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孩子送迴去,宋星瑤和柳珊珊一起到辦公室拿碟片。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響起,柳珊珊看了一眼便直接掛斷,開口解釋,“現在的騷擾電話真是越來越多,有時候設置了屏蔽都沒辦法。”


    宋星瑤看見她把手機按下免打擾,然後便借口說要去檔案室,讓她自己在辦公室裏稍坐。


    站在窗台邊,宋星瑤發現這位置倒是極好的,竟能看見整個孤兒院的通道。


    不過柳珊珊是孤兒院的生活老師,自然是需要關注這個。


    不然若是同從前聖心孤兒院那樣鬆散的管理,今天走一個,明天跑一個,的確很是不便。


    她一邊等一邊複盤著今天的訪談內容。


    遠遠瞥見一個男人捂著肩膀往前跑,步子不太穩當,一邊跑還一邊向後看。


    緊著幾個便衣的男人手裏舉著槍往前追。


    宋星瑤震驚,怎麽會有槍?


    她正準備拿出手機拍下來。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柳珊珊手裏拿著一個文件夾,看著她。


    “怎麽了?宋老師?”


    宋星瑤壓住臉上的驚訝,鎮定地開口:“沒什麽,我是感覺你這辦公室風景倒還不錯,這個孤兒院選址雖然偏僻的些,倒安靜適合孩子們靜心學習。”


    柳珊珊:“這個位置確實楊院長費了不少心思。呐,這是孩子們的性教育的課程視頻,連帶著教案我也一起拿來了。”


    她把手上的東西遞給宋星瑤,還接著說,“其實先前是有專門的老師在負責這個,隻是後來離職了,這教案,還是比較早的版本了,我和楊院長商量著,質量不錯,就一直留著用了。”


    聽她這樣說,隨手抽出來看了兩眼,宋星瑤便告別離開了。


    柳珊珊原本要送,被宋星瑤迴絕。


    看著她關上門,柳珊珊走到她剛才站的位置往窗外望了一眼,便將窗簾拉上,屋內瞬間暗了下來。


    她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


    安格捂著肩膀跑了一路,見著後麵的人暫時看不見蹤影,從手機裏發了個緊急唿叫信號。


    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血洞,粗喘著氣,“失算,竟然有槍。”


    今天是特地來調查這孤兒院裏和孫繼明的關係。


    明明提前看見有人手值守,還是竄進去,沒想到平日裏積攢灰塵的檔案室今天竟然來了人。


    媽的!


    頭頂豆大的汗珠落到眼睛裏,有些脫了力,這孫繼明的人槍法倒是挺準的。


    跑是跑不掉了。


    聽見不遠處傳來哀鳴熱鬧的嗩呐聲,他往聲音的方向跑去。


    送葬的車隊在原地,親友在前麵哀鳴,熱鬧的嗩呐和鑼鼓的聲蓋住了悲傷的哀嚎,反而聽起來熱鬧了些。


    他感覺有些虛浮無力,靠在樹上強撐著身體。


    黑色的衣服已經被鮮血和汗水浸濕。


    他有氣無力地淬了一口,“媽的,是不是在子彈上下毒了……”


    說完就沿著矮坡滾了下去。


    “草!”


    他護住頭,結果肩膀上滲血更多,在草地上掛了血。


    林清意突然感覺腳踝上多了一抹濕潤的禁錮感。


    嚇得低頭抬腿。


    安格直接被她的動作甩得滾了半圈。


    林清意看清楚他的臉,又看了一眼車隊的方向,馬上蹲下。


    看著麵前的男人麵無血色,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伸手拍了拍他的臉。


    安格下意識突然來襲的手,林清意的手腕上立馬染上了一圈血痕。


    她有些焦急,卻又開不了口。


    安格剛摔下來,又被她一腳甩得腦子暈。


    但眼前女人模糊的麵容,他下意識用手語比了個“救我……”


    她用手捂住他的傷口,四處張望。


    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扶著他往不遠處的小皮卡後箱挪動。


    林清意雖然瘦小,但平日在花店裏搬搬抬抬,竟也用半個身子撐住他。


    她看了一眼前麵的母親,或許是車隊送葬的動靜很大,沒有人留意到他們兩個已經爬上了後車廂。


    借著林清意的力,安格爬進後車廂備用的空棺,躺在裏麵。


    看著眼前的光亮一點一點的消失。


    林清意費勁地將棺蓋推好。


    手上的血跡在黑色的長裙上擦拭幹淨。


    呆呆地坐在原地。


    孫繼明的人追上來,看見前麵送葬的車隊,收了槍,四處張望。


    “他受了傷,跑不遠,四處看看。”


    說完,他看見樹上的手印和地上染著的血跡。


    一路走下去。


    直到停在車隊最後麵,林清意的麵前。


    林清意看著麵前男人開開合合的嘴,臉上掛上迷茫的表情。


    那男人又重複了一次。


    林清意禮貌地比了個手勢,“抱歉,我聽不見。”


    那男人臉上出現質疑的表情。


    恰巧林清意的母親從前麵過來找人,遇見個陌生男人同林清意說話。


    立馬警覺,伸出手拉住那男人袖子,“你是誰?”


    見著有人來,不好把事情鬧大了,便隨意解釋了下自己是來找人的。


    林母開口,“抱歉,沒看見你們說的人,我女兒她聽不見,那邊要落葬了,失陪。”


    說完朝著林清意打了個手語:“去前麵,外公要下葬了。”


    見著兩人用手語溝通,便打消了疑慮。


    林清意從車上翻下來,跟上前麵的車隊,又迴頭看了兩眼,發現男人離開,舒了口氣。


    林母心思都在父親的落葬的事上,沒注意到女兒心不在焉的樣子。


    林清意從小就在國外,迴江城的次數不過三兩次。


    因而既與這外公沒什麽很深的感情,也聽不見親友的悲愴的哭泣,她麵上也幾乎沒有什麽表情。


    有來幫忙的親戚見著她們林清意的模樣,議論紛紛。


    林母在林清意小的時候母女二人就出國了,一兩年過年才迴一次,每迴都還隻是林母自己迴來。


    林清意在他們眼裏不僅是個殘疾人,而且還是個白眼狼。


    這不,自己的外公去世了,不說眼淚了,這連個悲傷的表情都沒有。


    連他們都看不下去了。


    等棺木落葬後,林清意學著母親的樣子給這素未蒙麵的外公上了炷香。


    她聽不到,但看見母親跪在地上哭喊表情,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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