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工具?”許截試探著問道,“你是拉人,還是載貨?”


    “殺人越貨,”依霖語氣裏難得地出現了一點感情,那顯然是幾分戲謔,“跟你說的這兩樣東西,都稍微沾點邊吧。”


    坐上依霖的車,那破舊車身帶來的顛簸與吱呀聲,和許截記憶中全然不同。但隨著車子啟動,熟悉的引擎轟鳴聲,還是將他的思緒拉迴到了往昔,走南闖北,表演魔術的時光。那時,許歇還在身邊,那時,他們都還沒覺醒屬於霍德爾的記憶,他們就如同這世間最平凡的兩個人一樣,活在這最平凡的世間。


    一切,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改變的呢?


    是從覺醒記憶的時候?還是遇到【詭計】的時候?亦或者,是【明淨】的那場爆炸,將自己身邊的一切,都翕然都帶走的時候?


    許截說不清。


    他突然有些恍然。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他都認為,自己是【創造】,是霍德爾的分身之一,是創世龍王的一部分,他隻要按照著既定的路線去走,去找迴同伴,完成合體以及霍德爾的重生,這便是他的任務。


    但是,漸漸地,他感覺自己正在一點一點地變迴許截。


    想他所想,惜他所惜,愛他所愛。


    或者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他一直都是許截,他既是【創造】的同時,也以許截的身份活著,不是麽?


    許截的思緒有點亂。就在這時,遠遠地迎麵駛來一輛貨車,依霖條件反射一般想要踩刹車減速,但是預想中的減速並未出現,右腳用力踩到盡頭,腳底下傳來的隻有空蕩蕩的無力感。


    刹車失靈了!


    幾縷恐懼感悄無聲息地抓住心尖。


    眼見著貨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依霖猛打方向盤,麵包車立馬便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仿若是一頭受傷的野獸,瀕死前在徒勞地痛苦嘶吼。這可怖的噪音讓許截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車身劇烈傾斜著,輪胎在地麵上劃出一道長長的黑色痕跡,但是最終,他們還是從貨車身旁擦過。


    但這並不是說他們就安全了。


    此時他們已經駛進了山區,行駛在一條盤山公路上,道路的一邊是連綿的山體,而另一邊則是萬丈深淵。此時他們的車速極快,儀表盤上的指針在七十碼左右瘋狂搖晃,而且刹車已經失靈了,這樣下去他們隨時都有墜崖的危險。


    依霖嚐試著拉動手刹降速,手刹與車輪摩擦,發出尖銳的金屬摩擦聲,車廂內彌漫起一股焦糊味。


    此時的車速還是太快了,若是強行拉起手刹,那極有可能造成車輛側翻,那無異於找死。


    依霖臉色冷峻,一邊感受著車輛內部的震動,持續均衡地輕拉著手刹,一邊迅速踩下離合,降檔,想要利用發動機的牽引作用好讓自己速度慢下來。


    效果顯著,車速出現了明顯的下降。


    但好像還是不夠。前麵出現一個急彎,如果再不能控製好車輛的話,眼看著就要衝出去了。


    依霖眸子裏寒光閃過,雙手把住方向盤,精準地一個旋轉,迴正,成功讓車子來了一個漂亮的擺尾。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陣陣尖叫。


    終於,在懸崖邊上幾厘米的地方,車子穩穩當當地停了下來。


    依霖舒了一口氣,轉過頭去,剛想要說些什麽讓許截安心的話,沒想到卻看見他抱著一大包,滿滿當當的,白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掏出來的。


    “……你,你這是什麽東西?”


    “降落傘啊。”許截神色平靜。他老實迴答道。


    “你……”依霖很想問問他這是哪裏來的,但話到嘴邊了,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是【創造】。他頓時有些無語,“你有這功夫,還不如幫我把刹車修好呢。”


    “好說,不是什麽難事。”


    說著,許截把手掌按在座椅上,一道淡紅色的光芒從他的手上緩緩下落,如靈動的溪流般,逐漸蔓延到了車上,滲入到了其內部。


    一時間,整輛車,包括每一顆螺絲,每一塊部件,都泛起了這種淡淡的紅色光芒。


    “話說你這車多久沒保養過了?”


    “保養?不清楚,起碼我從來沒有過。” 依霖聳了聳肩,一臉無奈地說道。


    紅光倒映在刹車片上,其現在已經磨損得完全不成樣子。許截大概明白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他是【創造】,不是顧形的【詭計】,沒有直接改變物質的能力。也就是說,他並不能直接通過改變刹車片的形態,來修好刹車片。


    但換一個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將按壓在座椅上的右手掌拿起來,食指和拇指輕撚,猛然用力一擰。


    霎時間,一捧硫酸憑空出現,剛好出現在舊的刹車片上方,傾斜而下,將其溶解得幹幹淨淨。並且他的用量相當精準,恰到好處,沒有損害到周圍的部件分毫。


    下一秒,一道更為耀眼的光芒閃過。一塊嶄新的刹車盤出現在了原來的位置,替代了原本的刹車片。


    “你這樣的車子,開在路上,碰到警察會被抓的吧。”


    “我要是落到警察手裏,無論我的車長什麽樣子,我都會被抓。”


    依霖嚐試著啟動車子,小心翼翼地踩了幾腳刹車。果然,刹車性能已經完全恢複正常,車子穩穩地停在原地,沒有絲毫異常。


    “為什麽?”


    “因為,真正的依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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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長好像有些什麽事,跟青岡說一聲便出了去。青岡當時正在走神,沒聽清村長說去了哪裏。


    待村長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屋內陷入一片寂靜,青岡這才迴過神來,意識到此刻屋子裏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百無聊賴之下,他決定在這略顯陳舊的屋子裏四處轉轉。一抬眼,正對著門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全家福,照片裏一家五口,笑容燦爛,青岡湊近細看,村長站在正中間,身旁坐著另一個老婦人,看起來像是他的妻子,他懷裏抱著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青岡貌似見過,就是剛才匆匆一瞥的氛婭。


    而站在他背後的,看衣著是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但奇怪的是,他們的臉不知道被誰用鉛筆塗黑了。


    “這個人騙了你,”黑默丁格突然出現說道,“他說氛婭爸媽在外打工,實際上他們都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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