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揚州客棧的那個女人。”


    在她迴頭的那一刻,慕長生就迴想起自己在哪裏見過她了。


    畢竟能看穿斂息玄袍下的偽裝,也著實讓當時的她緊張了一下。


    “答對了,可以贈送香吻一枚哦。”


    樓清歌慢步走到慕長生身邊,掩麵輕笑。


    “不需要。”


    拍開她想要作亂的手,慕長生後退一步,冷冷的看著她。


    “別這麽冷漠嘛,妾身出現在這可全都是為了你呢!”


    “妾身樓清歌,天魔宗聖女,奉宗主之命,特來此取你性命。”


    一尊暗金色的小鼎出現在手中,樓清歌笑盈盈的看著她。


    “那你為何不取?”


    慕長生望著遲遲不動手的樓清歌,語氣平靜。


    她算準了眼前的魔宗聖女不可能對她出手。況且,她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


    “那我可真就來取嘍。”


    樓清歌快速出手,右手成爪直指慕長生的脖頸,似要致她於死地。


    在即將觸碰到她時,樓清歌卻突然停了下來,最終像隻貓兒一樣撓了一下,在她脖頸間留下一道紅痕。


    而在這個過程,慕長生表情淡淡,巍然不動。


    “……給點反應?”


    “反應。”


    看慕長生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樓清歌都快被氣笑了。


    若不是她對慕長生還有些興趣,就算那人再千叮嚀萬囑咐不要發生衝突,她也一定要和慕長生過上兩招。


    “寒光仙子還真是可愛呢。”


    壓製住內心的不悅,樓清歌淡笑道


    可愛?和她一點都不沾邊好吧?


    慕長生挑眉,漆黑的眸子注視著她開口問道:“樓聖女,找我有事?”


    “某人托妾身給你帶個消息。”


    樓清歌說著,腦海中閃過某個不著調的身影,語氣無奈。


    讓魔道最大勢力的聖女不顧危險進入秘境給她送消息,看來事不小啊。


    慕長生洗耳恭聽。


    “你的出現已經對整個魔道構成了威脅,在魔族的煽動下,魔道決定將你徹底扼殺在搖籃。”


    “這次秘境結束後,包括宗主在內,四位渡劫期大能會在路上襲擊齊天宗的飛舟。”


    四位渡劫期!


    慕長生原本平靜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她看向樓清歌,希望她隻是在開玩笑,但從神情上來看,樓清歌沒有說謊。


    而且,她也沒有說謊的必要。


    好家夥,這麽看得起她一個小小的元嬰。


    如果情況真的屬實,那這就是她這些年來遇到的最大的危機了。


    慕長生語氣嚴肅:“既然都讓你來送信了,想必那人應該對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有所準備吧?”


    “當然,那人可是很看重你呢。隻要你乖乖聽話,到時候什麽都不需要做,她自會處理。”


    什麽都不做?難道她要任人宰割嗎?


    慕長生眉頭緊皺,她不喜歡被人牽著鼻子走。


    可是麵對四位渡劫,一切手段都失去了意義。


    “慕長生,你也不希望連累整個飛舟的人吧。”


    見慕長生出現了動搖,樓清歌湊到她耳邊輕聲道。


    “隻要你乖乖聽話,妾身會向宗主求情,不會傷害到飛舟上的任何人,包括你的師傅。”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慕長生對樓清歌的做法非常不解,明明這隻是她們第二次見麵。


    “受人之托,況且妾身對你也很感興趣嘛。”


    樓清歌笑著說道。


    “……若真是如此,我會按照你說的做。”


    “寒光仙子果然識時務,那妾身先離開嘍。”


    樓清歌對她眨了眨眼,揮手走向破虛鏡。


    光芒一閃,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臨仙峰。


    待樓清歌走後,慕長生長歎一口氣,呆呆的站在原地,任由雪花飄落在身上,直至快要將她掩埋。


    良久,清除身上的落雪,慕長生邁步朝著破虛鏡走去。


    她並不是想要離開秘境,而是想要得到它。


    破虛鏡能夠看破世上的一切,她需要得到這件仙器來揭穿淩恆隱藏了數百年的身份。


    若是得不到它的話,慕長生還要冒著被發現的風險苦哈哈地去四處收集證據。


    因此她必須要一試。


    在察覺到慕長生的來意後,纏繞在破虛鏡上的黑龍白鳳發出陣陣低鳴,似乎是在阻止慕長生的靠近。


    麵對它們的警告,慕長生不為所動。


    就在她的手即將碰到破虛鏡時,黑龍白鳳以極快的速度衝向它。


    慕長生立刻閃躲,但它們仿佛穿過虛空般瞬間出現在她麵前,下一秒就鑽進她的體內。


    慕長生身體一僵,愣在原地不動了。


    秘境之外,正在房間內學習知識的溫清瀾突然感覺到了陣陣困意襲來,隨後手中的書落下,闔上雙眼睡著了。


    …………


    慕長生是一個奴隸。


    作為奴隸,她有著姣好的麵容,因此有多人垂涎她的美貌,想要將她買迴去做一房小妾。


    但他們都失敗了,因為溫家早已出重金把她給預定了。


    溫家作為京城最大的家族之一,朝堂之上不知有多少擁躉,可謂是如日中天。


    但唯一可惜的是,溫家嫡係卻隻有一人,而且那人還身患重病,久臥病床。


    慕長生被買了迴去,在一臉茫然之中,被一群侍女服侍著換上了喜慶的紅袍,最終又蓋上紅蓋頭。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慕長生被迫做完了這些,在一聲禮成下送進了洞房。


    洞房中,濃烈的藥味讓她覺得有些不適應。


    緊接著,她的紅蓋頭就被人挑開了。


    那是一個非常好看的男人,雖然臉色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但依舊無法掩飾其溫潤如玉般的氣質。


    “抱歉,你本不會嫁給我,母親硬要找人給我衝喜祛病。”


    溫清瀾望著眼前看起來剛及笄的女孩,眼中滿是愧疚。


    慕長生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關係的,我隻是個奴隸。”


    溫清瀾也沒想過少女還有著如此悲慘的身世,或許對她來說,能夠嫁給自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從現在開始,你便不再是奴隸了,而是我溫清瀾的夫人。”


    輕輕抱住眼前的少女,溫清瀾輕聲說道。


    她的聲音雖然聽起來很弱,卻給慕長生一種踏實感。


    “溫清瀾……慕長生是溫清瀾的夫人。”


    “對,你是我的夫人。”


    來到溫府後,慕長生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吃穿用住都是她想不到的。而且她不再是奴隸,而是這溫府尊貴的少夫人。


    自從娶了她後,溫清瀾的身體竟然奇跡般的好轉了不少。溫母心中欣喜,連帶著看慕長生的眼順了些。


    不過溫府還是有人瞧不起她,認為她出身卑賤至極。但慕長生不在乎,她的心中隻有自己的相公。


    相公疼愛她,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親自教她識字寫字,她最先學會的便是寫溫清瀾的名字。


    夫妻雖恩愛,卻從未行床,每當慕長生寂寞難耐提起這件事時,溫清瀾就以不舉來推辭。


    可慕長生覺得她不像是不舉,而是在迴避著什麽。


    直到這一天,趁著溫清瀾洗澡的功夫,慕長生悄咪咪的溜了進去。


    躲在屏風外,在浴池中,她看到了一個曼妙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溫清瀾。


    慕長生眼神驚愕,她從未想過和自己同床共枕的相公居然會是女子。


    可看著浴池中不著寸縷的溫清瀾,她的身體竟可恥的起了反應。


    她想離去,卻突然踩到裙擺摔倒在地。


    慕長生慌忙起身,手足無措的望著溫清瀾。


    溫清瀾看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


    “一起洗吧,希望夫人不要介意。”


    “不介意的。”


    慕長生眼中閃過一絲亮光,隨後脫光衣服走進池中,有些拘束的坐在她身邊。


    “幫相公保密好嗎?”


    摟住她的腰肢,溫清瀾語氣溫柔道。


    慕長生點點頭,然後有些害羞道。


    “相公可以親親長生嗎?”


    “……好。”


    溫清瀾抬起她的下巴,猶豫片刻後吻上那紅潤的唇。


    這天以後,阻止在她們之間唯一的隔閡也消失了,兩人的關係再次拉近,已經達到了如膠似漆的程度。


    在藥物的調理下,溫清瀾的身體逐漸好了起來。


    參加科舉後,更是以狀元郎的身份麵見當朝皇帝。


    麵對皇帝想要讓她做駙馬的提議,溫清瀾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直言心中已有牽掛。


    她和慕長生的恩愛最終成了一段佳話。


    …………


    慕長生是魔教妖女,作為魔教妖女的她一直有一個夢想,那便是拐一個正道仙子當壓寨夫人。


    為此她做了許多準備,終於下藥迷倒了一個毫無防備的仙子。


    “放開我!”


    魔宮的床上,溫清瀾雙手被捆住,憤怒的望向一旁的魔教妖女。


    她行走江湖多年,沒想到卻被這妖女給暗算了!


    “不放,你現在是我的人了,我的夫人。”


    慕長生抬起她的下巴,在其雪白的頸間狠狠咬了一口,留下屬於自己的印記。


    “混蛋!混蛋!混蛋!”


    溫清瀾大罵道,可她在闖蕩江湖前畢竟是大家閨秀,她的修養和德行不允許她說出更髒的話。


    “真是可愛呢,連罵人都這麽可愛。”


    慕長生看著她,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隨即便喂她吃下了一條蠱蟲。


    “這是連心蠱,吃下它你便會不由自主的愛上我。


    “若是我死了,你也會被蠱蟲蝕心而死,離開我太久也會讓蠱蟲發作哦。”


    做完這些後,慕長生為她鬆綁。


    “混蛋!”


    在鬆綁的一瞬間,溫清瀾就撲到了她身上。


    想打她吧,怕一不小心給這妖女打死了,最終也隻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在慕長生頸間也狠狠咬了一口。


    “夫人真是心急呢。”


    慕長生雙手環住她的腰,發出一聲輕笑。


    因為蠱蟲的存在,溫清瀾被迫和這妖女結伴行動,她們一起走過了很多地方,苗僵、江南、戈壁。還並肩作戰,將生死交給另外一個人。


    在這期間,慕長生一直問她有沒有愛上自己,不過迴應她的卻隻有溫清瀾的白眼。


    而慕長生隻是無奈的笑了笑。


    數年時間過去,江湖風雨飄搖,正道集結人馬,浩浩蕩蕩開始討伐魔教。


    慕長生也在討伐的人員中,正道攻入魔宮內,和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


    慕長生雖然強大,但還是不敵人數眾多的正道,更是被打成重傷,不得已隻能帶著溫清瀾逃竄。


    “你不要死好不好!你死了我該怎麽辦!”


    看著躺在懷裏奄奄一息的慕長生,溫清瀾表情慌張,也不管有沒有用,隻要是藥,她都給慕長生用上了,可結果就是無濟於事。


    慕長生傷得太重了,已經無力迴天。


    “咳……其實根本就沒有連心蠱,從一開始我就在騙你,為了把你留在身邊。”


    慕長生撫摸著她的臉頰,眼神溫柔,嘴角不斷流出鮮血。


    “你別說話,撐住,我帶你去找醫聖,她一定能救你的!”


    溫清瀾知道,她都知道的,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東西呢,這隻是一個借口罷了。


    “已經不需要了。”


    慕長生感覺身體越來越冷,生命在逐漸流逝。


    “溫清瀾,你愛上我了嗎?”


    “我愛!我愛你!求你了,別離開我好不好!”


    溫清瀾淚眼婆娑,溫熱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滴在慕長生的臉上。


    幾年同床共枕,出生入死,在不知不覺間她已經愛上了眼前的女人,可她卻遲遲開不了這個口。


    如今卻為時已晚。


    “那便好,那便好。”


    慕長生低聲呢喃,眼神逐漸黯淡,撫摸著愛人臉頰的手無力落了下來。


    隻留下溫清瀾抱著她冰冷的身體痛哭。


    …………


    溫清瀾是一個獵戶,娶了個名叫慕長生的美嬌娘……


    …………


    身為山神的溫清瀾這一天收到了來自山腳下村民的祭品,是一個名叫慕長生的小女娃……


    各種身份,各種結局,在破虛鏡所製造的幻境中,慕長生和溫清瀾交織在一起,上演著一場又一場情意綿綿,生離死別。


    但無論是慕長生還是溫清瀾都沒有發覺出她們所處在幻境之中,或許也可能發現了,隻是不願從中醒來。


    時間轉眼已經過去了二十日,秘境中還存活的弟子們開始前往臨仙峰,準備完成大比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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