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完了?你的後招在哪裏?”等著賀旗迴到光明寺之後,早就等得不耐煩的朱九九第一個撲了上來,張嘴就問,她跟著賀旗和曹國雄出了山穀之後,隻看見一行人在小飯館裏大吃大喝,然後一行人吃飽喝足上了曹金亮的車,什麽熱鬧都沒看到的朱九九隻好悻悻的迴到了九蒼山,這一等,又是小半天。


    “晚上的時候,就有消息了。”賀旗抬頭看了一眼漸漸落下的斜陽,笑道:“所謂的後招,也就是這吃飯而已,把他困在山裏一日一夜,早就餓的兩眼發綠,一桌子菜幾乎都被他吃了下去,還真是廉頗再世,隻可惜,這廉頗的故事,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噎死他啊,不是吧?”朱九九目瞪口呆的盯著賀旗,見他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不由的滿臉愕然,搖著頭說道:“你,你,你的主意,真是,真是匪夷所思。”


    “是味精。”賀旗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曹國雄的身體的確是不錯,可年紀大了,總會有各式各樣的毛病,經不起折騰的,那家飯館,我已經讓張天正盤了下來,做出的菜雖然不怎麽可口,但勝在一個鮮字,每一道都是加了大把的味精,曹國雄餓的急了,哪裏會管裏麵加了多少味精,吃的狼吞虎咽的,少說也吃下去三大包,味精的主要成分是穀氨酸鈉,吃進肚子裏之後,就會分解出許多穀氨酸來,這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輕者焦躁頭疼,重者心律失常,怕是,會要在醫院裏住上一段時間啊,特別是,老人家。”


    “你也太壞了!”朱九九倒吸了一口涼氣,正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僧房的大門突然被推了開來,一臉恐慌的張天正踉蹌著就跌了進來,張嘴就喊道:“不好了,不好了!”


    “有什麽不好的,不就死個人嗎?”朱九九瞪了張天正一眼,嘲諷道:“裝腔作勢做什麽,就跟自己沒幹過一樣,那味精飯還不是你做出來的,吃死了曹國雄你就想要裝蒜不認賬嗎?”


    “不是曹國雄,哎呀,也是曹國雄!”張天正慌慌張張的關了門,壓著嗓子說道:“我騎著摩托,跟著曹金亮的車剛到了曹國雄家門口,這老小子就不行了,一下車走了兩步悶著頭就倒在了地上,聽著他們喊叫是斷了氣,然後曹金亮就慌了,把那老小子抬到車上就往醫院跑,我尋思著跟著再看看,免得那老小子沒死絕,可沒料到,曹金亮居然連紅燈都不看,一腳就衝了過去,直接紮到了一輛大貨車下麵,裏麵的人一個都沒活下來!”


    “什麽?”朱九九愕然的驚唿一聲,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賀旗,忍不住問道:“這,這不是你幹的吧?”


    “自然不是。”一聲大笑傳來,僧房的大門再一次的被推了開來,長袖飄飄間走進了一身白衣勝雪的白木,他衝著朱九九微微一笑,柔聲說道:“這件事,是我做的。”


    “菜裏加了別的東西。”賀旗眉頭一皺,麵色不善的眯起眼睛來瞥了白木一眼,沉聲說道:“隻是味精的話,並不能要人的命。”


    “當然。”白木笑了笑,毫不否認的說道:“我想,曹國雄這種人,還是不要再見的好,你們這場局,做的太簡單,簡單到總有一天,會為此後悔的,所以,我趁著天正師傅不注意的時候,讓孫老二加了些許調味的東西。”


    “你下毒了?”朱九九麵色不善的冷冷質問道。


    “隻是曹國雄而已。”白木笑了笑,輕聲說道:“就在,那碗筷上。而且,那場車禍,也是我做的,那種急著救命的人,是不會去管什麽紅綠燈的,隻要等著就好了。”


    “我需要一個理由。”賀旗冷冷的說道:“曹國雄,不是該死的人,如果你不這麽認為,那麽,我需要一個理由。”


    “需要嗎?”白木似笑非笑的看著賀旗,緩緩的說道:“我聽說,現在的你,行事並沒有什麽太多的原則,似乎其中有一條就是,隻要你認為對的,那就去做好了,我一直很仰慕你,怎麽樣,是不是做的不錯,沒有讓你失望呢?就像,賀旗一樣,對於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義務就是在任何時候,做他認為正確的事情。”


    “原來,是我錯了。”賀旗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來。


    “你終於明白,自己是錯的了嗎?”白木眼睛一亮,一時間,神色居然有些激動。


    “我從來沒有錯過。”賀旗嘲諷的抬起頭來,望了一眼白木,安靜的說道:“你似乎忘了,不管我在做什麽,收割的,總是那些不該活下去的人,而且,我總會給他們一次機會,而你,卻連機會都不肯給他們留下。”


    “有什麽區別嗎,還不是一樣。”白木愣了一下,也笑了起來,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隻是臨走前深深的看了一眼賀旗,說了句:“我的局還隻是剛剛開始,所以,你不能走,也不能暴露,用心良苦,你總會明白的。”


    “真是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朱九九沒好氣的呸了一聲,關上僧房,一扭頭卻看到張天正欲言又止的搓著手站在那裏,不由的皺眉道:“怎麽,還有什麽不好的嗎,還是說你懂了白木的話。”


    “真的,真的是大事不好了啊!”張天正愁眉苦臉的說道:“我剛才還沒說完,這個家夥就進來了,我這廟,我這廟,怕是要沒了。”


    “白木幹的?”朱九九一愣,想起白木臨走那句話,瞬時就明白了過來,忿忿的說道:“我就知道,這個王八蛋留在這肯定沒安好心,果然是挖了坑!”


    “是不是他幹的我就不知道了,但這廟,這廟不能沒啊,我投了好幾百萬呢!”張天正叫苦連天的說道:“迴來的路上,我遇見宗教管理處一個叫王楊廣的處長,他正找我呢,碰見就聊了起來,結果說這光明寺他們要收迴去了。”


    “廟產是不能收迴去的吧,不是有政策嗎,宗教管理處隻管糾紛,寺廟是宗教界的財產,他憑什麽啊?”朱九九憤怒的叫道,早在賀旗和張天正說起承包寺廟的事情之後,朱九九就暗自做了功課,這才明白寺廟這種東西,和國家唯一有關係的也隻有管理,至於歸屬,那是和國家沒有任何關係的。


    “我又不是真和尚。”張天正搖頭歎道:“話是這麽說,但那得是貨真價實的有度牒的禿驢,這光明寺是我在原來那破廟的基礎上建起來的,我這種個人出資籌建的寺廟從管理條例上來說,隻能算是捐贈,不算所有,那姓王的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老和尚,說是原來這破廟裏的主持,要迴來收廟,還說要給我個大獎狀,感謝我的捐贈,我,我這下給他害死了啊!”


    “可是,你不是交了不少錢給他們嗎,都是喂飽了的,為什麽還要幫著外人?”朱九九不解的問道:“還是說,這隻是個幌子,他們使出來管你要錢的,不會真的動手?”


    “不是幌子!”張天正急道:“我一得了消息,就去打聽了,處裏也有幾個拿錢辦事的,我塞了一把錢這才知道,是上麵壓下來的,說是咱們這裏管理的太亂,要整治,剛好來了個和尚,說自己是這光明寺裏正牌的主持,他們查了資料,還真有這個人,姓王的就動了腦筋,想著扶起這個和尚來,把廟吃下去,還給管理處的人說,誰家的孩子要是沒工作,趕緊來報名,他給安排到我這廟裏上班,到時候大家一起發財!”


    “原來是個摘桃子的。”賀旗搖頭歎道:“這下,還真讓白木說中了,咱們走不成了,原本想的是讓曹國雄在醫院裏躺上一陣子,到時候咱們走的一幹二淨他也找不到人,現在可好,真的走不了了。”


    “肯定是姓白的做的好事,哪有這麽巧的,咱們剛做完這一筆買賣那和尚就鑽了出來。”朱九九氣鼓鼓的說道:“好啊,既然來了,那就不用走了,一起幹掉就是了,反正白木幹掉了曹國雄和曹金亮,現在九蒼山這地頭上已經沒人知道咱們的來曆了,等著幹掉了這個和尚,還有那個姓王的,咱們再和白木算賬,讓他知道知道厲害,別整天裝神弄鬼的跟著我們。”


    “那樣,又有什麽意思?”賀旗眯著眼睛笑了笑,淡淡的說道:“留著他吧,相信,光明皇帝,離我們已經不遠了,這場遊戲,總有有點對手才會好玩,白木,是個不錯的對手啊。”


    “我不喜歡這個詞。”朱九九擰了擰眉頭,認真的看著賀旗說道:“這真的不是遊戲,錯的就是錯的。”


    “還是一場遊戲,一場彼此都想要證明對方是錯的遊戲。”賀旗淡淡的笑了笑,摸了摸朱九九的小腦袋,緩緩的說道:“他們,並不是壞人啊,就像太陽和月亮,雖然代表截然相反的東西,但帶來的,總是光明,這樣的人,多一個,總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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