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則不然,其中的參差,隻有學子們自己曉得。


    “而小叔叔是縣案首,原就可以跳過府試和院試,直接成為秀才的,如今要繼續下場考,怎會榜上無名?”


    縣案首可以直接領秀才名頭,也可以選擇繼續參考,隻是一但繼續參考,那麽就沒有中途停止一說。


    也就是說,哪怕路溪是縣案首,院試若果未上榜,也依然還是童生。


    隻是從有科舉製度開始,凡拿了縣案首者,除非極特殊情況,從無學子落榜,隻有名次前後之說。


    可以說那位孟夫子,現在選擇把路溪接過府中,就是想仗著先天條件撿個便宜。


    還要pua一下路家:看,都是因為我的悉心教導,你們家路溪才能榜上有名!


    平白讓路禾惡心了一迴。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路溪可是縣案首!


    如果他不選擇繼續參考,現在就已經是秀才了!


    那還有啥可擔心的?


    路爺爺路奶奶頭頂陰雲散去,眉心舒展,臉上露出笑意:“說的是,倒是我們想差了。”


    李蘭則是徹底傻了:“那柏兒和鬆兒怎麽辦?”她看向路爺爺和路奶奶:“爹、娘,你們也得為兩個孫子考慮呀!”


    “柏兒可是你們路家的長孫!你們就忍心看著他像他爹娘一樣,在村子裏挑水種地,靠著幾畝地過活?”


    此問一出,眾人再次沉默。


    李蘭這話是在責怪路爺爺路奶奶自私,隻管自己兒子,不管孫子。


    也在責怪路溪,不為侄子考慮。


    更在責怪路正,沒有本事。


    沉默間,李蘭哭了起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嫁過來時家裏缺吃少喝,菜裏一點油水都沒有,賺的銀錢都要供小叔子讀書。”


    “好不容易日子好了起來,孩子可以讀書了,我就想著讓他們也像兩個叔叔一樣,能有大出息,掙份臉麵迴來,可是、可是……我的命怎麽這麽苦!”


    路正張了張唇,滿臉愧色。


    是啊,是他沒本事。


    讀書的時候沒趕上,隻讀了幾月認識些字,他還一度覺得比村裏的其他同齡人要出息,走在縣城不會被人忽悠了去。


    可其實呢?


    他渾身上下隻有一把子力氣,除了種地就是做零工,賺的錢也是小錢。


    兩個孩子相處的少,跟他也不算特別親近,想管人家也不聽。


    可送去孟府……路正苦笑一聲。


    孟府來的信,可提都未提這兩個孩子。


    “別哭了,我們在家中好好督促是一樣的。”


    李蘭頓時哭的更大聲了:“我們督促有什麽用!大字都不識幾個!”


    農戶人家養孩子,因為孩子多,總是照顧不過來,一天給口吃的,跑不丟,就是極限了。


    想起來了叫到地裏去幹活,想不起來時人兒在哪裏都不知道。


    村中自從有了文先生的學堂後,這才好些。


    農閑時孩子往那裏一送,又能識字又不煩人還不花錢。


    路爺爺路奶奶已經算是在村中對孩子頂頂上心的了,但架不住事情一件接著一件,還都是緊催著用錢的。


    每天早上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想的是幹活賺錢,晚上閉上眼睛想著的是明天早起賺錢。


    這兩年家裏終於富裕起來,事情更多,路清成親、路慧嫁人、分家,路爺爺路奶奶可以說心力交瘁。


    人心就那麽大,想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一轉眼路安柏八歲,路安鬆六歲。


    都是能跟著下地幹活的大孩子了,也是可以送去縣城讀書的年紀了。


    路爺爺迴過神來:“老二媳婦,別哭了。你若想給孩子找個正經地方讀書,就都送去縣城私塾。”


    李蘭哭聲一頓,心說有門,哽咽著道:“可縣城私塾的先生,哪裏有孟夫子好!”


    聞言路爺爺恍惚的神思徹底被叫迴來,他不鹹不淡的道:“老三和小五都是在私塾讀出來的。”


    “若是那塊兒料,在私塾就能考上秀才,若不是那塊料,便是送去孟府,也是丟人去的。”


    李蘭噎住,什麽都說不出來了,隻是細碎的哭聲一直不斷,擾得人心煩。


    路禾不想受這份折磨,桌底下拽了拽路平的衣服,起身道:“爺爺奶奶,我娘自己帶著安辰住在縣城我和爹不放心,趁著天還亮堂,我們這就趕迴去了。”


    路平是真的不放心,於是站起身也道:“對,縣城不比村裏,都是一個村的,知根知底,縣城偷雞摸狗的鬼鬼祟祟太多,見我們出來了,家中就剩女人帶著個嬰兒,不安全。”


    路溪也站起身:“我也迴去,假隻請了兩日,本想著明早再迴私塾的,既然有大哥的驢車,我這便跟著一起迴去,也省了坐牛車的銅板。”


    眨眼間,院子裏的人少了一半,李蘭的哭聲漸停,麵上神色委屈,心裏暗惱。


    她就是哭給那三個人聽的,想讓路溪覺得愧疚,同意帶著路安柏路安鬆去孟府。


    路正都知道孟府沒打算管這倆孩子,她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隻是想借著路溪的麵子,把他們帶過去而已。


    也想讓路平路禾愧疚,他們一家住在縣城,開著鋪子,賺著大把的銀子,怎麽就不能接濟接濟兄弟?


    路家的長孫要讀書,那是光耀門楣的好事兒,怎麽也該多出些銀子。


    不成想一眨眼,人都走光了,那她還哭給誰看!


    *


    青州,孟府。


    路清皺著眉將家裏捎過來的信兒說給孟夫子聽:“老師,五弟不過來了,怕擾了您清靜。”


    孟夫子手拿狼嚎正肆意揮灑,聞言也沒急著放筆,一直到幾個大字寫完,才放下毛筆,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


    “既是你親弟,那便是自家人,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還是前程更重要。你父母若不好意思將人送過來,你便迴去一趟,將人接來就是。”


    “這府中自從婉兒出嫁,便隻有我和你嶽母,太冷清了些,要不是離的近,你們時常迴來小住,我和你嶽母這日子就過的越發沒意思了。”


    “多兩個人,也能添些人氣,熱鬧些。”


    路清聽後點點頭:“好,那我這兩日便去一趟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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