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在病榻之上時,其狀態和心境竟與莘莘學子於校園內求學如出一轍。病者視醫者之語猶如聖上頒布的詔令,而學生則將師者之言奉為行為之圭臬。


    劉小龍聞得肖劍應允他可下地前往洗手間解手排尿,恰似接獲一道至高無上的聖諭一般,心中狂喜難耐,瞬間便如彈簧般自床鋪躍起。


    然而,正是這一躍,引發了一連串意想不到的變故。那些原本與他身軀相連的線路、管道等物件,被猛然拉直,仿佛緊繃的琴弦。緊接著,那台用於實時監控病情的儀器也未能幸免,被硬生生地從床頭櫃拖拽而下,重重地撞擊在冰冷的地麵上。


    隻聽得“砰!”的一聲巨響,率先觸地的顯示屏不堪重負,應聲碎裂,化為無數細小的碎片。


    這些堅硬的鋼化玻璃顆粒四下散落,鋪滿了整個房間的地板。


    在頭頂上方無影燈明亮而耀眼的光芒映照下,它們閃爍著微弱但璀璨的光芒。


    剛從昏迷中悠悠轉醒的劉小龍,猛地被眼前這意想不到的狀況嚇了一大跳,整個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原本就還帶著幾分蒼白的小臉更是瞬間變得毫無血色,仿佛一張白紙般慘白。


    要知道,他終究隻是個年僅七八歲的小孩子呀,在那幼小而又純真的心靈深處,始終覺得正是因為自己剛才那一縱身跳躍,才導致監測儀被硬生生扯落,並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麵對這樣的場景,內心湧起無盡的恐懼也是人之常情。


    此刻的劉小龍就這樣呆呆地跌坐在床上,宛如一尊雕塑般紋絲不動,兩隻圓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散落在地麵上已經殘破不堪的監測儀,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恍惚的狀態之中。


    “小龍啊,別害怕,這可不是你的過錯哦!都是這破儀器自身存在問題,質量太差啦,一點兒都不牢固。所以呀,你完全不必為此感到擔憂和自責喲!如果醫院方麵提出要賠償損失什麽的,統統交給哥哥來處理就行啦!現在呢,你趕緊先去衛生間尿尿吧,可千萬別憋著啦,時間長了可是會對小弟弟不好的喲!等上完廁所迴來,再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一早咱們就能高高興興地出院迴家咯!”


    肖劍見劉小龍愣怔的樣子,知道他被嚇住了,於是好言安撫道。


    “小龍,沒事,沒事,不就是砸爛一個儀器嗎?你的傷勢好了,身體健康了,比什麽都重要!”


    吳有才也邊說邊向他投去安慰的眼神。


    肖劍與吳有才兩人這麽一說,才消除劉小龍心裏的一大部分恐懼。


    “小劍哥哥,我還是有些怕怕的,要不你陪我去尿尿?”


    劉小龍身子微顫,眼神中分明還有恐懼。


    “好!好!好!連續幾個小時沒走動,又喝了純淨水,你這麽一說,我還真想去尿尿了,走,一起去衛生間吧!”


    肖劍說完,走過去把他從床上抱下來,拉起他的左小手。


    “見人屙屎屁眼癢,你們這麽一說,我也想去尿尿了,走,我們集體尿尿去!”


    不知吳有才是真想尿尿還是想借機多與肖劍親近親近,反正,他也走過去,拉起劉小龍另外那隻右小手。


    於是兩大一小往門外走出,形成一幅鮮明特色的人物畫麵。


    ……


    時間往前迴撥兩個小時,肖劍與吳有才進入重症監護室不久,吳春成也在外科副主任及幾名外科醫生的陪同下,一行人往醫院總監控室走去。


    監控室今天值班的是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人,他在接待完吳有才主任調看先前肖劍在另一個重症監護室,為其父親肖勇治病的全程監控錄相後,接到一個女人的電話,接完電話,想到那女人在床上使出的各種見所未見的招式,以及那媚態,他一身骨頭都酥了。


    也不換班,更不請假,抱著“今天應該再沒人來調看監控攝像”的饒幸想法,虛掩室門後,偷偷溜走鬼混去了。


    讓他沒料到的是,他走了不到二十分鍾,醫院一把手會親自來到總監控室,現場觀看肖劍的第二場直播。


    吳春成一行來到總監控室外時,發現總監控室的門虛掩著,外科副主任是一名二十七八歲的漂亮女子,她朝裏麵喊了句“監控室誰在值班?吳院長駕到,還不出來相迎?”


    聲音傳進去十幾秒,仍不見有人出來接“駕”,吳院長惱了,也不發話,徑直走到門口,揮起右腳,踹向虛掩的室門。


    “砰!!”


    隨著一聲震響,開門不吉。


    感覺他要把在肖劍處受的氣,全部發泄出來似的。


    進門一看裏麵既沒人也沒鬼,隻有大開大合的顯示屏上,分別顯示出整個醫院重要通道及重要科室的高清監控攝像畫麵。


    結果就是,吳春成院長強忍怒火,安靜地看完肖劍給劉小龍醫治的全過程,也許是先前肖劍打斷他外甥王一彪的手,又或者在監控室守株待兔近兩個小時,沒得到一點有營養的東西,加上這總監控室值班人員的擅自離崗,屈辱、憤怒終於在某一刻忍不住爆發出來。


    至於結果,可想而知,那名擅離崗位的值班中年男子,第二天就被醫院辭退,咎由自取。


    ……


    花開三枝,各表一朵。


    醫院骨傷科。


    一間特護病房內,先前被肖劍打斷手臂骨頭的王一彪,此時正坐在一張椅子上,臉色陰沉如水,心情鬱悶至極。


    他已經接受了骨傷科醫生的緊急救治,左手臂上了夾板,白色綁帶纏繞,一根用白色紗布做成的繩索,把一個阿拉伯數字“7”的手臂,連吊在他脖子上,特像革命現代京劇《紅燈記》裏的叛徒王連舉。


    旁邊兩位美女護士正在病床邊,為他準備打消炎點滴。


    心裏陰暗的他,越想越煩,越煩怒火越旺。


    “滾!滾!滾!都給我滾出去!”


    他朝兩名美女護士獸吼著。


    兩名護士,嚇得像兩隻落水的鵪鶉,身子瑟瑟發抖,腳步踉蹌地跑出特護室。


    “彪哥!你怎麽啦?她們惹你生氣了?”


    兩美女護士如驚弓之鳥般從特護病房跑出時,張雯雯恰巧趕來走進特護病房。


    “雯雯,你終於過來了,我感覺心裏好像被什麽堵著似的,出氣也不通暢!”


    王一彪仿佛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向張雯雯吐槽起來。


    張雯雯聽他這麽一說,已經知道他心裏的煩悶是什麽。


    “彪哥,告訴你一個消息,好與壞由你自己判定!”


    “什麽消息,說來聽聽!”


    “彪哥,你被打斷手臂昏迷過去後不久,吳院長在吳有才主任的陪同下,來了外科住院部!”


    張雯雯慢條斯理地說了起來。


    “是吳院長親自安排吳主任把你送來骨傷科的,你被送走後,吳院長與肖劍那王八蛋,達成了一個口頭協議!”


    “什麽口頭協議?”


    “吳院長提了兩個選擇供肖劍選,一個是隻要他治好醫院內一名有可能成為植物人的患者,你被打斷手臂這事,就不再找肖劍那窮酸的麻煩。”


    “另一個呢?”


    “另一個就是報警,把窮酸肖劍交警察處理!順帶要他賠償你斷臂後的醫療費、誤工補貼、營養費以及精神損失費!”


    “那窮鬼最後選了哪個?”


    “他選了第一個,去救治醫院所有專家醫生都治不好的一個患者!”


    “治療結果出來了嗎?”


    “吳院長給他的病人,自然都是醫院治不好的患者,他一個衛校剛畢業還沒醫生實踐的窮酸,能治好醫院不能治好的患者嗎?如果那麽容易治好,吳院長還會這麽做嗎?”


    “所以,我舅舅的想法是,無論那窮酸選擇哪個都是隻輸不贏?!!!”


    “clever!”


    張雯雯飆了句王一彪聽不懂的鳥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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