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搓著自己的雙手,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驅寒。雖然還是秋天,可夜裏的冷風嗖嗖的刮著,吹的他脊背有些發涼。


    “娘的,怎麽還不出來。”老吳嘴裏罵道,他是魏地的一名老兵,無所事事的在軍隊裏混了大半輩子軍餉,這次被派出來來捉拿叛賊,小隊長讓他去前門守著,不要讓叛賊從前門大搖大擺的逃走。


    守了半天,別說叛賊了,連那些一起來的兄弟都沒見個人影,老吳打了個哈欠,心想要不先進去坐會?


    手放在門上,敲了兩下,客棧裏的夥計眼皮動了動,然後抬起頭來,用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恰好此時葉玄從後院出來,也聽到了這敲門聲,他走向大門的同時對夥計說道“說不定是我商會的兄弟來了,還是我來開門吧。”


    夥計睡的迷糊,也沒有多想,隻是道了句“多謝客官”。


    門被打開幾寸,正好是葉玄身體的寬度,他擋住了夥計的視線,坐在櫃台上的夥計就隻能看到葉玄的背影。


    門外的老吳見為自己開門的是一個年輕人,剛想開口,卻突然感覺背後一痛,身子倒在了地上。


    血從老吳的身上濺出來,幾滴血珠落到了葉玄的臉上。老吳背後出現一個刀疤臉的漢子,手裏的大刀還往下淌著血。


    葉玄一眼就看出來,大刀上的血不僅僅是來源於剛才那一刀,還有一些有點發黑的血液,估計是有段時間前,這漢子殺過人,而且還不止一個兩個。


    兩人隔著道門縫互相對視,片刻的寂靜無聲,漢子估計也覺得奇怪,為何自己在這少年麵前殺人,他一點反應都沒有,難道是嚇傻了?


    就在這時,客棧裏夥計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平靜,他朝葉玄喊道“客官,門外是你朋友來了嗎?”


    “噢,門外沒人啊。”葉玄看著刀疤臉的漢子,嘴上卻迴應著客棧裏的夥計“估計是野貓想闖進來,見我開門嚇走了吧。”


    夥計打著哈欠應道“這裏野貓多,經常有這樣的事……那,客官,我先睡了啊,明早還有活幹。”


    話剛說完,埋頭就睡,看來他是真的困了,頭剛埋到胳膊裏,便響起了細微的鼾聲。


    葉玄抬手擦了擦臉頰上的血跡,壓低聲音道“有什麽事從後門進來說,我猜你也不想驚動其他人,給自己惹麻煩。”


    刀疤臉麵露驚異之色,未等他細思,大門吱呀一聲,葉玄將門給帶上,轉身走向後院。


    手放在門上,刀疤臉頓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有推開這一扇門。


    月光灑在後院,葉玄的手指輕敲著石桌,他有些焦急,房間那來路不明的女子傷的很重,由於當時情況不允許,他隻為那女子簡單的止了下血,箭簇都沒從她的肩膀上拔出。


    後院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刀疤臉提著大刀走了進來,葉玄也不囉嗦,直接開口問道“你是來尋人?”


    “你怎麽知道?”刀疤臉麵露疑惑之色。


    葉玄也不迴答,又問道“女的?”


    刀疤臉的麵色沉了些,雖然並未迴答,可臉上的表情無疑是肯定了葉玄的問題。


    葉玄站起身來,道“跟我來吧,你想找的那個女人在我這。”


    握住大刀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些,刀疤臉在心裏想,這到底是不是一個陷阱?葉玄卻沒有給他絲毫思考的時間,徑直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推開房門,裏麵除了櫃子椅子就隻有一張床,雖然已是入秋,可蚊蟲卻沒有絲毫的減少,床上還圍著防蚊的紗帳,葉玄走到床邊,準備撩起紗帳。


    刀疤臉看到這一幕,麵色瞬間沉了幾分,難道妹妹是在他的床上,女兒家的,卻躺上一個陌生男子的床。


    似乎是察覺到了刀疤臉的異狀,葉玄將紗帳撩開的同時解釋道“她受了重傷,當時情況危急,我也隻能這樣處理了。”


    顧不上想太多,刀疤臉的注意力全被自己的妹妹吸引了過去,隻見床上的女子緊閉著雙眼,肩頭插著一支羽箭,箭簇入肉一寸有餘,血跡將她的大半邊衣服都染紅了,臉色也是蒼白如紙。


    三兩步跑了過去,刀疤臉將手指放到張蘭君的鼻孔下,探著她的鼻息。


    葉玄解釋道“她隻是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確定自己妹妹還活著後,刀疤臉麵色稍微緩和了一些,放下手裏的大刀,伸出雙手打算將張蘭君抱起來,可手掌剛伸出去,葉玄卻把他的手給按住。


    “你想幹嘛?”發問的不是刀疤臉,而是葉玄。


    “當然是帶她去找大夫,你給我讓開。”刀疤臉心中焦急,言語上也顧不得許多。


    “她現在身受重傷,你要是亂來,讓她的傷口裂開,說不定還沒找到大夫,她就先見了閻王。”


    漢子一臉怒容,幾乎是低吼著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我雖然不是大夫,但自小熟讀醫書,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不如讓我來試試。”


    “你?”漢子一臉懷疑,明顯是不相信葉玄的醫術。


    見他如此反應,葉玄的語氣不由的硬了些“現在不是你相不相信我的問題,而是隻有這一個選擇。”


    他指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張蘭君道“我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刀疤臉看了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張蘭君,直接單膝跪下,咬牙道“如果你救活了我妹妹,你就是我張角的恩人,但是——”


    握刀的手驟然一緊,張角接著道“如果沒救活……”


    後麵的話他沒有接著說下去,但威脅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恰好此時石濤已經將那些士兵的屍體處理完畢,曹櫻帶著他來到葉玄的房裏,剛進門就看到一個刀疤臉的漢子單膝跪在地上,還有撩開的紗帳裏,昏迷著的倩影像是靜靜的安睡。


    石濤笑道“我還在奇怪呢,為什麽你突然就動手,把那些官兵殺了個幹淨,原來是為了這麽個漂亮的姑娘。”


    看著床上靜靜躺著的美人,曹櫻也打趣道“沒想到你還會學古人的戲碼,玩金屋藏嬌。”


    葉玄看著漢子那漸漸變鐵青的臉,滿腦黑線,尷尬的說道“大人,你就別取笑我了。”


    事不宜遲,葉玄說話的空當就開始在箱子裏翻找起來,他要準備好東西,為張蘭君處理傷口。


    張角也不想多問三人之間的關係,抱著刀退到一旁,怕妨礙了葉玄對自己妹妹的治療。


    葉玄拿了條椅子放到床邊,將要用的東西全都放了上去,然後對曹櫻說道“我需要一個人打下手,大人你留下來。客棧門前還有具屍體,石濤你和張角出去,把那屍體處理好。”


    石濤轉身準備離開,張角卻不肯邁動步子,而是說道“還是讓我來打下手,畢竟我是她親哥哥。”


    葉玄還沒說話,石濤就搶著道“清理這種箭傷,是要割衣服的,怎麽能讓男人在場?”


    “割衣服!”張角的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度,指著葉玄道“那他……”


    “他是大夫,能一樣嗎?”迴答他的又是石濤“而且他過幾個月才十六,都還沒成年。”


    “可是……”


    張角的還沒說完,就被石濤給強行拉走。


    “可是個什麽!他不在,誰來治你妹妹。”


    帶上房門,石濤又對張角道“處理屍體我一個人就夠了,你在門外守住吧。”


    張角抬頭,一雙眼睛看著石濤。


    石濤解釋道“那是你的親妹妹吧,你一定想第一時間知道情況。”


    “多謝。”張角認真的說道。


    石濤擺了擺手,一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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