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將腦袋抬了起來,瞳孔恢複了正常的棕黑色。看向祭強,開口不是問這裏是哪裏,或者祭強的身份,而是問道:“您能進雲州嗎?”


    祭強無奈一歎,搖了搖頭。


    雲逍不再言語,雙手撐著床邊,就要往外走,可剛剛起身,雲逍就感覺神魂一陣恍惚,似乎沒力氣撐起這具肉身。


    祭強自顧自的給香爐換香,說道:“你這次所受的傷堪比承受了一次成仙雷劫,你背上的雷枝電痕不止身上有,你的神魂上也烙印了。要不是你的神魂足夠強,你現在已經魂飛魄散了。”


    “不過也不用擔心,你神魂上的傷已經恢複七七八八了,隻是需要再調養調養。”


    治療雲逍神魂的時候,祭強也嚇了一跳,雲逍的神魂居然已經修煉到帝魂境了。這有悖鴻宇界的修煉法則,一個最開始毫無修煉資質的人,居然可以將神魂修煉到帝魂境,何況這人的神魂還是不穩定的魔魂。


    還有一點祭強沒說,如果不是雲逍當時神魂受創,硬扛了那麽久的天雷,神魂疲倦了,或許也不會給魔種機會。


    見雲逍還在掙紮起身,祭強一掌搭在其肩上,將他壓了迴去。說道:“你現在去又有什麽用,靠你這副身軀?”


    “哎——,行啦!我雖然進不去,但我有進去的法子。”


    這次,雲逍沒有再掙紮,而是將目光放在了祭強粗狂的臉上,等待他的下文。


    祭強總算鬆了口氣,說道:“我的方法可不是白給你說的,在這之前,你要老實迴答我的問題。”


    雲逍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見狀,祭強眉頭一挑,這雲州境內看來是有這小子極為在乎的東西,但他不覺得是那些寨民。雲逍第一次來中恆州的時候,他就去調查過,清風寨的寨民對雲逍有救命之恩,雲逍也用他的聰明才智讓那些凡人過上了前所未有的舒坦日子。


    經過這些年的觀察,祭強敢肯定,如果隻是這些凡人被困在界壁內,雲逍或許也會想法子救,但絕不會像那天那樣失去理智。祭強不禁疑惑,難道還有他遺漏的地方。


    將這個疑點丟在腦後,祭強問道:“你到底是怎麽迴事?我去的時候,那操控身體的可不是你。”


    雲逍沉默片刻,迴道:“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麽會出來,他是我的負麵。”


    祭強皺眉,顯然沒聽懂,示意雲逍繼續。


    雲逍長歎一聲,事到如今,他已經不打算逃避了,隨即解釋道:“我在轉生之前就出了問題。我生病了,常常感覺腦子裏住著另外一個人,他像是我負麵情緒的集合,時不時唆使我去做一些極端的事。”


    “在我原來那個世界,這被稱為精神疾病,在這裏應該可以歸結為神魂問題。但是我一直在接受治療,他在我腦子裏也始終隻是一個聲音。我來這裏後,可能因為魂格問題,失去了情感,他再也沒出現過,直到魂格恢複。”


    “我當時隻想打破界壁,等到我絕望的時候,他又跑出來了,而且我能感覺到,他不再是一種聲音了。”


    雲逍說完,祭強隻是略微思索了片刻便得出了結論。“他應該是魔種的意識和你的負麵融合產物。魔種在九階之前處於沉睡階段,清風的封印能保證,隻要你此生不突破九階肉身,魔種就不會複蘇。現在看來,魔種本就在被封印削弱,借著你的負麵,產生了另外一種意識,而它原本的意識應該已經消失了。”


    祭強恍然大悟。“難怪當時你明明已經被魔種控製了,卻還在破界壁,然後看見我又想殺我。他現在還是魔種意識,隻不過吸收了你的負麵,提前跑了出來。”


    話及至此,祭強問道:“他是不是還知道你的過往,有你的記憶。”


    聞言,雲逍無奈的點了點頭。他昏迷的時候,魔種就一直在嘰裏咕嚕的用他逃避的過往刺激他,相當煩人。


    啪!祭強雙手一合,笑道:“一切都水落石出了!哈哈哈,不愧是老夫,機智依舊。”


    想到了什麽,雲逍問道:“前輩,魔種意識提前出來,會有什麽隱患?”


    祭強言語隨意道:“也沒什麽,它脫離了魔種也不算什麽壞事。好處是它沒法自己驅使魔種反噬宿主了,壞處是它會想盡辦法搶奪你身體的主導權。”


    雲逍眸光一閃,問道:“這麽說,它現在應該是一種獨特的神魂,可不可以把它找出來?”


    雲逍剛說完,祭強就搖頭否定了他的想法。“每個人都有負麵,剛才我就懂了你的意思,你的負麵失控了,所以才成了魔魂。它吞了你的負麵,已經和負麵融為一體,負麵是你的一部分,拔除它,你也沒了。”


    雲逍眉頭越皺越深,陷入了沉思。


    見狀,祭強說道:“魔種名為噬界,它在鴻宇界天地初開的時候就降臨了,吞噬是它的本能,我族一直和它糾纏至今。目前我也隻能給你說這麽多,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魔種不具有神智,隻會本能的吞噬一切,造成它的本能意識和你的負麵結合的,是你自己,你在排斥你的負麵。”


    祭強可謂一語中的,將雲逍沒有坦白的部分給揭了開來。雲逍低下了頭,誠如祭強所說,他在有意的排斥他的負麵,從答應蚩璃開始。


    雲逍的魂格起初是缺失的,一同缺失的還有他的情感,可在和蚩璃相處的那幾年,他還是喜歡上了蚩璃,隻是情感的缺失成了他逃避的借口,他害怕再次失去。雲逍知道,不接受,就不會失去。


    雲逍的愛是自卑的,當他魂格恢複,他便更加自卑。他清晰的看見,蚩璃對他的愛是純粹無瑕的,是不留餘地,不迴頭的。一世的世俗經曆,雲逍明白,蚩璃是那種隻要愛上就會奮不顧身的人,傾盡所有。這樣的愛是偉大的,是高貴的,而恰恰是因為這樣,雲逍自覺不配。


    雲逍渴望這樣的愛,可又怕承受不起。去濱州求法的路上,阿斌陰差陽錯的刺激下,令雲逍邁出了那一步。可是一旦接受了這樣的愛,雲逍便希望自己能給出同等的。於是他開始遏製,開始壓抑,開始封閉自己不受控的負麵。


    最後就成了祭強所說的這個局麵,不僅沒能解決異常的負麵,還讓他有了獨立的意識載體。


    祭強見雲逍情緒越來越低沉,說道:“年輕人,樂觀點!至少他現在獨立出去,你的情緒不會被直接影響了。你這種情況和真魂分身有些相似,隻要你一直處在主導位置,其實沒所謂的。”


    “好了!魔種的情況,老夫心裏有底了,咱來說說你感興趣的突破界壁的方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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