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重得像化不開的陰謀,沉沉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燕如煙堪堪躲過追兵的圍捕,身形如鬼魅般穿梭在曲折的巷弄間,終於尋得一線生機,逃出了那座象征著權力和死亡的城門。她靠在一棵粗壯的古樹後,急促地喘息著,胸膛的起伏如同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心跳聲如擂鼓般在耳畔迴響,仿佛要衝破胸膛的束縛。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而尖銳的鍾聲,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刀刃,無情地撕裂了這片本就搖搖欲墜的寧靜。那鍾聲,是從皇宮的方向傳來的,帶著不祥的預兆,迴蕩在整個京城的上空。燕如煙心中一驚,這鍾聲她再熟悉不過,隻有當皇宮遭遇生死攸關的重大變故時,才會如此急促地敲響。


    “這……難道是……”她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恐。


    “皇上突然昏迷了!快去請太醫!快去請太醫啊!”一個太監尖銳得近乎扭曲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夜空中飄蕩,將宮中突如其來的噩耗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燕如煙渾身一震,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她才剛剛從那座金碧輝煌的牢籠中逃出,皇上就昏迷了?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絕非偶然,更像是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正張開血盆大口,等待著獵物的自投羅網。


    她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運用起那異於常人的讀心術,試圖從這紛亂的表象中,窺探到一絲真相的端倪。周圍人的心聲,如同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嘈雜而混亂,卻又逐漸清晰起來。


    “終於得手了,這老東西,總算可以去見閻王了。”一個陰狠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得逞後的快意。


    “那個賤人還在逃,正好嫁禍給她,讓她有口難辯,永世不得翻身。”另一個聲音附和道,語氣中充滿了惡毒的算計。


    “皇上這次怕是醒不過來了,咱們的好日子,終於要來了。”又一個聲音響起,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


    這些惡毒的心聲,如同毒蛇般撕咬著燕如煙的心,讓她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和絕望。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才勉強壓抑住胸中翻湧的怒火。她猛地轉身,朝著皇宮的方向疾奔而去。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苦笑一聲, “我這是何苦來哉?”


    雖然她深知,這很可能是一個針對她的陷阱,一個足以讓她萬劫不複的絕境。但她不能,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皇上遭人暗害,而自己卻苟且偷生。


    “就算這是個陷阱,我也要闖一闖!”她眼神堅定, “皇上待我不薄,我不能見死不救!”


    皇宮大門大開,平日裏莊嚴肅穆的禁地,此刻卻亂成了一鍋粥。侍衛們如同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急於尋找能夠妙手迴春的太醫,卻又不得要領。燕如煙憑借著矯健的身手和對皇宮地形的熟悉,趁亂混入了這片混亂的中心,直奔皇帝的寢宮而去。


    寢宮內,更是亂作一團,人心惶惶。皇帝麵色發青,如同一張被揉皺的白紙,唿吸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仿佛隨時都會斷絕。太醫們圍在龍榻前,一個個愁眉苦臉,手忙腳亂地把脈診斷,卻始終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皇帝的生命一點點流逝。


    “讓我來。”燕如煙撥開人群,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擅闖皇上寢宮!”一個貼身太監,平日裏作威作福慣了,此刻依舊不改本色,厲聲喝止道, “來人,把這個……”


    “我是禦醫燕如煙。”燕如煙直視著太監那雙驚恐中帶著一絲狠毒的眼睛,聲音冰冷,“皇上現在情況危急,耽誤不得。若有差池,你擔待得起嗎?”


    太監還想阻攔,正要嗬斥拿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讓她試試。”


    是李瑤。


    她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寢宮,此刻正站在人群的邊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她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擔憂,有恐懼,還有一絲莫名的期待。


    燕如煙快步上前,顧不得其他,纖纖玉指搭上皇帝的手腕。脈象紊亂無章,虛弱至極,顯然是中了劇毒,而且是一種極為罕見、極為霸道的劇毒。她眉頭緊鎖,心中暗暗叫苦,這毒,她從未見過,更別提解毒之法了。


    正當她準備施展醫術,盡力一試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敵意,如同芒刺在背,讓她渾身不自在。


    “燕如煙,你好大的膽子!”蘇婉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侍衛,氣勢洶洶地闖入寢宮,那張平日裏雍容華貴的臉上,此刻寫滿了猙獰和狠毒,“你偷盜機密文件不說,現在還敢潛入寢宮行刺皇上!你可知罪!”


    “皇後娘娘明鑒,我是來救皇上的。”燕如煙強壓住心中的恐懼和憤怒,沉聲說道, “皇上中毒已深,若不及時救治,恐怕……”


    “救?”蘇婉冷笑一聲,那笑容如同淬了毒的刀鋒,讓人不寒而栗,“皇上好端端的,怎會突然昏迷?分明是你下的毒手!你這個妖女,還敢狡辯!來人,把這個賤人拿下!”


    侍衛們聞言,立刻如狼似虎般撲了上來,明晃晃的刀劍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燕如煙急忙閃避,但寢宮空間有限,她又不能傷及無辜,很快就被逼到了角落,陷入了絕境。


    “皇後娘娘,容我一言。”李瑤突然開口,打破了這劍拔弩張的僵局,“皇上現在情況危急,若耽誤救治,後果不堪設想。不如先讓燕如煙救治,再追究她的罪責?此乃兩全之策。”


    蘇婉眯起眼睛,目光如刀般在李瑤身上掃過,似乎要將她看穿:“你倒是為她說話。莫非你們是一夥的?早就串通好了,要謀害皇上?”


    “臣女隻是為皇上著想,絕無此意。”李瑤不卑不亢地迴答道, “還請皇後娘娘以大局為重。”


    就在這時,李玄璋帶著一隊官兵趕到,那張平日裏就陰沉的臉,此刻更是如同結了一層寒霜。他環視四周,目光最後落在燕如煙身上,如同毒蛇盯住了獵物:“燕如煙,你終於落網了。”


    “李大人,你來得正好。”蘇婉冷聲道, “這個賤人不僅偷盜機密文件,還意圖毒害皇上,罪無可恕!”


    李玄璋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證據確鑿,還不束手就擒?難道還要負隅頑抗不成?”


    燕如煙看著眼前的局麵,心如死灰,一片冰涼。她知道,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圈套,一個天衣無縫的陷阱,隻等著她自投羅網。而她,竟然真的傻傻地跳了進來,還以為自己能夠力挽狂瀾。


    “可笑,真是可笑至極!”她心中自嘲道。


    但現在,皇上生命垂危,危在旦夕,她不能就這樣離開,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皇上死去。


    “給我一炷香的時間。”她直視李玄璋,眼神堅定,不容置疑,“如果我救不活皇上,任憑處置。”


    “休想!”蘇婉厲聲喝止, “你分明是想趁機加害皇上,好讓你這個妖女的陰謀得逞!”


    “皇後娘娘。”李玄璋卻開口了,聲音低沉而陰冷,“不如就給她這個機會。若她真能救活皇上,也算是為她積攢一份功德。若救不活……”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燕如煙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算計和得意,“那她就更是罪加一等,死有餘辜了。”


    蘇婉思索片刻,終於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好,一炷香。一炷香之後,你若救不活皇上,本宮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燕如煙立刻開始施救。她一邊運用醫術為皇帝解毒,盡力延緩毒素的蔓延,一邊用讀心術感知周圍人的想法,試圖從中找到一絲破綻,一絲生機。漸漸地,一個可怕的真相,如同剝洋蔥般,一層層地展現在她的麵前。


    這不僅僅是一個針對她的陷阱,更是一個精心策劃的奪權陰謀。而她,隻是這個陰謀中的一枚棋子,一枚隨時可以被犧牲的棋子。


    “好狠毒的心計,好周密的計劃!”燕如煙心中暗暗驚歎, “看來,我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一炷香的時間,如同流沙般,一點點地流逝,皇帝的唿吸卻越來越微弱,仿佛風中殘燭,隨時都會熄滅。燕如煙額頭滲出冷汗,一顆顆豆大的汗珠,沿著她蒼白的臉頰滑落,滴落在地上,摔成八瓣。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留給她的,隻有絕望和死亡。


    就在這時,皇帝突然劇烈咳嗽起來,一聲聲,如同催命的喪鍾,敲擊著每個人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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