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廬水邊緣的一個小鎮,鎮名為塢,繁重的徭役擄走了鎮上大部分男丁,突如其來的一場瘟疫,讓這裏變成了一個鬼鎮,沒剩下半個活人,野草在這裏瘋長。


    直到幾個月前,黃巾軍來到廬水,將塢鎮作為了自己的基地,除掉雜草,將那些枯骨找了個地方安葬,曹櫻等人就在此落戶。


    鎮外排起一條條長長的隊伍,一名田家漢子站在末端,看著前麵的“長龍”發愁。


    “這可要等到什麽時候去嘍。”


    他曾經是義軍盟裏的人,統領死後,無處可去,無奈之下,就隻有幹自己的老本行——造反。


    曹櫻挑釁魏王,讓黃巾軍的聲望一時間如日中天,自然成了所有人心目中的最佳去處,有這樣門庭若市的景象也不奇怪。


    這些排著長隊要加入黃巾軍的,有的是被打散的義軍,有的是亡命之徒,大部分都是走投無路之人,魏軍對待這些叛軍的政策十分鐵血,不問投降與否,直接就是殺無赦。否則的話,這些要加入的人,說不定還要多一倍。


    這裏就不得不說魏王有先見之明,一開始就定下了一個不留的政策,亂世當用重典,此言不虛。


    “話說怎麽這麽多人,義軍隊伍隻剩下了黃巾軍一家不成?”一名排在後麵的男人應著漢子的話道。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隊伍裏消息稍微靈通些的人說道“義軍裏最大的就是那三巨頭,可被魏王打的一死兩逃,從此就像人間蒸發一樣,銷聲匿跡。”


    他這一開口,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匯聚過去,想要聽聽究竟,每個人都會有的虛榮心作祟,他說的唾沫星子都冒出來,將大致的經過講的更加詳細。


    “三巨頭一倒,剩下由二十一路義軍組成的義軍盟,成了最大的起義軍組織。可惜盟內意見不和,產生了分裂,二十一路義軍被滅去了十八支,剩下三支中張梁被趕的沒影,徐瘋隻好打仗,隱隱有以黃巾軍為首的趨勢。在加上那位曹將軍,公然挑釁魏王後全身而退,一時間黃巾軍聲望無兩。”


    “這麽說,加入黃巾軍是最好的選擇咯?”


    “也不盡然。”一人瞥了眼四周,壓低聲音道“樹大招風,不說其它,光是魏軍的壓力,黃巾軍就受不了。這次魏軍來的氣勢洶洶,我看多半是兇多吉少。”


    想著自己即將要成為黃巾軍的一員,有人罵了句晦氣,不滿道“那你還加入黃巾軍,找死啊!”


    “如果不是走投無路,現在這風頭,誰來做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一名隊伍裏的漢子說出這句話,聽到的幾個人大都麵有戚色。


    “要是怕死,那打仗的時候就給我賣點力。”就在他們不知不覺的功夫,一個刀疤臉的漢子走到了他們的身邊。


    排隊的那些人目光齊刷刷的轉向他,在那登記名字的羅三立馬迎了上去,道“統領,你怎麽來了?”


    黃巾軍做大後便不能沒了規矩,以前大哥的稱唿便隻有棄了,對此張角頗有微詞,可底下的兄弟改口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我來有幾句話想說。”張角走到隊伍的最前麵,用所有人都可以聽得到的聲音,道“各位請聽我說一下。”


    不僅是那些排隊加入黃巾軍的人,還有再附近的黃巾軍也聚集過來。


    “如今魏國的二王子已經渡過怒江,廬水已經近在眼前。”


    眾人為之色變,最怕的事情已經近在眼前,一個稍微知道些內情的人開口問道“前幾日鄭文不是還滅了出雲的一批義軍,怎麽今天就……”


    “幾日前二王子與大部隊分開,獨自率軍直奔廬水,這也是我最近才知道的消息。”


    “所以——”張角的目光掃過所有人,一臉鄭重的說道“死戰近在眼前,那些想著來黃巾軍混日子,苟且偷生的人,還是趁早離開吧。”


    不僅是那些想加入的人,還有原本黃巾軍的成員,都是麵麵相覷。


    張角又補充道“已經加入的人,也可以離開,我絕不為難。”


    末端的田家漢子最後看了一眼這排成長龍的隊伍,搖了搖頭,轉身離開。跟在他後麵的,還有不少人,隊伍瞬間就少大半,黃巾軍中,也有些新加入的兄弟,權衡利弊之後,咬牙選擇了離開。


    魏王的政策是一個不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方便了張角,至少他不用擔心這些離開的人去城主府告密,畢竟比起賞錢的誘惑,命隻有一條。


    張角拍了下隊伍最前麵一人的肩膀,道“留下的都是我黃巾軍的一員,我無法保證你們絕對不死,但我能保證每次打仗,我會是衝在你們的前麵。”


    羅三拿起筆,在登記名冊上寫下一個又一個名字。張蘭君拿出各隊的名冊,毛筆沾著墨汁,劃掉一個又一個名字,塢鎮內,不少人收拾行李離開。


    “這些沒有戰意的人,隻會擾亂軍心。”葉玄啃了一口新鮮的蘋果,如是說道“這樣的人,還不如走了算了,對他對黃巾軍都有好處。”


    “畢竟是前車之鑒,不知有多少義軍,因為底下的人怯戰,導致軍心大亂,被魏軍收拾起來,都毫不費力。”曹櫻看著那些背著行囊,黯然離開的兄弟,歎道“區區一個曹勇,就這麽可怕?”


    “可怕的不是曹勇,而是魏軍在我們心裏留下的陰影。”張蘭君劃掉最後一個名字,心裏覺得有些沉重“不僅是我們,魏軍是當真是壓怕了所有義軍,正規軍和我們這些散兵遊勇沒法比。”


    曹櫻調笑著問道“那現在我們就要和這些魏軍刀對刀的打,你怕不怕?”


    “不怕。”張蘭君眼角的餘光有一瞬間瞥向葉玄,不易察覺的收迴後,她信心滿滿的說道“因為我相信我們會贏。”


    “不過,我們就不能選擇暫避其鋒芒嗎?何必非要與魏軍硬碰硬?”剛迴來的張角說道,他看著那些共過生死的兄弟,還是希望能盡量保全他們。


    “現在的局勢比你想象的還要糟糕。”葉玄解釋道“各路義軍被伐的戰意全無,如果還沒有人站出來,告訴所有人,魏軍並不是不可戰勝,那麽我們都會消亡在對魏軍的恐懼當中。”


    石濤也開口道“連我這外行的知道,畏懼敵人的軍隊,絕不可能打勝仗。”


    “比起這個,我們還是先考慮如何迎接來的魏軍吧。”葉玄扔掉手裏的果核,鄭重的說道“正好,我有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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