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又一次從睡夢中驚醒,最近他的睡眠質量很差,時常會這樣。醒了之後,他披了件外套打開自己房門,進了趙千秋那屋。盯著她那睡著的臉看了很久之後,他的心情才稍稍平複了一點。正要起身迴去之後,被千秋那充滿困意的聲音叫住了,“怎麽了?又睡不著了嗎?”


    “恩……”清和點了點頭,“不過現在沒事了。”


    “每次醒來看見你看著我,怪恐怖的。下次,你睡我屋吧,要是做噩夢的話,我還能哄你一下。”說著千秋往床的一側挪了一下,“好吧,過來睡吧!”不知道她是否在全醒的狀態說著這樣的話,清和再看過去的時候,她又再次睡了過去,不過倒是給他騰出了半張床。


    清和愣了一會兒,倒也沒怎麽拒絕,既然千秋本人這麽說了,他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做了。


    睡在千秋之前睡過的地方,清和覺得身體暖暖的,隻要一個側身就能夠看到千秋,看著看著也就開始有了睡意。


    再次閉上眼睛之後,他仿佛聽見了誰說話的聲音。


    “是誰,是誰在說話?”他的耳朵嗡嗡作響,頭痛得不得了,那人說話的聲音很近,仿佛一睜開眼睛就能看到對方的模樣,但此刻,他的眼皮很重,完全睜不開。


    “這件事情我們也很遺憾,但事情已經發生,我們能做的也就是安慰一下你們家屬。作為律師,我會為你們爭取到最大的利益,希望你們不要因為她的死而過度傷心。”那女人說這話的時候情真意切,他遠遠地看著總覺得非常諷刺,他守著那個秘密,什麽都說不了,看到這樣場景的時候隻想著快點迴避。


    “謝謝……”說話的是陳青青,她特有的聲音讓清和印象十分深刻。(清和高中同學也有一個叫陳青青的,後來當了曉他們學校的英語老師,這個陳青青,是陳青禾的妹妹,兩個人同名,青禾妹妹比清和小了好幾歲。)


    “青青?”清和再次睜開眼睛,那說話的聲音,他突然響起來是誰了。原來在青禾的喪禮上,他曾經和金雅曼打過招唿,她作為設計院的法律顧問,和那些領導一起過來慰問家屬。那個時候他因為知道真相,所以特別反感,找了一個沒什麽人待在的待著。在離開之前,他清楚地聽見了金雅曼對著青禾媽媽和妹妹說了那樣的話。那個時候他還不認識金雅曼,現在想想,還真是細思極恐。


    “難道他們是同謀嗎?”這個時候清和突然一點睡意都沒有,甚至開始冒起了冷汗。


    一旁的千秋可能是察覺到清和又做了噩夢,往他身上靠了靠,並伸手順了下他的後背,這個過程,她沒有說一句話,顯然還在熟睡中,這個動作大概是潛意識裏麵這麽做的。


    次日,清和在去公司之前,先迴了趟家,他鬼使神差地把小鐵盒裏麵的u盤拿了出來,並放在電腦上播放,他仔細聽著青禾遺留下來的錄音文件,之前沒有在意,這次,他聽見了那裏麵有一句女人的聲音,好像是在勸說青禾能同意這件事,並在律師的角度給她分析她死了之後家人能得到多少錢,雖然隻是一句,但如果仔細分析,就能發現這聲音的主人就是金雅曼。


    “怪不得,我聽到那人的聲音總覺得是在哪裏聽過……”清和收起手中的東西,又小心地藏迴原處,畢竟這種見不得人的東西,就連陳鈺,他也不想告訴。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我們看不見的黑暗麵,人類總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犧牲別人。清和正是深知這一點,所以才特別討厭與人打交道。金雅曼那個女人對於自己來說很危險,對於他來說,她簡直就是夢靨。


    “喂,清和啊,今天上班前能不能幫我去接一個人啊?”打電話過來的是於野,他那人沒什麽事一般不會特意打電話過來,像現在這樣,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想必一定是有什麽事情才這樣的。


    “接一個人?”也不知道為什麽,清和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甚至能夠感覺眼皮一直在跳。


    “是,我們院的法律顧問這次特地從上海過來,原本是讓我去接的,但我今天腸胃有些不舒服,想著讓別人去……聽我們領導說,她好像特意打聽過你,想著你們應該認識,所以才來拜托你……”於野的身體一直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涼吃了些生冷食物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平時挺照顧清和的,現在是他迴報的時候了。


    “哦,你是說金雅曼嗎?我之前有跟她打過照麵,但不算熟悉,去接人的話,應該能認得她的長相。”清和怎麽會忘記她的長相呢,就算是她變成白骨,他估計都能認出來,因為這女人的骨頭一定是黑色的。


    “認識的話,那就最好,她九點多到火車站,你去出口處等她。我們領導對她特別重視,你可不要怠慢她哦……”掛電話之前,於野特地提醒了一句,深怕清和有什麽疏忽的地方。畢竟他們領導那個人特別小心眼,可能會因為清和某個失誤來為難他。


    “知道了,隻是接個人,也不會怠慢到什麽程度。”


    清和提前半個小時就到火車站等,他不知道她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不過很有可能又在預謀了什麽不好的事情。吳雍的調查因為警方的插入停止,到最後,他所能知道的信息並不是很多。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的花邊新聞不少,同時和好幾個年輕男孩子交往。


    “喲,想不到是我們小帥哥來接的我啊!”一看到清和,金雅曼立即親切地拍了怕清和的手臂,“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想不到我們還挺有緣分的。”


    “本來是於部長來接的你,不過他身體有點不舒服,我就替他來了。”清和接過她的行李箱,把所有厭惡的表情都收了起來,在金雅曼麵前,他裝作什麽事情都不知道,就好像旁邊這個人是亡父生前的好友一樣。


    “於部長那麽好的身體竟然也抱恙,還真是難得。”鬼知道她現在心裏偷偷樂成什麽樣子了,甚至覺得於野這個助攻做得特別完美。


    在去公司的路上,金雅曼坐在副駕駛位上講著她最初當他們院法律顧問所發生的一些事,其中有好的也有不好的,這一兩年的事情,她倒是隻口不提。


    “金律師,你還記得一年多以前我們公司墜橋的那個設計師麽?”不知道是不是一時腦熱,清和竟然把青禾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一年多以前墜橋的那個設計師嗎?聽說她來上班的時候還穿著高跟鞋,這也是她導致意外的原因吧。不過領導宅心仁厚,待她不薄,賠償了一大筆錢。”金雅曼想了一會兒後說道。


    “那天她並沒有穿高跟鞋,穿的是平底鞋,我看她掉下去的,所以這一點,我是最清楚不過的。”清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爭這毫無意義的事情,但聽金雅曼說那事的時候,他總覺得有些不甘心。


    “哦,所以說,你就是當場的那個小夥子咯?”金雅曼有些恍然大悟,她從別人口中隱隱聽說那女孩掉下去的時候,她的戀人就在身旁,而且是眼睜睜看著她掉下去的。事件發生之後,她主要負責賠償事宜,並沒有過多了解事情真相,當然那件事的真相,她早就知道了,畢竟對於她來說,那隻是一場交易,畢竟那女孩死了之後,他們真的給了她那麽多錢。(雖然都是從保險公司理賠的錢,他們拿出來的也就是幾萬塊的慰問費。)


    “恩,當時我在場……”清和並沒有再說些什麽,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她套出了話,覺得自己還是少說一點為妙。


    去公司之後,他發現金雅曼經過他們工作室床前幾次,好像是故意的,不過都被她無視掉了。


    “怎麽迴事,怎麽總感覺她在我眼前晃?”清和也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但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就沒有多在意。


    晚上,載千秋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千秋在副駕駛的夾縫裏麵看到了一支口紅,是她沒用過的外國牌子,色號也顯得更成熟一些。


    “清和,你這裏有別人坐過嗎?”千秋將那口紅捏到手裏麵,裝作若無其事地問道。


    “今天早上的時候,我們頭兒讓我去接了金雅曼,就是上次在酒席時遇見的那個金律師,之後就沒有別的人坐過了,怎麽了,突然問這些?”清和覺得可能是金雅曼身上那過於濃重的香水味,不然千秋也不會突然這麽醋意滿滿。


    “她可能把口紅掉在這裏了,你看。”說著她將手掌攤開,把那口紅給清和看。


    “她掉的?”清和皺了下眉頭,他記得她並沒有在車上補過妝,也沒有動她的包,而這個位置除了千秋又沒有別人坐過,看現在這樣,很有可能是她故意丟下來讓千秋引起誤會的。正當他這麽想著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千秋,我在開車,你幫我接一下電話。”清和一邊指著手機一邊對千秋說道。


    “喂,你好……”因為清和後來存了她的號碼,所以知道是金雅曼打過來的電話。


    “哦呀,是那天的小姑娘吧,清和他在嗎?”


    “清和他現在在忙,有什麽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說,到時幫你轉達就好了。”千秋這個時候還是非常客氣的,畢竟她也沒有把那個人往什麽不好的方麵想,不過清和說要有戒心,所以她還是稍微提防了一點。


    “哦,也沒什麽事啦,就是今天早上他來接我的時候,我的口紅好像掉在他車上了,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幫我找找看。”說完這些的時候金雅曼露出了難以捉摸的表情,正常女人聽到這樣的事情都會火冒三丈吧,她對於如何挑撥人家夫妻之間的感情可是特別有經驗。


    “有哦,我已經幫你收起來了,如果方便的話,讓他明天帶給你吧。”千秋倒是非常冷淡地說了這樣的話。


    “哦,那謝謝你……”金雅曼突然有些笑不出來了,畢竟千秋的反應讓她有些意外,跟自己猜測的歇斯裏地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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