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歡的臉頰火辣辣的疼。


    這種論調的咒罵,前世她已經聽過無數次。


    這種言語,已經再觸碰不了她的心。


    馬車裏隨行的芬若姑姑沒想到宋清歡迴到宋家會是這樣一幕,當即有些發愣,連從馬車裏走出來都忘記了。


    宋清歡抬眸看向宋書徹:“今日是你我兄妹別離十年以後的第一次見麵。”


    “那又如何?”


    宋書徹麵容扭曲。


    宋清歡與宋書徹不僅一母同胞,還是一胎雙生的龍鳳胎。


    看到曾經與自己一同出生長大,卻在此刻對她拳打腳踢的兄長,宋清歡的唇角嫌棄一片諷意。


    “清歡不過是在迴家前先進了一趟皇宮,當麵感謝了接我迴來的太後娘娘。”


    聽了這話,宋書徹眼底的譏諷更甚。


    “我呸!宋家那輪得到你去進宮,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宋書徹眯起雙眼,打量的目光落在宋清歡身上,麵上盡是了然,“你如此諂媚,才迴了天啟就跑去太後宮裏露臉巴結,想來在戎狄時,也是靠著跪舔敵寇活下來的吧?”


    “像你這種賤人,簡直辱沒我宋家的百年清名。”


    “我便是看到你,都覺得你晦氣!”


    嗬嗬。


    聽了這話,宋清歡反倒是笑了,道:“三哥可別忘了,接我迴來,是太後娘娘的懿旨。”


    “三哥這麽說,是覺得太後娘娘晦氣嗎。”


    宋清歡定定地看向他,沒有給他留一次迴話的餘地。


    “你!”


    宋書徹難以置信。


    沒想到宋清歡去了一趟戎狄,再迴來時竟然變得這般牙尖嘴利,沒有一絲女兒家該有的小意溫柔。


    如今宋清歡麵容粗鄙,行為乖張,簡直丟盡了宋家的顏麵,與明珠相比,更是判若雲泥。


    這樣的人,根本不配迴來宋家!


    他的麵色黑如點墨,怒斥:“夠了,宋清歡,你如此巧言善辯與人爭鋒,簡直丟盡了家裏我宋家的顏麵!”


    “娘親說了,以你現在的身份,不宜進府髒了宋家的門楣。”


    “宋家在外麵為你另外安排了一間別院,從今日起,你就好好在別院裏躲著,到死也別出來丟宋家人的臉!”


    宋書徹拂袖而走,很明顯已經對宋清歡十分不耐。


    宋清歡眸光淺淺,記憶再次迴到了從前。


    宋家替她準備的那套別院,實際上比戎狄的慎刑司幾乎差不了多少。


    那地方不僅年久失修,還道路偏遠,且冬冷夏熱、十分不便。


    不僅如此,別院裏的下人都不是什麽善茬,瞧著她是個無寵的小姐,就對她各種欺淩,令她缺衣少食,重病纏身。


    就那地方,住在裏麵還不如去住狗窩。


    對宋家人的無恥早已經了然於心,宋書徹的辱罵在她的眼裏幾乎不痛不癢。


    暗中瞥了一眼還在馬車裏的芬若姑姑,宋清歡故意開口詢問:“三哥讓清歡去住別院,那清歡自己曾經的院子呢。”


    “自然是明珠在住!”


    從前,宋清歡在宋家還是受過寵的。


    作為宋家唯一嫡親的女兒,她在宋家也曾擁有過最好的院子。


    可是前世這一切都被宋明珠搶走。


    這輩子,她要把那些被搶走的,都再奪迴來。


    她的東西,哪怕砸了、丟了,也不要拱手讓人。


    宋清歡假裝迷茫:“三哥這是說的什麽話,明珠為什麽會住我的院子?就算她遠來是客,也是宋氏遠房的表親,如何配住我的地方?”


    聽了這話,宋書徹很是不耐:“什麽遠房表親,明珠豈是你這個賤人可以羞辱的?”


    “自你離京以後,明珠就搬來了侯府。”


    “如今,娘親已經決定,要認明珠做自己的親生女兒。”聽到宋明珠,宋書徹滿是不耐的眼睛裏明顯閃過一道得意、自傲的光芒。


    “嗬嗬。”宋清歡笑了。


    “明明自己有女兒,卻要認別人做女兒。”


    “你們這話傳出去,就不怕惹了旁人的笑話?”


    “住口!”


    “你怎配與明珠相較?”宋書徹眯起雙眼,眼底盡是不屑,“你在戎狄十年,從不曾在娘親跟前盡孝,這十年以來全都是明珠在陪伴娘親。”


    “她雖然不是娘親的親生女兒,卻也勝似親女,自然有資格認養在母親膝下!”


    宋清歡卻不惱怒,緩步朝宋書徹走去。


    “是,我不配。”


    “宋明珠十年來吃好穿好,活得恣意瀟灑,不像我,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


    “但若不是你戰場失利錯失先機,我又怎會落入戎狄宮廷?”


    宋清歡的眼底浸滿冷意。


    天啟和戎狄從國力上比,幾乎不相上下。


    若非宋家領兵時,宋書徹殆誤戰機,給了戎狄人可乘之機,天啟怎會輸?宋清歡又怎會為了替宋氏一族贖罪,被迫代替長公主作為質子遠赴戎狄?


    這一切,都是宋家人造成的。


    可他們卻有臉在這兒嫌棄她苟延殘喘,嫌棄她麵容粗鄙、性格乖張,將所謂的‘至親之愛’轉移給旁人,簡直就是渾蛋。


    沒想到宋清歡居然這般步步緊逼,宋書徹的麵色愈發的難看。


    他可是靖安侯府嫡子,宋清歡不過一個委身過蠻夷,靠著哈巴狗跪舔敵人才活下來的賤人,憑什麽在這兒與他這般言之鑿鑿?


    宋清歡她也配?!


    “好好好,你既然如此冥頑不靈,那就跪下來,在侯府門前好生反省!”


    宋書徹說罷,遞給身邊的小廝一個眼神。


    兩個人見此,紛紛衝上前來,伸手就要往宋清歡的身上按。


    “宋清歡,既然你無情無義,非要一迴來就衝撞自己的兄長,那為兄今日就好好代替娘親教訓教訓你!”


    宋書徹眯起雙眼,徑直上前,抬腳就往宋清歡的膝蓋踹去。


    猝不及防的疼痛令宋清歡瞬間白了臉色,抬起頭瞪向宋書徹。


    “宋清歡,還不立刻磕頭道歉!”


    宋書徹麵若豺狼,比昔日戎狄賊人還要惡心。


    見宋清歡抵死不從,宋書徹冷笑三聲,絲毫不顧及從前的情分。


    他在附近找了半天,最後竟抄起門邊手腕粗的棍子,朝著宋清歡的腿彎打過去:“既然你不肯下跪道歉,那我就打斷你的雙腿!”


    千鈞一發之際,馬車裏,一道聲音猝然響起。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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