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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個,打算要她的命嗎?”木恩笑眯眯的撿起那女人扔在地上的那枚鋼鏰,饒有興趣的看著麵色有些慘然的白木,這樣輕輕的問道。


    “反正,都已經做了,沒有…沒有什麽不同了吧。”白木苦笑一聲,深深的歎起了氣,莫大生的老婆徐麗萍所要得到的東西,雖然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白木親眼看到因為逆行的扶梯而從二層滾落的那個女人之後,心裏最寶貴的東西還是在她的尖叫中碎成了無數再也拚不齊的碎片,有時候冷漠雖然是極為簡單的兩個字,然而這簡單背後的痛楚,卻是讓人永世難忘的,正如電視裏報道的那樣,逆行的扶梯會給人極大的傷害,輕者頭破血流,重者就會像徐麗萍那樣,在滾落中失去辛苦孕育的孩子,然後,在絕望中昏迷過去。


    “會有些不同的,至少會讓她明白,做錯了事情就一定會付出代價。”木恩的笑容依舊輕鬆,在他看來,這世上並沒有什麽是值得同情的,瘋狂的世界裏自然有許多瘋狂的人,他自己算一個,然而其他人的瘋狂,卻早已讓他這種人都已經無法繼續忍耐下去,所以他覺得,這是個需要改變的世界,與光明無關的事情,隻應該與他這種心懷光明的人走在一起,換做其他人,都是太危險了一點,那種人,永遠隻會得寸進尺的毫不滿足,所以,沒有什麽值得同情的,有的,隻是應有的代價,就像是剛才扔下那個硬幣的女人一般。


    “說點什麽吧,至少會讓我覺得這件事沒有那麽遭。”白木的笑容繼續苦澀著,和木恩臉上淡然的笑容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輕輕的搖著頭,歎道:“哪怕是個不怎麽樣的理由,也好過那種沉淪在黑暗中的感覺,隻是為了先生的期望而走入黑暗,去冷漠的將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孩子送入地獄,是一種折磨啊!”


    “這隻是自欺欺人,所謂的守護和懲戒,都是說出來騙人的。”木恩譏諷的看了一眼白木,這個男人,還是那樣的柔軟,柔軟到很多時候,並不適合在這個充滿欺騙的世界裏生存,大家活著,並不是為了讓別人生活的更好,這是木恩心中一貫的想法,所以他雖然感謝家裏那位老爺子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給予了自己從未擁有的生活,但是,從根本上,他並不認為所謂的使徒存在的意義在於守護這個世界,甚至還會時不時的在心中嘲笑這蹩腳的借口,生存的意義在於掠奪別人所擁有的讓自己活的更好,而不是什麽守護,先生那些人每每都要找些罪名給那些人按上去,與其說是替天行道,還不是找些自我安慰,讓自己好過一些,這種心底的想法,一次次的占據著木恩的腦海,終於讓他變成了一個如同家裏那位老爺子般的人,雖然不停的試圖讓別人去守護這個世界,但說到底,這也隻是別人的事情而已,他要做的,就是去掠奪這個世界,讓自己活的更好。


    “聽說你也曾經和賀旗交過手,希望他,繼續去守護這個世界,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為什麽還會去做那樣的事情?”白木冷笑一聲,針鋒相對道:“他不是已經放棄了守護這個世界嗎,為什麽你會去做這樣多餘的事情,明知道隻是個笑話?”


    “隻是先生的意思,就像是現在我對你做的事情一樣,先生希望他去守護這個世界,那麽我就讓他走上正確的道路,先生希望你變的冷漠一點去嗬護那些孩子的成長,那麽我就讓你變的殘忍一點。”木恩淡淡的笑道:“不過,這種事情,由不得我的,雖然不斷的製造事端和機會會讓人的生活有所不同,但究竟會變成什麽樣子,還是要看人的本性如何,賀旗覺得守護是些沒有必要的可笑之事,所以即便我努力了,他還是我形我素,嘲諷的站在一邊將這件事作為遊戲,而你,卻選擇了改變,所以,並不是我要你們做什麽,而是你們心底的自己到底是怎麽樣的,本性冷漠的人,就可以冷漠,和我無關,那是你本來的樣子,逃不掉的。”


    “原來是這樣。”白木微微一愣,雖然有些愕然,但很快還是接受了這樣的說法,如今的他,的確已經不需要再去辯解什麽,在作出選擇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任何的解釋和借口都是蒼白而無力的,所以他微微的點了點頭,緩緩的說道:“那麽,的確是有一種辦法可以送這個叫做王珊珊的女人去她該去的地方的。”


    “還是說說理由吧,雖然可笑,但也是我們的慣例,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總是需要去犧牲別人而滿足自己的,所以,總會有許多的錯誤可以當做借口,就像是這枚硬幣,雖然是善意的施舍,然而在這善意身後的,卻是許多不能挽迴的錯誤,你應該會喜歡這樣的故事,至少這樣會讓你睡的更好一點,而不是像昨天晚上那樣,喝的爛醉如泥猶自會在睡夢中發出那樣淒慘的驚叫聲。”木恩微微一笑,搖頭說道:“如果是賀旗,即便是從屍山血海裏走過,臉上的笑容也不會有任何的改變,你真應該學學他的樣子。”


    “昨天晚上?”白木的臉色瞬時間變的慘白起來,正如木恩所說的那樣,在擁有了走向黑暗的決心之後,他在猶豫與掙紮中最後選擇了將那扶梯的控製線對錯相接,這樣的設置,讓載著莫大生老婆的扶梯瞬時間發生了逆行,措手不及的徐麗萍在血泊中發出第一聲慘叫的時候,白木的心裏像是被紮進了無數的鋼針,這樣的景象在他的夢裏一次次的反複出現,而且白木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景象所具有的魔力與糾纏,那種事情,怕是要如星隨行一輩子的吧。


    “去年這個時候,王珊珊的車子掛倒了一個行乞的孩子,那個孩子或許是被人控製想要從停車路過的王珊珊身上要上一點錢迴去交差,遇到這樣的事情,拒絕並不是困難的兩個字,甚至隻要扭過頭去不理就可以了,在街頭行乞的他們也不會太過糾纏,可不巧的是,那一天王珊珊的脾氣似乎並不是太好,覺得那孩子趴在自己的車窗上弄髒了她剛剛洗過的汽車,先是給了那孩子一巴掌,然後那倔強的孩子自然抓住車門不肯鬆手,那女人當時一定是瘋了,毫不猶豫的就踩下了油門,十一二的孩子可不像我們這樣皮厚肉糙,一個跟頭摔下去當場就沒了氣息,王珊珊當時的表現可不像現在這樣仁慈,會給我們兩個裝作乞丐的人一枚硬幣,她將那個孩子留在那裏,毫不負責的跑迴了家,就這樣,到了今天。”


    “難道,就沒有人管嗎?”白木微微的皺起了眉頭疑惑的問道,這樣的事情並算不上離奇,報紙上的新聞也常常出現這樣的故事,然而無一例外的,這種做法最終都得到了所謂的正義和解決,他還不曾聽說過有人可以逍遙法外的,雖然常常用各種不同的手段去欺騙,可那也隻是欺騙而已,很多時候,過於有限的警力是顧不得幾萬塊錢這種小案子的,常用的做法就是記錄在案以待來日,但是對於人命,事情的嚴重性就會讓偵破變的快速而有效起來,能夠肇事逃離,然後逍遙到如今這個時候,除了那些擁有極大背景的有力人士之外,平民想要幸免簡直是比買彩票還難的事情,王珊珊這個女人,也隻是個女人而已,能做到這一點,的確有些奇怪。


    “隻是走運而已,那時候已經是半夜,根本沒有目擊者,路上也沒有攝像頭可以調查錄像,況且,那個孩子死了之後,很長時間沒有人去認領,既然沒有人管,那麽做起事情來就也沒了壓力,破的了案子自然是功績,破不了案子,那也就束之高閣了。”木恩歎息一聲,然後靜靜的說道:“所以在這以後的很長時間裏,王珊珊就再也不敢去碰家裏那輛車,而是選擇公交出行,遇到乞丐的時候,因為愧疚也肯給上那麽幾塊錢,可錯誤這種東西,很多時候不是她知道錯了就能夠遮掩過去的,和尚們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也隻是說說而已,所以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的去做,你所要她付出的代價,是她應得的,先生說的向死而生,倒也符合如今的情形。”


    “在死亡麵前看到自己所犯下的罪過,然後幡然悔悟去做個好人嗎?”白木苦笑一聲,搖頭說道:“他的那些話,也隻是說說而已,連我都明白,那是當不得真的。”


    “先生的很多話,都沒有說的太明白,這是他的風格。”木恩輕輕的搖搖頭,淡淡的說道:“他那個人生活在矛盾之中,連說話也帶上了這種習慣,你可以理解為幡然悔悟,也可以從其他方麵找到解釋,比如說,在死亡麵前看到自己所犯下的罪過,然後用死亡去為那些罪與惡進行懺悔,在下輩子的時候,去做個好人。”


    “原來是這樣,那麽,就向死而生吧。”苦澀的笑容中,白木的臉色愈發的難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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