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斯走出手術室,那兩個保鏢還杵在原地。


    訓練有素的冰冷麵孔上難得露出打工人捅了婁子不知怎麽處理的微妙表情。


    葉斯把手插在手術服外麵的白大褂裏。


    “手術結束了,失血過多,已經到特護去觀察了,家屬呢?”


    他的話讓兩個人臉上的表情更添一絲尷尬。


    “已經通知了,在路上了。”


    雖然是這樣說,但早已看穿,隻是他沒想到李心意出這麽大的事,孫繼明竟還不過來。


    懶得搭理,葉斯竟頭一迴起了煩躁的情緒。


    推開辦公室的門,護士好不容易把沙發上的孫卉哄得安靜下來。


    見到葉斯,立馬從沙發上蹦下來,朝著他跑過來。


    小護士也站起身,“葉醫生。”


    “辛苦了!你先迴去吧!”


    伸出一隻手將跑過來的孫卉穩住。


    小護士走之前還打趣道,“葉醫生原來這麽受孩子喜歡。”


    低頭,孫卉閃著紅紅的眼睛看著他。


    他想了想,還是沒把她抱起來,牽起她的手往沙發那邊走去。


    “葉叔叔……媽媽呢?”


    他微笑,“媽媽沒事,叔叔已經把媽媽的傷口處理過了,現在正在病房,你在這裏睡一覺,等媽媽醒了,我叫你好不好?”


    “……”孫卉搖搖頭。


    小嘴癟著,看起來又要掉眼淚。


    “你不相信叔叔嗎?”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叔叔向你保證,媽媽醒了,就帶你過去看她。”


    他伸出尾指,“拉鉤。”


    孫卉吸了口氣,把小手勾了上去。


    “好了別哭了,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原本結束值班準備離開的,現在也到後半夜了,看麵前的小人眼睛紅腫,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


    他點了餐哄著吃了些,最終還是沒辦法對抗困意,睡了過去。


    換了衣服,把沙發上的孫卉抱到休息室,然後換了衣服躺在沙發上。


    他卻突然有些睡不著了。


    想起手術台上的女人,脆弱單薄的如同一張紙片。


    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孫卉畢竟是個孩子,他沒辦法開口再讓她想起這樣的事情,帶著疑慮又過了兩個小時。


    辦公室裏,特護病房的提示鈴突然響起。


    他睜開眼。


    看著控製板上的燈又閃了兩下,確實沒有看錯,才捂著太陽穴起來。


    看了一眼,才7點不到,醒得比自己想象中早些。


    走到隔壁,那兩個保鏢還在不遠處站著。


    他推門進去。


    床上的女人費力地撐起半個身子拉著唿叫鈴的彈簧繩。


    葉斯想著:看來唿叫鈴的位置需要調整一下。


    但腳下的步子倒是快了些。


    見來人,李心意停住動作。


    葉斯:“躺好吧,別再扯到傷口了,傷口不小,別再撕裂了。”


    “謝謝……”


    李心意隻記得自己被送到醫院來了,過程什麽的,完全沒有印象。


    那孫卉呢?!


    她又準備起身,被葉斯大手按下去,“躺好!她在我辦公室的休息室裏睡著,昨天哭了一天,你要是在出什麽事,我也哄不住。”


    果然,拿出孫卉,李心意乖乖地躺著不動。


    眸光淡淡地看向窗戶。


    清晨的微光透進來,照在她身上,把她本來就白的臉,暈出一圈光亮。


    葉斯很想問,這是怎麽搞的?


    但他又是出於什麽立場呢?


    默默幫她檢查完傷口,視線停在她脖子上的一圈青紫。


    胸腔內有怒意升騰,昨天她被遮得嚴實,竟完全沒有注意到,脖子上一圈勒痕,觸目驚心。


    但還是壓著情緒開口:“你再休息會兒,一會她醒了我帶他過來。”


    “嗯……謝謝。”


    李心意的聲音虛浮地飄在空中,不認真聽似乎就飄散了。


    他打電話叫了些清淡的餐食,讓護士帶進去。


    孫卉頂著紅腫得幾乎睜不開的核桃眼開口,“媽媽,醒了嗎?”


    “嗯,我帶你過去,但是你要答應葉叔叔,看到媽媽,不要哭,好不好?”


    葉斯耐著性子解釋:“媽媽現在不舒服,如果小卉也哭的話,媽媽會傷心,那就沒有這麽快可以好起來了。”


    她猶豫著點了點頭


    葉斯從冰箱裏拿出了凍好的冰袋包著繃帶布條,幫她眼睛消腫,才帶著她到隔壁的特護病房。


    剛走出去,大廳“啪”的一聲,眾人的視線看過去。


    就看見孫繼明抬手將一個保鏢的臉打歪過去。


    孫卉看見不遠處的人,嚇得掙脫葉斯的手往後躲。


    眼見孫繼明往這個方向來,他感覺自己褲腿後站著的孫卉抖得更厲害。


    停在一步之前。


    伸出手,“葉醫生,謝謝你,照顧我夫人,請問她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葉斯沒有伸手,臉上帶著疏離和善公式化的笑容,“傷口在右側大腿,大概12公分左右,割得比較深,失血過多,已經輸血縫合過了,但是目前不能有太大的動作,傷口可能會崩開。”


    “是是是,都是下人太不小心,才會在浴室摔傷,沒想到竟然這麽嚴重。謝謝醫生。”


    孫繼明張口就來,葉斯卻一個字都不信,但也沒出聲反駁。


    認錯的樣子看著倒實在像一個毫無過錯隻是疏於照顧的丈夫。


    看到躲在葉斯身後的孫卉,他眼神有些僵硬,伸出手來拉。


    可孫卉卻掩不住那種恐懼,向後退了半步。


    麵前的男人假惺惺,“小卉,來爸爸這,不要耽誤醫生叔叔的事情。”


    葉斯不著痕跡地擋在他麵前,“沒事,我恰巧要進去查房,走吧,孫先生。”


    剛開門,孫卉就往李心意的方向跑。


    隻是沒想到抬眸看見一大一小的身後,站著孫繼明。


    眼神瞬間沒了期待,但還是伸出手把住孫卉。


    “媽媽!”


    李心意沒開口,隻是摸了摸她的頭發。


    孫繼明繞過麵前的葉斯數落李心意。


    “怎麽這麽不小心,在浴室跌倒了?酒店那邊的浴室已經重新整修了。這段時間,我看你受傷也嚴重,我讓人把王姨接來照顧你,你在醫院先住著吧。”


    王姨是北市別墅的傭人,過去一直照顧李心意,隻是後來兩人因為宋翹的事情分居,王姨也沒法跟著走。


    李心意知道他這是假意示好,想要掩人耳目,沒工夫陪他演。


    閉上眼假寐。


    一家三口聽葉斯說完休養注意事項。


    看著他走出去,孫繼明立刻變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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