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九九有些莫名其妙的正打算問一句賀旗怎麽突然拿出一副墨鏡來的時候,異變突生,那一直穩穩壓在前麵的大卡車車廂之上的帆布中突然鑽出一個人來,手中赫然拿著的正是一麵極大的鏡子,這是下午三點鍾的山西國道,陽光如針芒般的灑在大地上,直直的從鏡麵上匯成一道強光刺的朱九九捂著眼睛大叫起來,她的心裏咯噔一聲,顧不得那道強光刺眼,撒開手就往身邊的賀旗看去,轉過頭的時候,卻有些驚愕的看到了賀旗臉上淡淡的微笑。(請牢記)


    “我玩剩下的東西。”賀旗淡然的這樣說道,朱九九鬆了口氣,憤怒的望向那輛大卡車的時候,卻發現那卡車居然已經從飛也似的從岔道跑了下去,而兩人所在的這輛桑塔納卻已經錯過了那岔路口。


    “的確是個很不錯的辦法。”賀旗笑道:“如果不是覺得這裏的陽光刺眼的厲害,怕是我也想不到他會用鏡子來聚光射過來,不戴這墨鏡的話,驟然間總會下意識的護住眼睛,到時候,我們這輛桑塔納可是要從這小路上栽下深溝的,即便不死,也要在醫院裏躺上幾個月。”


    “這個家夥,當真是…可惡!”朱九九驚魂未定的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的說道:“要是,要是給他落到我手裏,我絕對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很好玩不是嗎?”賀旗眯著眼睛笑道:“在生死之間的交界線上行走,所以,人才會明白,自己,是存在的。”


    “你最近肯定吃錯了什麽東西。”朱九九欲言又止的默默注視著賀旗臉上的微笑,許久才歎了一聲,低著頭像是自言自語一般說道:“一定是這樣的,隻要離開北京,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再也不來這裏了。”


    “去山西散散心倒也不錯。”賀旗似笑非笑的點點頭,緩緩的說道:“其實倒也不完全是因為要將冷山吊出來,山西那裏,是有個朋友,需要我們幫點忙的。”


    “你居然也有朋友,還真是第一次聽說。”朱九九愣了愣,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賀旗,自從她認識賀旗開始,她就沒有聽過賀旗有什麽所謂的朋友,即便是在那些關於賀旗傳說的故事中,那些所謂的朋友,也隻是像路人一般,擦肩並行之後,就消失然後被他簡單的遺忘再也不提了,朱九九有時候真的差點相信,賀旗就是徐離口中那樣冷血而無情的人,隻是,人總是不喜歡去相信這種聽上去極其失望的消息罷了,朱九九,也是這樣,期盼著,期盼著,終於聽到了朋友二字,這讓她在好奇的同時,也有些驚喜。


    “人是不可能孤獨的活著的,總需要人說說話,總需要幾個人記住自己的名字,有時候,這種人就叫做朋友。”賀旗愣了愣,眼神突然暗淡了下來,笑容變的有些自嘲,搖搖頭,將話題轉了過去,說道:“其實,也不算朋友,隻是同門而已,我欠他些東西,這次機會,就了了這情分吧。”


    “你們,暗墨的同門?”朱九九有些激動起來,眨眨眼睛,低聲驚唿道:“暗墨,暗墨不是沒有人剩下了嗎?”


    “是啊,沒有人剩下了。”賀旗悵然的搖搖頭,突然笑道:“這個人,可不是暗墨的,說起來,算是個龍虎山出來的道士,我和他同門,也不過是因為一年前,他還在龍虎山的時候,借了他一個名頭,混了個道士的名分而已,不要忘了,我原來在山西做的就是道士。”


    “可你明明是個騙子,這人不會不知道吧?”朱九九又問道。


    “他也不是什麽好人。”賀旗臉色古怪的失笑道:“這老家夥,被龍虎山趕出來,還不是因為騙了不少香火錢。”


    “那這次找你,也是騙錢嗎?”朱九九點點頭,也覺得好笑,她本來一聽是龍虎山的道士,心裏還有些奇怪,賀旗這騙子怎麽會認識那裏的高人,在她的印象中,龍虎山這種地方出來的道士總是德高望重的吧,可說了半天,居然還是同行,這就非常有趣了。朱九九這種小孩子脾氣最愛熱鬧,一有了熱鬧,就將冷山剛才那件事甩到了一邊,興致勃勃的打聽著:“那他是怎麽被趕出來的啊?”


    “這些道士,也不是鐵板一塊,很久之前就分成了符籙和丹鼎兩派,符籙就是龍虎山正一教的那些,簡單來說就是捉鬼畫符,丹鼎就是全真教,講究煉丹,我那朋友叫張天正,當然,這是他被龍虎山趕出來之後一時氣憤起的名字,要在龍虎山用這個名字,就是犯了張天師的忌諱要挨板子的,他在龍虎山好好的符籙不學,偏偏學了一手金丹術,學到之後,還去騙人,壞了龍虎山的名聲,當然要被趕出來了。”


    “還真的有金丹術啊,吃了能當神仙嗎?”朱九九大大的眼睛裏冒著星星,眼巴巴的說道:“那我見到他,你能幫我要一顆吃嗎,我早就想試試了…”


    “騙人的好吧…”賀旗無語愣了半天,張張嘴巴,無奈的說道:“他學的那個金丹術其實也不是道教裏的法門,更像江湖上那些神漢的把戲,有個名字,叫做火煉金丹,說是能治眼疾,可你要是真信了,那就要後悔了。”


    “名字倒是威風,不過我怎麽不知道江湖騙術裏有這個火煉金丹啊?”朱九九想了半天,話一說出口就紅了臉,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剛入門的而已,在賀旗這種什麽都見過的老手麵前,說這種話,還真是有點充大的嫌疑。


    “這是民國時候的把戲,現在會的人並不算多,你不知道也是應該的。”賀旗淡淡的笑了笑,解釋道:“所謂的火煉金丹是用樟腦粉和酒調做成豆大的丸,外裹朱砂,看起來就像仙丹一樣,然後放在掌中點火滾動,煙熏火燎的樣子雖然驚人,但根本不會燙手,等著燒完之後,就是一把白灰,放到眼裏因為樟腦的緣故,就會覺得清涼,吃起來也是一樣的,隻是什麽病都治不了罷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來的這個本事,著實騙了不少人,可久了不見效果,大家也明白他是個騙子了,苦主們一起打上了龍虎山,他也就待不下去了,所以跑到了山西,隻是,現在,卻改了行。”


    “尼姑嗎?改行的話?”


    “這個…”賀旗微微一愣,然後很認真的說道:“其實是和尚,他現在是一個和尚。”


    “那,那他找你,是一起當和尚騙錢嗎?”朱九九無語至極,想了半天,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隻是說他的廟被人家擠的活不下去了,要我來出出主意,具體什麽情況,也沒有多說,冷山那邊又無處不在,所以也不曾問他太多,去了,或許就知道了吧。”


    “這家夥還有一座廟?天呢,這是多大的產業啊,他怎麽做到的?”朱九九這下是真的有些吃驚了,按照賀旗所說的那樣,這個做了和尚的道士能整出這麽一份家業,也不過就是一年不到的事情,不管是在哪裏,一座廟,可是金山銀山一般的所在,就像護國寺那種殘敗的地方,一火起來,可比尋常生意要賺錢的多。


    “自然是承包下來的,現在的寺廟也是可以承包的。”賀旗笑了笑,說道:“這家夥之前騙了不少人,裏麵頗有幾個大戶,拿著這筆錢就找到了地方上的人,從宗教管理處那裏承包下來九蒼山上的一座小廟,細心整治了一番,花光了老本,才有今天的氣象,雖然隻是三進三開的小廟,但這家夥使出手段,也騙了不少人來上香,說到底,他的那些佛跡,都是江湖道上的把戲而已,說什麽跟劉謙學的,也不怕那些地底下的前輩半夜來找他。”


    “那個大魔術師劉謙嗎,上過春晚的那個,他的手段,的確很神奇啊,快點說說看嘛!”朱九九滿眼好奇的拉了拉賀旗的袖子。


    “就是那個所謂的懸賞一百萬,將鹽和胡椒分開的把戲,我倒是看了那個節目,口口聲聲說什麽從匈牙利老頭那裏三顧茅廬學來的,還有一生隻表演一次之類的話,其實這東西,我小時候就會了。”


    “那個真的很神奇啊,我也看過的。”朱九九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說道:“那時候我還想了好久呢,也沒想出辦法來,可是到現在也沒見人去要那一百萬嘛…”


    “懂行的人隻當做一個笑話,哪裏會去和他計較丟自己的臉麵,就是靜電而已,手上塗了東西,幹燥一點,穿著化纖的衣服,然後摩擦幾下,放到上麵,胡椒粉質量輕,會比鹽粒先跳起來,你要是想試試,找個調羹也是一樣的,用毛料或者化纖的步摩擦一下,放上去,控製好高度就能先把胡椒粉吸起來,至於鹽的話,你再放低一些也會起來的,張天正那個假和尚,就是靠這個忽悠人的。”


    “可這也不算佛跡吧,我就當他是個耍猴的。”朱九九點點頭,有些疑惑的問道:“那些信徒也不是傻的吧,他總得有點看箱底的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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