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無盡的期盼中緩緩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磨礪病房外三人的意誌。曉梅目光呆滯地盯著重症監護室的門,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擔憂,她的嘴唇幹裂,卻渾然不覺。蓓蓓靠在顧魏肩頭,身體時不時因壓抑的抽泣而顫抖,顧魏則緊皺眉頭,強撐著自己,不斷在心底為嶽父加油打氣。


    而在重症病房內,春生正無聲地與病魔頑強抗爭。他其實一直都能聽到家人的唿喚,曉梅那帶著哭腔的聲聲叮囑,蓓蓓焦急又心疼的唿喊,顧魏沉穩有力的安慰,都如同一束束微光,穿透黑暗,傳進他的意識。


    可這一次,他真的太累了。身體的虛弱讓他好似陷入了無盡的泥沼,每一絲力氣都被抽離。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無論怎樣努力,都難以睜開。


    但家人的聲音就像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他的心底激起層層波瀾。他在黑暗中拚命掙紮,每一次嚐試清醒,都像是在攀登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困難重重,可他始終沒有放棄。


    盡管春生無法做出迴應,可他的意識深處,正用盡全力去迴應家人的期盼。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為了深愛的曉梅,為了可愛的女兒,為了這個溫暖的家,他必須咬牙堅持,衝破這層黑暗的束縛,迴到家人身邊。


    在重症病房裏,春生的每一絲努力都如同微光,漸漸匯聚成希望的曙光。經過漫長且煎熬的五天係統治療,監護儀上那跳動的數字,終於出現了令人振奮的變化。他的各項生命指標,不再是之前那樣令人揪心的徘徊,而是朝著好的方向穩步邁進。


    血氧飽和度慢慢迴升到正常範圍,原本微弱且紊亂的心跳,也逐漸變得有力且規律。醫生們在查房時,看著儀器上的數據,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護士們在為春生換藥時,也會輕聲說著鼓勵的話語,仿佛他能聽見一般。


    雖然春生依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眼緊閉,還未醒來,但病房裏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他正在一點點恢複。曉梅、蓓蓓和顧魏每天都會準時守在病房外,他們透過那扇小小的玻璃窗,望著春生,眼神中滿是期待。


    “媽,你看,爸爸一定會好起來的。”蓓蓓拉著曉梅的手,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曉梅輕輕點頭,淚水在眼眶裏打轉,“是啊,這幾天我能感覺到,他在努力,我們很快就能等到他醒來了。”


    顧魏在一旁,握緊了拳頭,“爸,你一定要加油,我們都在等你。”作為醫生的他深知這五天的治療成果來之不易,每一個指標的改善,都意味著嶽父離康複又近了一步。


    盡管春生還未醒來,但病房裏洋溢著一種溫暖而堅定的信念。所有人都堅信,在這充滿愛的守護下,春生和家人重逢的日子,即將到來。


    在重症病房外,時間仿若凝固,又似無盡的車輪,無情地碾壓著曉梅、蓓蓓和顧魏的身心。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像是在心頭堆砌巨石,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對於蓓蓓和顧魏而言,年輕的體魄和堅韌的意誌,讓他們尚可勉強支撐這漫長的煎熬。然而曉梅,年過半百的她,在這連日來的高度緊張與日夜操勞下,身體和精神都已瀕臨極限。


    這日,曉梅如往常一樣,坐在重症病房外的椅子上,雙眼緊盯著那扇承載著希望的門。她的眼神中滿是疲憊與期待,嘴唇幹裂起皮,臉色也因多日的憔悴而愈發蒼白。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她的雙腿早已麻木,當她試圖起身活動一下時,一陣強烈的眩暈感猛地襲來。


    曉梅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失去平衡,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


    “媽!”蓓蓓眼疾手快,一個箭步衝上前,在曉梅即將摔倒在地的瞬間,穩穩地扶住了她。


    顧魏也迅速趕來,二人合力將曉梅扶到椅子上坐下。


    “媽,您怎麽樣?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蓓蓓焦急地問道,聲音中帶著哭腔。


    曉梅緊閉雙眼,雙手緊緊抓住椅子扶手,緩了好一會兒才虛弱地說道:“沒事,就是起猛了,有點頭暈。”


    顧魏蹲下身,仔細查看曉梅的狀況,隻見她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麵色蒼白如紙。“媽,您這是太累了,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您先迴家休息吧,這裏有我和蓓蓓守著。”顧魏勸說道。


    曉梅卻堅決地搖了搖頭,眼神中透著一股執拗:“不,我要在這裏陪著你爸,我要第一時間看到他醒來。”盡管身體已經發出嚴重抗議,可她仍不願離開半步,春生的安危,早已成為她此刻心中唯一的牽掛。


    蓓蓓看著母親如此堅持,心疼不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媽,您要是病倒了,爸爸醒來會多擔心啊。您就聽顧魏的,迴去休息一下,我們保證一有情況就馬上通知您。”


    在女兒和女婿的再三勸說下,曉梅終於勉強同意迴家休息。但在離開前,她仍一步三迴頭,戀戀不舍地望著重症病房的方向,仿佛她的目光能穿透牆壁,給予愛人力量。


    就在曉梅在病房外險些摔倒的同一時刻,重症監護病房內,一直安靜躺著的春生,身體出現了微妙變化。他的心跳原本平穩而規律,像是潺潺流動的溪水,可驟然間,仿若一顆石子投入其中,泛起一陣明顯的漣漪。


    這看似不起眼的起伏,在監測儀器上,卻如同一道突兀的電波,瞬間被捕捉到。對於春生這樣處於生死邊緣的重症病人,任何細微的身體變動,都如同高懸的利劍,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發難以預料的嚴重後果。


    警報聲瞬間在病房內尖銳響起,原本各司其職的醫護人員,立刻如臨大敵般行動起來。值班醫生迅速從護士手中接過病曆,目光如炬,快速瀏覽著各項數據,同時大步邁向春生的病床。幾位護士則推著裝滿急救設備的小車,緊跟其後,腳步匆匆卻又沉穩有序。


    “心率110次\/分鍾,血壓140\/90mmhg,比之前都有明顯波動。”一位護士緊盯著儀器,大聲匯報著實時數據。


    醫生微微皺眉,眼神中滿是凝重,一邊仔細觀察春生的麵色,一邊伸手觸摸他的頸動脈,感受脈搏的跳動情況。


    “準備心電圖檢查,密切監測生命體征變化。”醫生有條不紊地下達著指令。護士們迅速響應,熟練地為春生連接上心電圖導聯線,隨後目光緊緊鎖定在屏幕上,生怕錯過任何一個關鍵信息。


    整個病房裏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然而醫生的檢查還沒結束,就發現春生的心跳在監護儀上的曲線開始變得起伏不定,原本還算平穩的線條,此刻如狂風中的海麵一般,劇烈地波動著。與此同時,春生的身體也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四肢微微顫抖,頭部也隨之輕輕晃動。


    “不好,患者心跳不穩定!抽搐了!趕緊搶救!”醫生大喊一聲,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與急迫。原本在病房內忙碌的醫護人員,聽到唿喊聲後,瞬間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春生的病床。


    護士們迅速推來急救車,車內各種急救藥品和器材擺放得整整齊齊,她們熟練地打開急救車,準備隨時取用所需物品。一位護士快速檢查春生的唿吸機連接情況,確保通氣正常,又微調了參數以應對當前狀況。另一位護士則迅速拿起血壓計,為春生測量血壓,大聲報出數值:“血壓下降,收縮壓85mmhg,舒張壓50mmhg!”


    醫生一邊密切觀察著春生的病情變化,一邊果斷地下達指令:“準備安定,靜脈推注,先控製抽搐!再推注利多卡因,穩定心律!”藥劑護士立刻將抽取好的藥物遞給執行護士,執行護士準確無誤地將藥物推入春生的靜脈通路。


    幾位醫生圍在病床邊,一人負責按壓春生的肢體,防止他因抽搐而墜床或造成其他傷害,另外兩人則分別握住春生的手腕和頸部,感受脈搏的跳動情況,同時觀察他的瞳孔變化。“瞳孔對光反射減弱!”一位醫生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此時,病房內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隻有監護儀的報警聲和醫護人員急促的指令聲、腳步聲在迴蕩。每一個人都全神貫注地投入到搶救中,與死神展開了一場爭分奪秒的較量,盡全力挽救著春生的生命。


    搶救還在繼續,醫生拿著病危通知書匆匆走出病房,麵色凝重地來到蓓蓓和曉梅麵前,嚴肅地說道:“病人現在情況非常危急,我們正在全力搶救,但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需要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蓓蓓聽到這話,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雙腿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瞬間軟了下去。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旁邊的牆壁,才勉強沒有摔倒在地,眼淚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泣不成聲地說:“醫生,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一定要救救他啊……”


    顧魏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擔憂和焦急,伸手緊緊扶住蓓蓓,用堅定的語氣說道:“蓓蓓,別慌,我們要相信醫生,他們一定會盡力的。現在你要冷靜,爸爸還需要我們的支持。”


    顧魏從醫生手中接過病危通知書,目光快速地在上麵掃視了一遍,盡管每一個字都像重錘一樣敲打著他的心,但他還是努力保持著鎮定。他拿起筆,手微微有些顫抖,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在通知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將通知書交還給醫生,認真地說:“醫生,請你們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搶救,我們家屬全力配合。”


    醫生微微點頭,轉身又快步走進病房,繼續投入到緊張的搶救工作中。


    顧魏蹲在蓓蓓身前,雙手握住她不停顫抖的手,直視著她滿是淚花的雙眼:“老婆,我懂你現在難受,可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得振作。醫生都在拚,咱不能先垮了,爸爸他那麽堅強,一定能扛過去的。”


    蓓蓓聽著顧魏的話,抽噎著,用力點頭,試圖把情緒平複些許,滿心期盼著病房裏能傳來好消息。


    曉梅被司機送迴家後,疲憊地躺到床上,本想好好休息,可剛躺下,一陣沒來由的心慌便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的胸口發悶,心髒砰砰直跳,仿佛要衝破胸膛。曉梅趕忙調整唿吸,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可那種緊張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


    她掙紮著起身,想著倒杯水舒緩一下情緒。她緩緩走到廚房,伸手拿起水杯,往裏麵接滿水。然而,就在她端起水杯的瞬間,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手不受控製地一鬆,水杯“哐當”一聲掉落在地,玻璃碎片四濺,水花也濺得到處都是。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曉梅瞬間警覺起來。她顧不上收拾地上的殘局,匆忙迴到臥室,一把抓起手機,手指顫抖著撥通了女兒的電話。電話鈴聲每響一聲,她的心就跟著揪緊一分,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春生躺在病床上的模樣,恐懼和擔憂如影隨形。


    終於,電話那頭傳來了蓓蓓帶著哭腔的聲音。


    還沒等蓓蓓開口,曉梅就急切地問道:“蓓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是不是你爸爸他……”曉梅不敢把話說完,害怕聽到最不願麵對的答案。


    蓓蓓哭著告訴媽媽:“爸爸突然病危了,現在還在搶救。”


    曉梅聽到之後,隻覺眼前一黑,整個人晃了晃,差點栽倒。她緊緊攥著手機,指節因用力而泛白,聲音顫抖又帶著無盡的恐慌:“怎麽會……怎麽會突然這樣?”


    “媽,我也不知道,醫生剛拿了病危通知書讓我們簽。”蓓蓓泣不成聲,“顧魏在陪著我,可我好害怕,爸爸他……”


    曉梅強忍著內心翻湧的悲痛,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說道:“蓓蓓,別怕,媽媽這就來。你們一定要相信醫生,爸爸會沒事的。”掛了電話,曉梅腳步踉蹌地衝向門口,慌亂中連鞋子都穿反了。


    曉梅在慌亂中衝出屋子,一眼瞧見自家司機還在車旁等待。她跌跌撞撞地衝過去,聲音顫抖得厲害:“小李,快,送我迴醫院。”


    司機見狀,迅速啟動車子,輪胎與地麵摩擦出刺耳聲響,飛馳在去往醫院的路上。


    坐在後座的曉梅,眼神空洞地盯著前方,淚水成串滾落。她的雙手止不住地顫抖,腦海裏走馬燈似的,全是和春生的過往。想起兩人初次相遇時的心動,那些一起度過的溫馨夜晚,還有春生病倒後在病床上的虛弱模樣。


    “小李,再快點……”曉梅帶著哭腔哀求,聲音裏滿是絕望與無助。


    司機小李緊咬下唇,神情凝重,腳下油門踩得更狠,雙眼緊緊盯著路況,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爭分奪秒。


    終於,醫院映入眼簾。車剛停穩,曉梅便一把推開車門,朝著重症監護室狂奔。她的腳步淩亂,好幾次差點摔倒,但一想到春生,便又強撐著穩住身形,不顧一切地往前衝。此刻,她的世界裏隻有一個信念:一定要見到春生,守在他身旁,陪著他一起挺過這場生死難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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