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10


    第一百九十六章


    錢依舊是個很大的問題,這一點在第二日早上續房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些端倪,賀旗這人在日常上並沒有什麽太過分的要求,好像吃的喝的並不在乎,在這一點上,他和張德利還是有些相似的,早上酒店裏有自助餐,那餐劵本來就是含在房費裏的,有道是不吃白不吃,我和餘建兩個人恨不得把晚飯都吃出來,一盤子一盤子的往桌子上堆,吃的差點直接死過去,而賀旗倒好,卻隻是淡淡的吃了些粥,又撿了清淡的小菜嚐了兩口,這就算完了,見我看的奇怪,居然還很張德利的說了一句:“儉以養德。{免費小說}”


    但就是這句儉以養德,讓我覺得,賀旗如今似乎也不是太有錢,賀旗是個很極端的人,一方麵他對於生活的享受並沒有太多的追求,似乎能過的下去就可以,身上的衣服說不出好,隻能勉強評個簡潔大方,他看著器宇軒昂,完全是因為長得好看,人靠衣衫這句話是不能用在他的身上的,要我說,怕是賀旗身上的衣衫靠了賀旗才讓人覺得似乎價值不菲,但我可是個很細致入微的人,早就找了個機會看了那西裝的銘牌,不過是報喜鳥這種便宜貨色而已,一般上個班的都穿得起,他穿的一般吃的一般,用的也是一般,那手機破破爛爛的,不知道是什麽朝代留下來的老古董,當真是讓人摸不清頭腦,實在不明白這到底是貴公子出來體驗生活了還是窮苦人長個貴公子模樣。


    更何況,他還住了個五星級酒店的大套房,續房的時候聽著那價格我也咋舌,一夜居然要了一千五百塊錢,這還是石家莊,不是北京上海那種地方,換做那裏,怕是兩三千還要往上走,這家夥吃穿用的都沒有要求,但就是在一個住字上,很是講究,要不然我也不會覺得他是個極端的人物,哪有一身普通百姓打扮卻天天要到五星級酒店住上一住的,我說過,我是個細致的人,細致的人總是會去找一些別人容易錯過的小東西來分析分析,這也算個怪癖,結賬的時候,我除了被那價格嚇了一跳之外,還聽到了一句話。


    那是個笑起來絕對可以露出八顆牙齒的前台小姑娘,賀旗刷卡的時候,她職業性的笑著問道:“先生還要考慮那間總統套房嗎,今天可以為先生拿到九五折的優惠。”


    “迴來的時候,再說吧。”當時賀旗的表情十分有趣,我從來不知道這家夥也會尷尬,他居然還紅了那麽一小會兒臉,然後搖了搖頭,似乎還發出了微不可查的一聲輕歎。


    這讓我頓時間有了些興趣,趁著他去洗手間的功夫,我悄悄的繞到了前台,問那小姑娘說道:“你們這總統套,要多少錢?”


    “兩千七,這是最優惠的了,隻對我們的vip客戶提供,王先生住了好幾天,所以已經可以享受這個優惠了。”那小姑娘微微一笑做了答複,我一愣,才想起,那個所謂的王先生,或許就是賀旗這次入住用的身份證上的名字,我們這種人,身上總是有些不屬於自己的證件的。


    “也沒貴多少啊。”我心裏這麽琢磨著,在外麵大堂等賀旗的時候,見一邊餘建鬼頭鬼腦的一邊抽著煙一邊盯著來來往往的美女溜口水,就順便問了餘建一句,說道:“他在這住了幾天了?”


    “我怎麽知道?”餘建不高興的白了我一眼,說道:“我之前想要體驗體驗你們這個生活,可是和他說好的,千萬得像模像樣才行,他做什麽我是一句都沒問過,張波那個死鬼出來的時候,我可是嚇得一晚上沒睡著,這個你又不是不知道。(。純文字)”


    餘建一提起這件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如今的局麵也很微妙,我看餘建不爽,餘建看我更加不順眼,要知道我之前可是弄出個局麵準備把他賣了的,餘建又不是傻子,當時肯定什麽都明白了,也是賀旗夠陰險,非要把餘建弄出來,要不是這樣,如今我們兩個也不會你瞪著眼睛,我咬著牙的互相敵視,餘建固然覺得我這家夥太混蛋居然想要送他去監獄吃公糧,可我又何嚐不是覺得這家夥跟著賀旗一塊坑害我實在不是玩意兒,我們兩個咬牙切齒針鋒相對的快要迸出了火花,一時間我滿腦子都是怎麽弄他一次,直到身後悠悠的一聲歎息,才讓我猛的覺察過來,我一轉身,就看到賀旗有些自嘲的笑著站在我的身後。


    “已經住了五天了。”他攤了攤手,搖搖頭坐下來說道:“就知道你是個什麽都瞞不住的,這一點,張德利那邊也說過很多次。”


    “你不是非總統套不住嗎?”既然他都聽見了,我也了繼續遮遮掩掩的必要,賀旗可是個聰明人,我一句話他說不定就猜出意思來了,再說,剛才我固然很小心的避著人跑到前台去問,但誰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幹脆爽利點,這也沒什麽丟人的。


    “有時候,也要節儉點,我也沒什麽錢。”


    賀旗很正經的說了這麽一句非常無恥的話,聽的我一愣一愣的,要是他沒錢,那我豈不是赤貧的要去討飯了,要知道我出門都是小旅館,在財神客棧那幾天我自己還覺得有點奢侈,晚上睡覺的時候時不時的還會去心疼那麽兩下,這家夥倒好,居然大言不慚的住著五星級酒店的大套間還要說自己沒錢,如果可以,我是說如果,我真想給他兩巴掌。


    “先生是個把錢看的很緊的人。”賀旗見我不相信,很認真很誠懇的用那雙黑的看不到底的眸子注視著我說道:“他的確答應要在收購新北京報上投上一筆錢,隻要我們能把價格打壓的足夠低,這裏麵沒有什麽太多的陰謀,我們堂堂正正的用真金白銀去換我們想要的東西,但這筆錢,也隻能是用在他看中的事情上而已,剩下的,隻能靠我們自己,更何況,我的確也沒有用長輩家底兒的習慣,自己的錢,節省些也是應該的。”


    “可你明明不缺錢。”我終於有些按捺不住,跳起來說道:“你可是賀旗,暗墨裏一等一的賀旗,你想要錢,那還不是想要多少就要多少?”


    “我們這些人,的確是不太會缺錢。”賀旗點點頭,露出一個讓人想抽的羞澀笑容,接著又搖了搖頭,說道:“可我們這些人,卻是最不應該覺得自己不缺錢的,有了這樣的想法,總有一天會變的肆無忌憚,心裏沒了敬畏,那總是會出事的,錢,有一些夠用就好,太想要了,就會忍不住去做些沒必要的事情,我的確是可以做幾個小局麵搞一些錢,但做的越多,就越容易出事,能免的還是免了的好,我還沒結婚,還在期待些不同的日子。”


    “你還真會說。”我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徹底的被賀旗做出來的羞澀還有裏麵蘊含的深深的無恥打敗了,不過他這話說的也沒錯,我們這種人是不能太貪,因為心裏的確是有依仗的,覺得自己本事不錯,小心的做完了轉身一跑,那些倒黴蛋也拿我們沒辦法,但越是這樣,就越危險,並不是每一次都會讓人如意的,再走運的人也有喝水被嗆到的時候,更何況,一直沒出事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做的不夠大,要是真的做的大了,不用自投羅網,在家裏坐著估計沒幾天就能如願的被抓進去了,隻不過,那個老家夥是怎麽迴事,所以我有些不服氣的狡辯道:“老爺子也不是平平安安的?”


    “他?”餘建在一邊一聽這話,不由的嘿嘿笑了起來,譏諷的說道:“我查了他好一陣子,可是最了解他的了,他前前後後也不知道假死了多少次,汶川地震的時候,還跑去做了一次挺屍,弄了一戶全家死絕的戶口出來冒充自己,要不是因為人家以為他死了,哪裏肯罷手。”


    “所以我也死過一次。”賀旗聳聳肩,笑道:“這雖然是個笨辦法,但不得不說,卻是個很有用的辦法,隻要死了,那麽案子就結了,那些負責查案的也拿我們沒辦法,我們跑的太快,他們也是疲於奔命,差不多確定是死了,那也就能和上上下下的去交待,也免了我們的麻煩,所以你倒也不用太擔心,老爺子還有那麽幾年時間,到時候,我們提前找個機會假裝死了便是,這件事也不難,很多辦法,現在有的是漏洞可鑽。”


    “算了吧,太晦氣了。”我一想到張波被麻翻了捆在水裏裝淹死的就一陣子不寒而栗,趕緊搖搖頭說道:“這件事,以後再說,以後再說,咱們現在難道不走嗎,我在石家莊也做了幾件案子,萬一出事怎麽辦?”


    “你那些案子,可沒什麽。”賀旗笑了笑,說道:“數額不大,一時半會也沒人會查的這麽緊,總有脫身的時間給你,咱們留在這裏,卻是要找點花銷,最近真的很沒用錢用啊。”


    “大局麵嗎?”一聽賀旗要動手,我整個人就興奮了起來,我跑到北京來找賀旗,難道不就是想要看看他的手段學習一二嗎,這家夥在外麵可是有好大的名聲,張德利的本事就夠可以的了,結果他每次提起賀旗來,都是一臉的羨慕嫉妒恨,足見賀旗的確是有幾下子的,而且是很不簡單的幾下子,能有機會跟著練練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也不算大局麵。”賀旗想了想,搖搖頭說道:“十幾萬撐死了,還是我那句話,夠用就好。”


    “那也是大局麵啊!”我有些感慨的歎息了一聲,說實在的,我出來混了幾個月,雖然事情做過不少,但錢真是沒弄太多,就是最多的那一次,還是因為小能手的開鎖技術,這也是他後來得意洋洋總是擠兌我的資本,為此我還很是失落了一陣子,雖然自己也的確老是說些不缺錢,想要錢動動嘴皮子就有的話,但我總覺得,其實這幾句話還是很不真切的,小錢幾萬塊的固然好弄,但再往上走一走,差不多就是個瓶頸了,所以我居然很沒出息的興奮了起來。


    “大局麵?”餘建當真是個癩蛤蟆一樣的人物,我這才有點高興,他就跳出來搗亂潑冷水,冷嘲熱諷的就說道:“當年老爺子那些上千萬的買賣,都是小意思,你這點錢,也敢說是大局麵,真是沒見識,也不知道之前是在哪個小縣城混的,一點點本事,就敢到北京招搖撞騙,不怕說大話閃了腰嗎?”


    “你還是挺有意思的。”我又不是個泥人,也沒賀旗那種溫潤如玉的好脾氣總是能帶著笑,眉頭一皺,一股子無名火就燒了上來,隻不過現在礙著大庭廣眾,我也不好發作什麽,就冷笑了一聲,拍了拍腰間,手上比劃了個長槍的樣子,冷冷的笑道:“這才多久,就都忘了?”


    “你,你可別亂來!”餘建嚇了一跳,臉都有些發白了,求助似的可憐巴巴看著賀旗,嘴裏猶自強硬著說道:“我,我可是你們暗墨裏的大人物,論輩分,你這是以下犯上!”


    “什麽輩分什麽以下犯上?”我聽的哭笑不得,一時間也沒了什麽興致和這家夥再多說什麽,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看著很有一套,但實際上就是個外硬內軟的沒用貨色,他最出彩的地方也就是個色膽,其他的,當真不值得一提,要不然也不會被我嚇得臉色變了,不過對於這一點,我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這家夥見過的不少,膽色也應該有一些,我能嚇住他,完全是因為自己手上當真沾過血,也幹了幾件殺頭的買賣,身上多多少少是有些殺氣的,餘建就是因為見得多,才能被嚇住,知道我不是說說而已,換做沒見識的,怕是早就和我硬頂硬了。


    “白木,我們,始終是自己人。”賀旗拍了拍我的肩膀,雖然沒有多說什麽,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更何況,這家夥又眨了眨眼睛,分明是有些詭異的意思。


    “我去抽根煙。”


    餘建剛才被我一嚇,下意識的就怕了,但如今有個時間緩衝,反應過來之後就覺得有些丟臉,訕訕的掏出包煙往外麵走了出去,趁著這個機會,我冷哼一聲,對著賀旗說道:“這家夥分明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知道咱們這麽多事情,遲早是個禍害。”


    “可現在還是很有用的,不是嗎?”賀旗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餘建的背影,淡淡的笑了笑,說道:“沒有他那些內應,這件事,怕是要有些麻煩的,再說,他也的確掌握了些材料,不要看他年紀不大,才三十多歲,但做事情的韌性卻是有的,腦子也很清楚,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能在新北京報裏有自己的一片天地。”


    “他都三十多了?”我愣了一下,這個倒是有些新鮮,餘建看樣子也就是二十五六,起初認識他的時候,他自己也是這麽說的,但沒想到都三十多了。


    “現在的人哪有這麽容易看出年紀?”賀旗笑了笑,說道:“色厲內荏,的確是個不能成事的家夥,但有用就可以了,至少現在要穩住他,他的底牌我們並沒有太大的把握,當年先生扣住他的確是想要從他身上下手拿下新北京報,但先生的局麵做的太大,也不是每一處都能看管的過來,一個不小心,先是餘建被曹仁傑排擠出門,接著,我們就發現餘建似乎是在被我們利用的同時利用我們去查一些事情,暗墨的這些謀劃,雖然聽起來十分荒唐,但仔細深究下去,就會摸出不少東西來,試想,如果有朝一日,大家突然發現這個國家許多的許多,背後站著的,都是我們這樣的陰謀家,他們,會不會記住揭穿這件事的那個人,那個被叫做英雄的人?”


    “這,就是餘建的野心嗎?”我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的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們為什麽還會讓他知道那麽多?”


    “他說的那些事情,沒有一件是我們任何中的一個告訴他的。”賀旗苦笑了一聲,說道:“這些東西,都是他自己查出來的,作為一個記者,一個知名的記者,這些本來就是他骨子裏的天性,先生不是沒想過讓這件事簡單的過去,但投鼠忌器,他惹上了我們,又怎麽會沒有準備,如果他突然出了什麽意外,那些他已經查到的消息,就足夠讓我們萬劫不複,所以,我希望在我們相處的日子裏,你對他好一點,他可不是什麽你嚇嚇就害怕的人物,有時候我都會在想,他說出來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都是裝的?”我一愣,不由的覺得有些臉燙,剛才我還真以為自己嚇到了他,但如今看來,卻是我他娘的又被餘建騙了。畢竟,連賀旗都要忌諱的人物,哪裏是我能隨便幾句話嚇唬的了的,隻不過看著賀旗眯著眼睛的樣子,我又有些期待,我想,這樣的人物,暗墨,怕是不會容忍太久的,連賀旗,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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