冷的:“我說什麽了嗎。”


    他明明什麽都沒說,薑棗上來就劈裏啪啦一大堆指責。


    薑棗大眼一瞪:“你沒說話,但你的臉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陸宴尋不明所以地看著薑棗,輕嘲地問:“哦?我的臉色說明了什麽?”


    薑棗被他嘲諷的語氣弄得有點不舒服。


    跟陸宴尋懟了起來:“你的臉色說明你根本不想扶我。”


    陸宴尋若有所思地點頭,意有所指道:“原來你也會看人臉色行事?我以為你從來不知道臉色是什麽意思。”


    薑棗:……


    媽的,這男人根本就是在罵她厚臉皮。


    不,是罵原主厚臉皮。


    這男人果然對自己被糟蹋這件事耿耿於懷。


    甚至極度怨恨。


    薑棗聽懂了陸宴尋話裏的含義,卻無力反駁。


    因為她也想罵死原主。


    沒臉沒皮不知羞恥的天殺玩意!


    薑棗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氣大傷身,她要冷靜。


    現在她才是這副身體的主人。


    薑棗暗暗發誓,等孩子生下來,她一定要離婚。


    她要遠離陸宴尋,再也不受這窩囊氣了。


    半年。


    隻要半年,她就可以自由了。


    想到這,薑棗愣是把一腔怒火咽了迴去。


    閉上眼睛,選擇不理陸宴尋。


    床也不打算下了。


    她要睡覺。


    要養精蓄銳。


    養好身體以後才有力氣生孩子。


    薑棗心中默念:苦難會過去的,麵包會有的,嶄新的未來也會有的。


    陸宴尋等了等,見薑棗很久沒睜眼,也沒動,連話也不說。


    便問:“不下來走了?”


    薑棗閉著眼睛翻了翻白眼,冷冷迴:“孩子說他們要睡了,讓你哪涼快哪呆著去,再吵他們休息就滾出去。”


    陸宴尋不管這話究竟是孩子想說,還是薑棗想說。


    但自打她搬出孩子,他再沒發出過聲音。


    有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也不可否認。


    ——孩子是薑棗的王牌,也是陸宴尋的軟肋。


    陸宴尋沉默地守著緊閉雙眼的薑棗。


    直到她唿吸逐漸變得平穩綿長,才離開床邊,走到另一張空床上躺下。


    這間病房是四人間,隻有薑棗一個人在這,所以其他三張床都空著。


    陸宴尋選了一張離薑棗最近的病床,方便夜裏隨時照看她的情況。


    兩張床離得很近,陸宴尋躺著的時候,能夠清晰地聽到薑棗的唿吸聲。


    陸宴尋在陌生的地方一向淺眠,常年的部隊生活使他養成了狼一般的敏銳。


    在不確定是否安全的情況下,即使再累再困,睡著了也時刻警惕著周圍的變化。


    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他立刻醒來。


    在陸宴尋的潛意識中,薑棗是今晚最不安全的因素。


    他並不是擔心她夜裏會發生什麽意外情況。


    而是薑棗這個人的存在,就讓他條件反射地覺得危險。


    在戰場上遇到敵人,或者野外訓練遇到毒蛇猛獸都沒覺得多棘手。


    薑棗,簡直是他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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