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當局者迷”,可此局裏隻有一個被迷惑的人,即唐堯。


    就連係統都暗暗搖頭。


    宿主這種情況,明顯是受到了上個世界的影響,他壓根意識不到兩個世界的本質區別。


    它決定等淩肅離開後,跟宿主好好談一談。


    被係統貼上“待考察”標簽的唐堯,對此毫不知情。


    他讓弟弟在客廳消食,因為有些話不適合孩子聽。


    自己則領著人去收拾廚房。


    廚房裏,唐堯把手洗淨,給淩肅傳音頻,“這些音頻,是我讓人裝在馮蕊衣服上監聽到的,也許不能算作證據,還是希望少將你謹慎對待。”


    淩肅聽音頻的時候,唐堯在收拾台麵。


    與其傻乎乎在一邊等人聽完,不如找點事做,還能順便思考一下明天的菜單。


    他剛決定了菜單,就聽到淩肅問他:“你相信這種,這種,”


    唐堯接道:“重生?”


    “對,重生!”淩肅皺眉指著自己的光腦,“你相信這種重生的言論?”


    唐堯眨了眨眼,“為何不信?”


    見淩肅眉頭皺得更緊,似乎打算反過來說服他,他忙抬手阻止淩肅,示意:先聽我說。


    看懂了唐堯意思的淩肅點了點頭,做了個“你請繼續”的手勢。


    唐堯:“少將,你可以不信,但去查一查摩登中尉和維基奇安應該不難吧?多留意一下三皇子和艾斯家族也不難吧?再不濟,可以看看一個月後蟲族會不會來襲啊。


    “我把東西交給你,信不信隨你。我不關心誰當帝皇,也不怕蟲族來襲,大不了我帶我弟去聯邦。不過你放心,就算我去了聯邦,也不會將自愈機甲賣給他們的。”


    淩肅:“……”


    這膽也太肥了,當著他的麵就說去聯邦?


    不過司空家就是個有點錢的普通貴族,確實有權利移民到聯邦。


    至於自愈機甲……就算賣了,聯邦也失了先機,他們那邊的星網同樣找不到類似啟明草和尖翅木這樣的植物。


    他深深看了看表情嚴肅的唐堯,說:“我會慎重對待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這個拿迴去吃吧,煎得有點多。”唐堯遞上一袋煎餅。


    淩肅接過,道了聲“謝謝”便離開了。


    他離開後,兄弟倆去洗澡睡覺。


    等唐堯哄睡了司空小小,係統突然出聲:【宿主。】


    ——誒?怎麽了阿9?


    【宿主啊,你再犯這種毛病,下次任務我得讓你休息一年了。】


    唐堯一頭霧水。


    ——我犯什麽毛病了?


    係統歎了口氣,【宿主你說說看,這個世界和獸世001有什麽區別?】


    唐堯雖然覺得莫名其妙,還是順著係統的話思考了起來。


    ——獸世原始落後,這兒先進發達;獸世物產豐富,這兒能源豐富;獸世危機四伏,這兒相對和平。沒了。


    【沒了?】


    ——嗯呐,缺啥了嗎?


    【宿主,最大的區別你給漏掉了。】


    唐堯疑惑,最大的區別?


    ——獸世的人能變換獸形,這裏的人有精神力?


    係統扶額,【宿主,你還是別說話了,聽我說吧。】


    ——那好,你說吧。


    【兩個世界的本質區別是,獸世的人簡單純粹,強者為尊,看不慣直接幹到服。這裏的人心思複雜,勾心鬥角無處不在。】


    唐堯聽得直點頭,但不明白係統為什麽突然跟他說這個。


    ——阿9你到底想說什麽?


    【宿主,你想過嗎,虎默能輕易相信你,是什麽原因?】


    唐堯心裏苦笑,他不是不想,是不敢想。


    生平第一次喜歡一個人,雖然他一直嚷著要盡快離開,但那隻是嘴上說說,實際上哪裏舍得。


    哪怕虎默隻把他當小崽子,可那種溫柔與細心對待,是真的讓他眷戀不舍。


    他完全不敢迴憶,因為……太難受了。


    然而這一切都不能跟係統說。


    【宿主?】係統不明白,為什麽問個問題能把宿主問哭了。


    唐堯擦去眼淚,吸了吸鼻子。


    ——我想想啊。


    【想吧。】別再哭就行。


    唐堯迴想著自己跟虎默的初遇,緩緩道出心中所想。


    ——那時的虎默,可以說除了姆父,一無所有,加上我跟他共同經曆了一場生死搏鬥,他不認為我有騙他的必要,特別是拿自己的小命來騙他。


    ——之後,我當眾道破了虎靜被害的真相,將仇恨引到了虎溪的身上,還不怕死地追到天上咬斷了虎溪的腿,徹底擺脫了原主跟虎溪的關係。


    ——接著我發現了虎溪想殘害部落的陰謀,機緣巧合之下又發現了虎勇,進而幫他找到了他姐。


    ——可以說,好處半點沒撈著,最後還落得了慘死的下場。


    ——我不知道他後麵有沒有認出小小鳥就是我,但我感覺應該是認出來了。


    他壓根沒做任何掩飾。


    可惜直到最後,還是虎默沒問,他沒說。


    係統安靜聽著,見他沒再往下說,才開口:【第一個世界分析得不錯,那就再說一說你在這裏犯了什麽錯吧。】


    其實,早在係統讓他分析虎默信任他的原因時,唐堯就明白係統找他談話的原因了。


    他轉頭,看向貼著他睡得香甜的小胖墩,難怪這小子前一刻還說飽了,後一刻又跟他拿了一塊蔥油餅。


    連小胖墩都看出了淩肅對他的不信任,他卻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救了人家一家三口,又跟他們吃了兩頓飯,透露了那麽多消息,已經取得了滿滿的信任。


    哪裏知道,小醜竟然是自己。


    ——我犯的是自以為是的錯誤,自以為自己已經取得了反派的信任,其實不然,他仍在懷疑我。


    【宿主,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攻略一個人遠比在獸世要難得多,你要換條思路,但阿9不能說,你得自己想。】


    ——行吧,我自己想。


    切斷了與係統的聯係,唐堯鑽進被窩裏,抱住暖烘烘的小胖墩,忍不住低頭親了親小家夥,謝謝你維護了哥哥。


    之後,他閉眼思考了起來。


    係統讓他換條思路,那就是舍棄現在的做法,換一個相反的做法?


    他現在是——認為淩肅信任他,有事第一時間就想到淩肅。


    實際是——淩肅不信任他,每次吃東西都要他或他弟先下嘴。他告訴淩肅的事,淩肅都會預先調查,確定沒問題了,才會去做。


    譬如牤牛獸和啟明草,明明能開門見山直接詢問的,非要拐彎抹角來試探。


    唐堯自嘲,如今迴想起來,真的處處是漏洞。


    淩肅都表現得那麽明顯了,他居然還視而不見,指不定淩肅背後還笑,不,淩肅不會笑他傻,隻會以為他在裝傻,還會猜他裝傻有什麽目的。


    心思深沉的人,或者說見慣了陰謀詭計的人,容易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無可厚非,大環境複雜,人心叵測,謹慎一點總歸是好事。


    就是這種不對等的關係,放在另一方身上會很難受。


    **


    臨睡前,唐堯總算想到了。


    係統認為他過於主動,反而引起懷疑弄巧成拙,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淩肅不信任他,那他就別有事隻找淩肅了,換個人也是一樣的。


    有了結果,唐堯便由著自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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