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謹一邊使勁蹬腿,一邊艱難地迴頭看,一看是他爹,立即哇哇大哭。


    這還是他的大兒子嗎?


    李淵承認上一世自己對大兒子有所忽略,可他不是沒有任何印象。


    至少在他的記憶中,李謹一直端方有禮,待人接物有著長子的風範。


    如今他拎著的這個哭得鼻涕橫流的小崽子,跟他的大兒子,簡直是沒有一絲相似之處。


    李謹嚎啕大哭時,站在不遠處指揮李淵“捕撈”的沈知霜,抱著肩慢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看到兒子哭得那麽慘,沈知霜臉上竟然帶著笑。


    “認不認錯?”


    李謹本來隻對他爹哭,聽到他娘的聲音,哭得更慘了。


    沈知霜就懶洋洋地看著他哭,順便對李淵道:“把他拎迴去吧。”


    “爹,救我!”


    李謹朝著李淵喊。


    離開京城後,李淵一直在準備征戰和征戰的途中,對李謹的父愛有種打卡式的意思。


    每次迴來了就看看他,陪他玩一會兒,過不了幾日,李淵就又走了。


    對於李謹這樣的小孩來講,他記憶中的爹是個模糊的形象,對他不打不罵,隻會跟他玩。


    可娘就大不相同。


    娘在他心裏,是又敬又畏的存在。


    要是把爹娘兩個選項放在他麵前,讓李謹選,他肯定會選娘。


    但自己闖了禍,想要推脫責任,他就得利用一切優勢。


    所以,他下意識跟李淵求救。


    李淵有些為難,兒子哭得這麽慘,他不知為什麽,有些心軟。


    他看著沈知霜,等待著她的命令。


    沈知霜臉上的笑意不變:“不用聽他的,把他拎迴去。”


    李淵下意識聽從了沈知霜。


    沈知霜會教孩子,是上輩子很多人都認定的。


    那她怎麽說,他就該怎麽做。


    看到自己找的援手根本不幫他,李謹哭得更慘了。


    “夫君,你拎他的時候把他往旁邊移遠點,千萬別讓他的鼻涕沾了你的衣物。”


    沈知霜還善意提醒道。


    李謹很顯然被氣到了,他大聲喊:“我自己走,不要你們拎!”


    “哦,行啊。”


    沈知霜對李淵使了一個眼神,李淵就把他放下了,隨後又握住了他的小手。


    李謹想掙卻掙不開,隻好一邊流淚一邊被他的爹娘往迴牽。


    等迴到了院子裏,沈知霜對李謹道:“你站在那裏。”


    李謹老老實實站在那裏,話也不說一句,不知道他跟誰置氣,想起來就哭一聲。


    沈知霜在現代沒有結婚,更沒有生孩子,對於小孩子的印象一直都非常淺薄。


    等到自己有了孩子,她才終於明白為什麽有些朋友為什麽那麽憔悴了。


    李謹從小就智力不凡,沈知霜看著他長大,對他的潛力有很深刻的認識。


    她沒法在古代給他測智商,可還不到三歲的孩子說話流利,都能跟大人玩心眼兒了,那也不能是蠢才。


    在現代,閑暇無事時,沈知霜偶爾看過幾本腹黑寶寶做主角的文。


    看到三歲的小孩做黑客,沈知霜當時就覺得難以置信,怎麽可能會有小孩那麽聰明。


    等自己真成了娘親,沈知霜觀察自己的孩子,她有時候都會想她的小孩會不會也會是個主角,隻是她還沒發現他的天賦點點在了哪裏。


    就在李謹在那裏站著,沈知霜把伺候他的奶娘和仆婦丫鬟們都叫了進來。


    很快她就弄清了來龍去脈。


    沈知霜給自己小孩的條件肯定是最好的,反正李淵又不缺錢,沒必要讓小孩過苦日子。


    後來看到兒子越來越皮,幾個人都逮不住,沈知霜就讓下人們先把那些價值貴的東西收起來,防止被破壞。


    之前李謹的住處有不少金貴的擺設,如今倒是沒多少了。


    可小孩子喜歡探索,不知道李謹是怎麽做到的,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掏出的琉璃盞,總之東西被他找到了,他就想玩。


    那些下人們當然不能讓他拿著價值千金的東西隨意玩耍——大管家早就警告過,貴重東西損壞,他們這些下人要負連帶責任。


    下人們想把東西收迴來,李謹不給,搬出了沈知霜的名頭也不好使,於是府裏就上演了你追我趕的情形。


    聽完以後,沈知霜看向站在一邊動不動抽噎的兒子:“你是否知錯?”


    “不知!我早就聽她們說了,我是府裏的小主子!等我長大了,想要什麽爹娘就會給我什麽。那個杯子本來就是在我的院子裏找到的,為什麽不能是我的?”


    李謹揚起小臉,斬釘截鐵地說。


    沈知霜點點頭:“所以你認為自己沒錯,是吧?”


    李謹再次迴答:“是!”


    “我教你的你都忘了?”沈知霜又問。


    李謹梗著脖子不說話,故意哭得更大聲,企圖激起大人們的憐憫,讓大人們放過他。


    李淵在一旁看著這一幕,靜靜等待著沈知霜的處置。


    沈知霜嘴角勾起,湊在李淵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李淵有些猶豫地看著沈知霜。


    “你是他爹,你不去管,那我就去管了。”


    沈知霜作勢要自己動手。


    李淵攔住她,慢慢道:“還是我來吧。”


    於是,李謹還沒反應過來,李淵就把他提進了他的小臥房。


    看到父子倆進去了,沈知霜伸了個懶腰,轉身去了小廚房研究菜譜。


    而房間內,李謹一邊打滾一邊哭,哭聲堪比魔音貫耳。


    李淵就看著他,對他說:“你哭吧。”


    李謹愣了一下,在他的記憶裏,他爹對他挺好,沒想到他隻看著他哭,什麽都不表示。


    於是如他所願,李謹哭得更大聲了。


    李淵麵無表情地看著兒子哭,一言不發——沈知霜就是這麽告訴他的。


    作為一個山野裏長大的孩子,李淵記得他兩三歲時就很聰明了,撿他的老獵人不教他什麽,但他模仿著大人的言行舉止,學會了許多。


    甚至親生父母是誰,他很快就得知了。


    明明同住一個村,隻是一個村頭,一個村尾,老獵人撿到孩子的消息眾所周知,他的親人卻從未找過他。


    看著嗷嗷大哭的兒子,李淵挺滿意。


    畢竟他小時候想哭都不知道哭給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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