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於偉打來的,他說童爺正遭遇車禍送醫院呢!猶如晴天一聲霹靂,金嬸足足愣了半分鍾。大家都催問她發生什麽事了?她突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順著臉頰往地上掉,一邊哭還一邊告訴大家童爺車禍的事,一下子全場震驚。


    呂大娘來不及多想,催促大家趕緊到醫院去。車速可謂飆速,五分鍾不到就到了土城縣人民醫院。


    童爺已經進了手術室,室外於偉、謝蕾、呂大爺還有幾位陪同的大爺大娘在焦急的等待。見呂大娘他們來了,於偉和謝蕾迎了上去。


    呂大娘急問:“怎麽發生的?”


    於偉正要迴答時,見金嬸坐在手術室門口痛哭,忙走過去,和謝蕾一起把她扶了起來。


    呂大爺臉色陰沉,指著金嬸說:“你去哪裏了,你要和他在一起,這事就不會發生了。”


    金嬸頗為疑惑,眼睛睜得溜圓,迴頂呂大爺:“幹嘛這錯算我頭上了?”


    呂大爺說:“城西幸福樂園一老人突發心梗,童爺二話沒說,踩著三輪車送他去醫院,結果在醫院大門口被一輛運輸沙石的農用車撞倒。心梗老人反倒沒事了,童爺卻住進了醫院。”


    金嬸呲牙咧嘴,十分氣忿:“真是笨到家了,打120都不知道,還騎什麽三輪車,老童啊老童,你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呂大娘問呂大爺、於偉和謝蕾是怎麽知道的?呂大爺說他正好在醫院開藥,聽人說醫院門口車撞倒倆老大爺。一聽說是老人被撞,我第一反應是老人肯定是夕陽紅的人。於是我藥也沒開了,拔腿就往大門口走。到了大門口,見交警和醫護人員都忙開了,我拔開人群一進入現場,看見童爺渾身都是血,還一動不動。另一老人沒受傷已經被醫護人員抬走。我馬上給於偉打了電話,同時叫醫生趕緊搶救,不要錯過了救人的黃金時間。於偉和謝蕾趕來時,童爺正好進了手術室。於偉說要打電話給你們,我說打給金嬸就可以了。


    鍾洪生問:“傷情如何,醫生怎麽說,會不會很嚴重?”


    呂大爺說:“不清楚,我連童爺的麵也沒見到,問醫生也不理我。”


    鍾洪生已經拔通了院長的電話,院長姓葉,是剛從副院長位置上提拔的,他副院長還是鍾洪生當縣長時給提拔的。一會兒,葉院長帶了兩名老醫生匆匆趕來,見到鍾洪生就像大臣見了皇上,可見老縣長餘威尚存,怪不得任上的官員都想方設法提拔下級官員,原來是在給自己留後路。


    葉院長知道童爺是夕陽紅的人後,重新調整了搶救方案,成立了搶救專家組,由他親自擔任組長,並向鍾洪生立下軍令狀,一定救活童爺。


    鍾洪生以信任的目光望著葉院長,隻說了兩個字:謝謝!


    呂大娘緊握著葉院長的手,心有千言萬語,但口裏隻說出一句話:“我代表夕陽紅謝謝葉院長!謝謝各位醫生!”


    葉院長反攥著呂大娘的手,嗬嗬笑道:“不謝,都是一家人。董事長還不知道吧,我已經在何秀才那報名了,退休後準備到長龍幸福樂園養老去。”


    呂大娘略顯詫異:“不會是戲弄我們吧!要你能來,我用八抬大轎來接。”


    金嬸抓住葉院長的手,哭哭啼啼說:“院長,既然是一家人了,我就不說兩家話。老童現在是你大哥了,你要是讓他有個三長兩短,將來你就是進了夕陽紅,也會被兄弟們趕出去。”


    葉院長明顯感覺到了肩上壓力的沉重。應該說,能不能保住童爺的生命,對將來他能不能在夕陽紅待下去有一定的影響。他朝大家豎起了大拇指,大家又朝他豎起了大拇指,意思是加油!一切都會好的。到了手術室門口,他又和兩位老醫生晃了晃大拇指,並自信地說,等著,我會把喜訊帶給大家。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大家焦急地等待著,手術室門口的通道上人越聚越多,都是夕陽紅聞訊趕來看望童爺的大爺大娘們,最後來的是謝大媽、夏天明、肖大娘、何秀才和洪森,是洪森開車送他們來的。


    洪森找到呂大娘,問童爺有沒有大礙?呂大娘告訴他,正搶救呢!


    洪森說:“童爺不能死,我正跟他學武呢!”


    金嬸抬腳朝他yi


    部踹去,厲聲道:“什麽死死死,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不死都會被你咒死,看我咋收拾你。”


    可憐洪森太帶女人緣了,惹到哪個女人都得給他點厲害。也許金嬸那一腳正中他胯下的命根,看他雙手緊護著yi


    部被金嬸追得在人群中左避右擋。


    有大爺還拿他取樂:“洪老板,你可要保護好命根啊!要不你那些婆娘全得跟人跑。”、“洪老板正愁甩不掉她們,這下好了,你可明著跟她們說,我根子被金嬸踹飛了,你們都走吧!”……


    場上發出陣陣笑聲,就連金嬸也被逗得先是破口大笑,後是破口大罵:“老童還躺手術台呢!你們就一點也不心悲,還笑。”


    場上瞬間又沉靜下來。


    大約過了一個來小時,正是夕陽西下時,葉院長走出手術室,第一句話就讓全場沸騰了。他說,童爺的手術非常成功,已經完全脫離了生命危險,估計不用兩個月能和你們正常生活。


    鍾洪生、呂大娘對葉院長動心動肺說了些感激話。


    最吸引人眼球的人就是金嬸,先朝葉院長撲通跪下,倒蒜泥似的磕頭,也不知磕了多少個頭。後被葉院長拽起來後,又擁抱了一下葉院長,說了句淘心淘肺的渾話:“院長,您給了老童第二次生命,您就是老童的再生父母,老丈人,老祖宗,老……”一大串,亂七八糟的話,葉院長聽了頗尷尬,說不出是啥滋味。旁邊老人聽了倒是樂嗬樂嗬地笑。


    恰在此時,幾名護士推了童爺出了手術室轉移到住院房,大家圍了上去,童爺童爺的叫著。童爺仍處麻醉狀態,尚未醒來。護士叫大家避讓,呂大娘遵照醫生護士的指示,叫大家止步,隻指定了金嬸、呂大爺、鍾洪生、夏天明、洪森隨童爺去病房。


    病房是單人房,帶衛生間有生活設施,是典型的高幹病房,是葉院長特批的,當然有鍾洪生的麵子。


    於偉和謝蕾已經把病房整理了一遍,把要添的用品都添置好了。金嬸很感激,深深感受到了夕陽紅這個大家庭的溫暖。


    那天晚上,他們誰也沒走,坐著守護著童爺。黎明時分,童爺醒來,看著一張張熟悉的臉孔,他興奮,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大家!聽到金嬸說大家一宿沒睡時,他又愁眉,說不能拿自己的健康開玩笑,有年歲的人熬夜風險大。他說自己沒事了,催大家趕緊迴家休息。


    鍾洪生、呂大爺覺得童爺說得對,應該迴家好好休息了。不過呂大爺太私心,叫別人迴去休息,自己卻說要留下來。大家都不同意,都爭著要留下來。於偉、謝蕾、洪森三人說自己年輕,爭得最兇。


    此時門外傳來聲音:“別爭了,我來啦!”話音剛落,何秀才進得門來。“我知道你們一宿沒睡,所以起了個早趕來替代你們。這樣吧,你們都迴去,這裏交給我了。”


    金嬸說:“那就我和老何在這吧!”


    何秀才說:“你也迴去休息,休息好了晚上再來。”


    金嬸不肯,理由說了一大堆。


    呂大爺發話了:“叫你迴去休息,就是讓你保護好身體,以更好地照顧童爺。要不你也倒下了,那就真給大家添麻煩啦!”


    鍾洪生也勸她,她歎息一聲,望了大家幾眼,點了幾下頭算是同意了。


    大家剛要走時,範誌新、劉廣義、尹力、周衛忠幾個人堵在了門口。


    呂大爺故意問:“你們幹嘛來了?”


    範誌新說:“陪童爺說話來的。”


    劉廣義說:“童爺不剛做手術嗎?生活不便,我和尹力、衛忠是專門照顧他生活來的。”


    尹力、周衛忠也連連說照顧大哥是應該的,是無尚光榮的職責。


    呂大爺說:“我看就這樣吧,讓他們幾個白天看著,晚上咱們再來換班。”


    大家均表態同意,當然金嬸是最後一個同意的。


    然而,禍不單行,呂大爺一迴到他管轄的幸福樂園,剛泡好一杯茶,才喝一口就一頭栽到在地。當時有幾個大爺見他一宿沒迴來,便來找他,一進入他辦公室看見呂大爺一動不動躺在地板上,知道出事了,趕緊拔打120,同時又給呂大娘拔去電話。


    救護車很快趕到,到達醫院用時不到十分鍾。


    呂大娘趕到醫院時,呂大爺已經被診斷為腦出血並送進了搶救室搶救。


    鍾洪生、蔣莉文、金嬸、謝大媽、夏天明、於偉、謝蕾、洪森來不及休息也趕到了醫院,聚集在了搶救室門口。


    聽到消息的老人們都陸續趕來了醫院,把搶救室門口走道擠了個水泄不通。


    一個小時後,呂大娘才把呂大爺的事電話告訴了呂啟東。十分鍾不到,呂啟東及夫人雷聲、兒子呂銅,呂淑敏及丈夫劉大成、女兒劉思微氣喘籲籲趕來了。


    搶救室門口一下子聲音嘈雜了,有問爸爸病情咋樣的,有問爺爺怎麽了的,有問姥爺怎麽了的,還有呂淑敏作為女兒感情脆弱禁不住哭哭啼啼的聲音。


    呂大爺可沒童爺那麽幸運,兩個小時後醫生突然宣布,必須轉到省城醫院,不然……醫生沒說出下文,其實大家都知道下文是什麽。


    醫生說這話是征求家屬意見,呂啟東問醫生不轉院有多大希望?醫生搖頭,意思是毫無希望。呂啟東又問醫生轉院有多大希望?醫生說得很幹脆百分之十。也就是說呂大爺隻有百分之十生的希望,而且還要輾轉二百多裏的路程。


    場上的人心都衰了,哭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雜。


    呂啟東征求了一下呂大娘、呂淑敏的意見,決定緊急轉院至省醫院。醫院派車轉運,並派出了精銳醫護人員全程護送。


    然而,一到省醫院,醫生就發現呂大爺的心跳已經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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