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蹬蹬蹬倒退數步,噗通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眾人皆是一驚。

    轎子裏的李季香得意笑容僵在臉上。

    隻見柴素錦麵前不知何時多出一個身影來。

    “馬公子!是馬公子!太好了,小姐,太好了!”春露反握住柴素錦的手,聲音裏帶著興奮和劫後餘生的顫抖。

    她本已經掙紮著要擋在小姐前頭的,她就是拚上了命去,也絕對不會叫這些肮髒的人。褻瀆的手碰到小姐一根指頭。

    她死了沒事,毀容毀了清白,但隻要護住了小姐,就什麽都值了!

    沒想到,她已經抱著必死之心的時候,馬文昭會像天神一樣,從天而降。

    她仰望著他的背影,隻覺仿佛所有的陽光都落在了他一個人的身上。如此的明亮耀眼,高大偉岸如神祗。

    柴素錦臉上卻沒有什麽表情,好似他出現的理所應當,盡在意料之中。

    “小賤人,說讓你一個人來,居然還帶了幫手!”李季香拍著窗框喊道,“上啊,他隻有一個人,你們都是飯桶麽?隻會看著?”

    男子們再次蜂擁而上,目標正是馬文昭。

    馬文昭笑著彈了彈衣角,在人觸碰到他衣袂之前,翻身而起。出腿快如疾風。

    隻聽一串鈍響,跟著吃痛的悶哼之聲。

    李季香帶來的人一個接一個倒在地上。

    馬文昭卻沒有就此住手,反而加快了身形,對著已經倒地的人拳腳相加。

    慘叫聲幾乎響徹整個巷子。

    坐在轎子裏的李季香臉色大變,從呆呆的看著,到這會兒慘白著一張臉,抖手放下轎簾,“快,快、快走!咱們快走!”

    “讓她下來。”柴素錦忽而開口。

    馬文昭一躍而起,重重的腳力正踢在轎夫胸口之上。

    轎夫哼都沒哼出來,兩眼一翻,倒在地上。

    轎子不穩,李季香驚慌慘叫著跌出轎子,在地上打了個滾,狼狽坐起,抱著自己的膝蓋。慘白著臉,紅著眼睛,看著馬文昭:“你,你想幹什麽?”

    馬文昭沒有理會她,迴頭看了看柴素錦,衝她勾著嘴角道:“你想幹什麽?”

    “她如何打傷你?”柴素錦看著春露。

    春露猶豫了片刻,搖了搖頭,垂眸道:“婢子沒事。隻是鼻血有些嚇人罷了,他們下手不重的

    。”

    柴素錦聞言輕歎了一聲。

    馬文昭在一旁已經笑出了聲,“你這性子,可不像你家主子。你家主子,人不犯我也就罷了,人若犯我,必叫她知道什麽叫後悔。”

    柴素錦翻了下眼睛,“多舌!”

    “我錯了,我知道後悔了,你放我走吧。柴妧妧,我爹是長史,我堂姐是你嫂嫂,你舅母有意向我家提親……論來論去,咱們還是親戚。你若以後還想在紀家住下去,就放過我。不然……”李季香咬牙說話間,卻有眼淚掉下來。

    “小姑娘兇起來的時候那麽厲害,原來也會害怕麽?”馬文昭抱著臂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冷笑。

    柴素錦搖了搖頭,“年少妄為,不知輕重。你同她廢話那麽多做什麽?”

    馬文昭嘖了一聲。“你想叫我卸她條胳膊,還是剁她條腿?毀人清白這種事,可千萬莫叫我做。”

    說話間馬文昭又故意打量李季香一眼。

    “這種姿色,我還真下不了手。”

    李季香大哭,“不要不要……柴妧妧,你放過我吧……不然、不然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柴素錦看著馬文昭道:“那就卸一隻胳膊,再剁一條腿吧。”

    馬文昭一愣,立時搖頭,“唔……嚇唬嚇唬她而已,老弱婦孺,我不會動手的。”

    “既如此……你走吧。”柴素錦扶著春露站起身,沒再看李季香一眼,“讓你後悔,顯然已經不夠了。”

    說完,她同春露走在前頭,馬文昭緊隨其後。

    李季香猛的抬起滿是淚痕的臉。“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迴應她的,隻有倒了滿地之人的慘痛哀嚎,“李小姐。咱們開始說好的價錢可不是這樣,兄弟們都受了傷,這錢……”

    “滾開!”李季香叫道。

    “李小姐,這事兒如果傳出去,對您的名聲,隻怕不好吧?”

    “拿著錢,趕緊滾!沒用的東西!”

    ……

    柴素錦一行已經出了巷子,後頭的話遠的聽不到了。

    一聲嚴厲的斥責卻在身後清晰的響起:“你是蠢麽?還是不知人心險惡?竟然真的獨自前來?是想將自己也搭在這裏?”

    柴素錦迴頭,馬文昭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嚴肅的臉就像當年自己獨自在東湖劃船,父皇訓斥自己時那樣。

    她垂眸笑了笑,“你看我們吃茶。看我們對弈,不會覺得無聊麽?有英雄救美這種有趣的事情,你又怎麽可能錯過呢?”

    這迴輪到馬文昭愣住。

    柴素錦同春露又行了幾步,他才愕然抬腳追上。在她身後小聲開口,“你……早就發現我了?”

    柴素錦停下腳步,“你是打算讓我們就這麽走著迴紀家?”

    馬文昭連忙轉身去雇馬車,一麵走。還一麵低聲嘀咕,“這怎麽可能?怎麽就被發現了呢?”

    以他的功夫,便是在皇宮大內,他有心隱藏,能發現他的人也微乎其微。

    她不過是個敏銳些的小姑娘,且一點功夫都不懂,竟然能夠輕易的察覺自己麽?

    “小姐真的知道馬公子一直跟著您麽?”春露見他走遠,也低聲問道。

    柴素錦微微頷首,“我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她狀似不經意的抬手,輕輕拂過自己的左肩肩頭。

    迴到紀家,春露一直將頭埋在胸前,不想叫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

    雖然在馬車上。小姐已經為她擦幹淨了血跡,可額頭上的青紫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去掉的。

    “姐你們去哪兒了,叫我尋了半天……”瑄哥兒的聲音猛的從前頭傳來。

    春露嚇了一跳,本等的往柴素錦身後躲去。

    瑄哥兒眼尖,話音戛然而止,眯眼看她,“怎麽受傷了?”

    春露連忙搖頭,“沒事沒事……”

    “我問你有事沒事嗎?我問你是怎麽受的傷?”瑄哥兒的語氣有些重。

    春露遲疑片刻,小聲道:“那個……婢子不小心,摔得。”

    “嗬,不小心摔也能摔成這樣?”瑄哥兒哼了一聲,“那你再摔一個,叫我瞧瞧?”

    春露縮著脖子,在柴素錦身後,連連搖頭。

    “姐,有人欺負你?她不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可是你弟弟!親弟弟!”瑄哥兒瞪眼看著柴素錦。

    柴素錦笑了笑,“衝著我來的,你倒也不用擔心,我的耐心總是有限度的。人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原本想著,紀家這渾水,咱們還是不趟了,可如今有人逼著咱們趟。那趟一趟又有何妨?”

    瑄哥兒皺起眉頭,眼中有些莫名,“那我能做什麽?”

    “跟馬公子學好武藝,不斷的讓自己精進,才有能力保護自己想

    要保護的人。”柴素錦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拉著春露越過他,往客房院中走去。

    瑄哥兒站在原地愣了好一陣子,半晌,才恍然道:“你這是嫌我功夫不好啊?哼,小瞧我!”

    話雖如此說,他卻腳步不停的去尋馬文昭了。捏緊的拳頭,堅毅的眼神,讓這個少年看起來頗有些超乎同齡人的淩厲氣勢。

    迴到房間,柴素錦一麵輕吹著傷口為春露抹藥,一麵緩聲問道:“你怎麽會落在李家小姐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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