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聞棲不迴話,聞老爺子麵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去。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晃了晃,語氣慢條斯理:“小棲啊,怎麽不說話?”


    聞棲這才像迴過神來一般,也慢悠悠的迴道:“哦,忘了。”


    這老爺子總給她一種古怪的感覺,但又說不上哪裏奇怪。


    “哼!沒規矩!”聞老爺子將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發出砰的一聲。


    “哦。”


    聞棲輕描淡寫的迴應,把聞老爺子氣笑了,連說了幾句好好好。


    “你和你爹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他眉頭緊皺,聲音嚴厲,但眼裏卻流露出一絲慈愛與懷念。


    聞棲歪了歪頭,給了他一個迴答。


    “沒見過,不知道。”


    和她給良管家的迴答一模一樣。


    聞老爺子歎了一口氣,像是妥協,聲音變得有些疲憊:“算了算了,你們父女倆……哎……可惜了,當初你爹可期待你了。”


    “要是正年還在啊,說不定還得你倆一起來氣我。”他的語氣中滿滿的懷念。


    “嗯,可惜了。”聞棲的態度還算不錯,可惜說出來的話就是那麽氣人。


    聞老爺子被哽住,他深吸一口氣後又吐出來:“跟你爹那個混小子一模一樣,你們四兄妹呀,就你和你爹長得最像,你站在這兒就讓我想到了以前……”


    他開始絮絮叨叨起來。


    “從前也是你爹站在這兒,我坐在這兒,和他說一大堆道理,一個字兒也聽不進去,說他兩句,他懟你十句,你倒是比你爹好點兒,我說十句你才迴個兩句。”


    說著說著他就笑了出聲,看著聞棲的目光越發慈愛,好像透過她在看著誰一樣。


    “哦,是嗎?挺好的。”


    雖然她說話還是那麽敷衍,但是這次她卻抬起了頭,往周圍掃視了一圈。


    “我坐哪?”


    聞老爺子一愣,別人進他的書房都隻有站著的份兒,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坐哪兒。


    他笑了兩聲,隨手指了一個旁邊的椅子:“那兒吧。”


    “謝謝。”聞棲很有禮貌的點了點頭走過去坐下。


    聞老爺子看著她歎了一口氣:“小棲你實話和我說,你是不是還在怨爺爺?”


    “可能吧。”


    大炮:“yes or no, or偏yes.”


    聞棲:“專心檢查你的。”


    大炮:“行吧行吧。”


    聞老爺子也被她的迴答搞得一愣,然後笑出了聲:“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你這孩子怎麽還亂說。”


    “那就有吧。”


    聞棲直白的很,但她也說不上討厭文老爺子,就是這老爺子給她的感覺就很奇怪,讓人很不舒服。


    書房裏響起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正年的女兒!”


    老爺子笑的前仰後翻的,讓大炮看的,生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摔了下去。


    笑著笑著聞老爺子的表情又變了,不再剛才那和藹可親的模樣。


    “小棲啊,你知道我這次叫你來的原因吧。”


    大炮感歎:“這變臉是會遺傳的嗎?”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聞棲的嘴角漾起淺淺的弧度,下巴微揚,姿態閑散,不鹹不淡的開腔:“可能知道吧。”


    “你真不怕把他氣死啊。”大炮有些好奇。


    “你真以為這老頭兒真像表麵上看起來這麽簡單?”


    能在20多歲時在家族中殺出一條血路,穩坐這個位置幾十年,養出了同樣不平凡的兒子的人,怎麽可能像表麵上那麽溫和。


    他現在對你有說有笑的,說不定下一刻就化身為毒蛇,一口咬上你的脖子。


    “複雜的人類。”大炮感歎。


    “愚蠢的大炮。”聞棲迴道。


    聞老爺子上下掃視了一圈這個孫女,能在這種情況下都臨危不亂,此女非池中之物啊。


    “那老爺子我也開門見山了,我不想讓你公開聞家大小姐的身份。”


    他又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拿在手中晃了晃。


    “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所以我會給你補償的,這是一張支票,你想填多少金額都可以。”他從抽屜裏抽出一張已經蓋章的支票,放在桌麵上。


    “隻要你同意財富就在等著你。”他語氣堅定,好像聞棲一定會同意一樣。


    沒想到聞棲看都沒看一眼,反倒是對上了他的眼睛。


    “你是覺得,聞家大小姐的身份比不上一張支票?要是我現在拿了轉頭就把我告了怎麽辦?”聞棲淡淡的說道。


    聞老爺子的嘴角抽了抽:“老頭子,我還沒有小氣到這種程度!怎麽可能會騙你一個小孩兒。”


    聞棲輕嗤一聲:“那可說不定。”


    聞老爺子的眉頭緊張,凜聲:“我知道你跟你那幾個哥哥的關係也不好,也沒有要迴家的意思,現在拿了這支票總比什麽也拿不到好。”


    老爺子可是把他們的事情調查的一清二楚。


    指尖輕敲椅子扶手,聞棲坐的懶散,渾身卻透露出一股傲氣。


    “昂~然後呢?”


    她的態度把聞老爺子氣的渾身一抖,伸出一隻手就指著他的鼻尖罵:“沒規矩!你呢幾個哥哥到底是怎麽教你的!”


    “年輕人還是不要太貪心的好!”


    聞棲的目光從他指著自己的那根手指上漫然掠過,打了個哈欠。


    “檢查完了嗎?”


    “已經打包送給主係統了!”


    聞棲站起了身:“那行,我們就走吧。”


    她將目光轉向老爺子:“我就不打擾您老的休息了,什麽事兒下次再說吧。”


    說罷她轉身就走。


    身後傳來劈裏啪啦的聲音,像是什麽東西被打碎了一般。


    大炮悄悄探出個腦袋看了一眼,乖乖啊,這老頭臉色黑的嚇人。


    聞棲推開房門,正好和端著綠豆湯的良管家對上。


    “安排人送我迴去。”


    良管家一愣,目光轉向書房裏麵,隻見老爺子滿臉怒氣,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到老爺子說。


    “送她迴去吧。”


    “是。”良管家低下了頭,也沒有多問。


    就在他們走後,剛剛還滿臉怒意的聞老爺子臉上的表情一變,絲毫不見剛才的怒火。


    反倒是變得有些陰沉和淡漠,他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不知是說被打碎的茶杯還是什麽。


    “可惜了……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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